徐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地半晌说不出话来，这真的是巧合吗？场景也好，人物也罢，都与前不久做的梦相吻合。他想起原始人类，他们会把梦境当成神的预言以壁画的形式记录下来。
他做的也会是预言梦吗？
徐深学着梦里的动作，来到了一棵银杏树下，正想小心翼翼地躺进堆里时，神差鬼使地脚底生滑，一头扎进灿黄色的池子里。
下巴转来的触感却让他不禁惊呼，惊叹这居然不是直接摔到地板的痛觉。他本来还半抬着的头瞬间被征服了，一声巨响嵌入了叶堆中，仿佛是一只狗熊掉进了蜜坛里。
孟殊白闻声看去，没望见人影，只看见了人印。徐深已经深深地烙进了叶片和土壤混合物里，变成了姜饼人。
他走过去戳了戳徐深的发旋，徐深埋在地底的头终于半死不活地吊了起来。徐深没有说话，只是回味似得带着点痴迷的神情摸了摸脸上的压痕，嘴里还砸吧砸吧泥土的味道。
随后他直起身来，顺了顺自己刺猬刺儿般的头，把头上的叶子一片片捋下来。他留了一片树叶在指尖磨搓，这次却只感受到皮肤与皮肤间摩擦的泥似的热量交换。
“脸部的感知要比手部的好控制，手指的感觉我们团队还没攻破。”孟殊白看到了徐深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说着他顺势躺在徐深旁边，将胳膊枕在脑后，声音一段段飘来：“我还记得小时候一个印象很深的梦，梦到一根银针刺破指尖，一点点穿进指节，渗入骨缝。那一刻我与深宫闺怨中女子的冤痛感同身受，如果电视剧里的情节是真的，我不敢想象全身血管布满银针该有多疼。”
“梦醒后的那天下午，迷迷糊糊地回到教室，耳旁的‘之乎者也’像被米浆和纸糊住的窗一样，朦朦胧胧。头一点一嗒，痛劲过去，被困意席卷。”徐深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趴在床头听奶奶讲故事的时候，轻柔的声线和着风声徐徐落下。
西下的太阳变成昏暗的白炽灯，拂面微风对着来回摇动的蒲扇。
孟殊白随手拾起身旁的一片叶子，他知道自己其实也只是捏住了一小团空气，但他还是执着地用双指捏着那虚无的叶片。“之后我用银针扎手指时，发现这其实是两种感觉。梦里的是更钝的。”
突然间坐如钟的徐深仿佛得了神通一般，扭头看向他，带着点期待的神情：“大脑欺骗？”
听到这个回答的孟殊白眼睛擦得一下锃亮，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许：“聪明。”然后他的语气有点玩味，用侧臂撞了撞徐深肩膀说：“我也想说这个词，是不是证明我们还挺有默契？”
徐深有些尴尬地别开了脸，“因为我有认真听。”
孟殊白没骨头似的将头微微歪向一边，像猫似的眼睛半眯着望着他宠溺地笑了笑，装作没听见徐深那番话。
接着他让叶片悬在眼前，用手指搅动叶子周围的空气，银杏叶片跟随指尖流动，直到它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透出了历历可见的脉络：“从那时我心里就埋下了一颗疑问的种子，后来上了高中，在一节生物课上，了解到了生物电。”
“课上说刺激能引起膜电位变化，从而传导电信号，产生感觉。”孟殊白的食指抵住了叶片的中心，随即叶面便像鱼在游动时的像裙带飘开的鱼鳍一样在空中波动。
就在这时他猛然抓住叶片，将它的根部指向徐深：“好，提问，这个时候你如果是我你会想什么？”
“嗯？VR场景...模拟感觉？！”徐深一把抓过银杏叶，情急之不小心握住了孟殊白的手指。慌忙之中手上突然传来的凉感也没能让他记起要松开手，而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向下寻找，从手臂爬上脸颊，最后定在双眸。
直到徐深窥见他眼里含着的棋胜一局的笑意，才觉察到应该放开手。然而孟殊白却忽然反手握上徐深的手，其余的四指挤开他的手指缝，流水一般慢慢地插入其间，贴紧掌心，五指向下扣，似乎要把双掌间的空气也捏得稀碎。
他就像一只玩性大发的幼年雄狮，正饶有兴趣地逗弄刚到手的猎物：“你说得对。”孟殊白说话期间旋紧了手掌，借力坐起身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缩小，阳光投下的身影一点点地将光圈挤走。
徐深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有点近了，尝试挣脱发现用小力扯不动，但又怕太大力孟殊白会多想。只好耷拉着耳朵服从性地放下五只竖着的手指，在他自己看不到的耳郭一侧偷偷冒出了红尖。当然，孟殊白也注意到了。
当徐深还在琢磨该找什么借口让孟殊白松开手的时候，孟殊白已悄然放开紧扣的手。掌心突然接触到干燥的气流，徐深还有点不适应。
他看见孟殊白背着阳光站起来，看着他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弯着眼，缓缓俯下身，听到他好像很认真地说，
谢谢你扶我起来。
树枝低悬，一片、两片灿黄色的落叶停在了如墨色绸缎般的头发上。光丝浮动，一点、两点彩色光珠滑进了他的双瞳里。书页间不断来回翻动，最后拨止在某一面，一片叶子无声飘进了那命名为隐秘的一角。风却叹息，叹息他们不知沉醉地停留在了这一刻，不明时间、地点。
徐深坐在以孟殊白为圈的阴影里，晃了晃神，不知是阳光太刺眼，还是笑容太夺目。
我真的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孟殊白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叶片，说道：“这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塑造梦里的感觉。”
“有一本著作里曾记载着这样一个现象：一个人在梦里身处火海，惊醒后才发现现实中只是热风吹过。”孟殊白举了一个例子。
他再进一步阐述：“从这里可以看出梦境有放大效果的功能，所以我如果想要模拟出梦里的自发感觉，只要对感觉粗拟态就足够了，这就是利用大脑欺骗。”
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啵猪的富贵包有点疲惫了……我们下章见，拜拜啦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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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脑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