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薇同学，别一直跟着我们但不说话。”
“我看见你了，我数一二三，你再不出来我就……”
她还真的出来了。
“所以，你也觉得那里不对劲吧？”
天羽先发现剧情，先看到那本书，也先试探性地问过书中的女主角，现实里班级中的女同学，白小薇，可是无论他怎么提醒，她都醒不过来。
或者说，她完美地如一个正常的青春疼痛校园小说女主那般，如作者设定的那般，温柔娴静地怀揣着自己的少女心事，然后在某天遇见骑着摩托车的男主，接着一见钟情，大胆叛逆地一头扎进了和黄茂的爱恨情仇中，无法自拔。
天羽是很难理解的，唯一的解释或许只有：
她并不是和他一样幸运，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毕竟，如果有了自己的意识，谁会爱上一个几乎是将自己毁掉的男主角？
谁会愿意为懦弱的黄茂怀孕堕胎差点死亡，失去自己的名声，被指指点点啊？
别说什么她后来的结局里做了成功的白领，所以这些没关系。
有关系啊，这些伤害难道不是真实地造成了吗？
天羽看见这本书的时候，就是她要和黄茂开始偷/尝/禁/果的前一周。
第一琉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个月的今天，本该如此。
“那本书，是你放在我的桌上。”
白小薇第一次抬头，看着站在她对面，牵着手的两个人。
她的眼里完全是迷茫，因为提前得知了自己会经历的命运，所产生的迷茫。
“我只是不明白。”
因为不明白，所以不懂为什么要接受。
“难道因为我爱上了黄茂，所以我就注定要那么痛苦吗？”
“一切，真的是因为，我是个早恋的坏女孩吗？”
遇人不淑不是她的错，年少懵懂谁没喜欢过和自己不一样的人？尤其是她这样设定成模版乖乖女的好孩子，当年又最潮流乖乖女爱上叛逆小子，富家女爱上穷小子。
这不是她的错，谁都可以拥有爱的权力，只是站在她们的位置，她们的角度，有些东西根本看不清楚，追求和身边的人一样，有共同话题，或者独特性，所以匆匆地爱了。
她们的世界里只有好坏、黑白之分，不懂有些毒蛇套上了一层人皮。
她们以为只要在一起，就万事大吉，可不是的。
她们没法看见混混会给自己带来的痛苦。
因为没有性/意识，所以被哄骗着无/套，怀上了孕也不是她的错，错的是哄骗白小薇，欺骗她没关系，大家都是这样的混混黄茂。
因为没有钱，只能找身边人东拼西凑借一点钱，去黑诊所堕/胎，大出血差点死去，也不是她的错，那个时代就是会戳着女孩的脊梁骨，骂她淫/荡，骂她不知羞耻，骂她是个坏孩子，所以，恐惧流言蜚语，恐惧这样无法承担的后果，恐惧家长们失望的叹息和亲戚的眼神。
白小薇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
在校园里的孩子，总是天真而脆弱的。
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最好的决定。
只是，如果没有遇见黄茂，没有爱上他，这一切决定都不必由这个不成熟的女主角来做出，如果是成年后的白小薇，一定不会再爱上毒蛇混混，如果是成年后的白小薇，一定更明白性，如果是成年后的白小薇，一定就会拥有更多的自信。
但，这也不过是一种幻想罢了。
就算是幻想，做决定的，从始至终都不该是现在的她。
她能看见的东西太少，身边的人对于青春期好奇的女孩子，又保持噤口不言是美德的赞扬和鼓励，她的性格又是如此，所以，白小薇只能做出这些决定。
直到他在大小姐身边，经历过死亡后。
第一琉说，男朋友，走一走，散散步。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第一琉牵住他的手，天羽脸红着继续说。
直到天黑，两人也没有走出校园外十米的距离，那边燃烧着的店铺仍旧诡异地烧着，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第一琉突然出声，还真的给她吓出了白小薇同学。
那时候，在校园文中的女主角都喜欢穿着干净的校服，她也不例外。
“白小薇，其实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黄茂，还是喜欢他所代表的自由叛逆吧？”
她不知道。
她只是疑惑地望着这个有名的大小姐。
“为什么你不会？”
白小薇声音小小的。
“为什么你那么的不一样？”
不只是问她为什么不会爱上黄茂，也问她，为什么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可以像男生一样主导她的男朋友，可以非常肆意地牵起他的手，主动地问他要不要交往，要不要做自己男朋友，也问她，为什么那么不一样。
为什么不打扮自己？为什么身上的校服就那样随意地穿着。
比起剧情中的男主角，白小薇从看见那本书中，对自己过分细致的描述，对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对未来的剧情后，便已经失去了全部兴趣。
她只是和天羽一样，被生一双蓝色眸子的炮灰大小姐所吸引了。
白小薇确定自己喜欢男人，可是。
她为什么那么不同？
为什么大小姐不装扮自己？
“没有美的义务。”
“我也不甘心，将自己的主动权全部交给一个陌生人，不管他是谁，多好多坏，我的事情，都只能由我决定，我要喜欢谁，我就喜欢，但我不愿意为那个人失去自己的前程，失去自己的学业，甚至是尊严。”
第一琉看见她脸色发白，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戳到了她的心窝了，于是，她松开牵着新晋男朋友的手，轻轻地，她抱着另一个害怕颤抖的灵魂。
“我不是在评判你，因为那本书本来就不该那样写你，或许你会做出一些代价有些大的选择，可那不代表你就是个蠢人笨人，那些很可能都不是你的错，而我们的生长环境不一样，母亲教导过我的有些东西，却是你们不能听的，脏东西。”
“你这样也很好，剧情写你那样，剧情坏。”
“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别难过，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白小薇哭了，天羽掏出口袋中的手绢，但大小姐却先一步用纸巾给她擦了泪水，并严肃地朝她发起了招聘。
“我听天羽说了，你的成绩也很好，白小薇，你对服装感兴趣吗？要是我们能够逃脱剧情，毕业后的你愿意来我们家的公司上班吗？”
她在向可能的同盟抛去世俗的橄榄枝。
铜臭或许的确不好闻，但有些时候总会让人摸着安定。
“谢谢你，大小姐。”
白小薇接过了虚拟的橄榄枝。
天羽看着她，在想自己是怎么爱上她的。
他应该因为曼妙身姿、因为男孩们青春期传递的碟片而产生对女性的想法，可实际上，他总是下意识地躲闪，下意识地抗拒那些影片。
从小天羽就没喜欢的女孩子。
长大过程总，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的取向。
可当他在人群之外，看见被拥簇的极具攻击性和生命力的第一琉。
他确定自己喜欢女性。
谁先一见钟情？
天羽先一见钟情。
仅仅只是因为她充满野性的，横冲直撞且不屑一顾的眼神而已。
那双蓝色眼睛，像有魔力一样，扫射过所有人，却不为谁而停留。
第一琉甚至没注意过他，但天羽就为她失魂落魄。
他想被她掌控，想为她而活着。
这是一种简直疯魔，简直奇异的，不属于那个时代的潮流、不属于作者写出的思想。
但当时，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书，在回神过后，大小姐已经走掉了很远，天羽只是个穷小子，他怎么敢去追她呢？喜欢她，所以不希望她被自己拉低生活质量。
他只是想着，等到毕业季，和她告白吧。
她会出国，所以，天羽只是想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不想成为她的过路人。
然后，他会一直努力，直到可以并肩站在她的旁边。
“我只是很害怕，很害怕……”
她有意识，只是不知道和谁说。
其它书中的人，提起剧情，都会变得可怕。
但如果，第一琉也有意识的话，白小薇忽然就放心了。
至少，她也是女孩。
虽然，她太不一样了，无论是说出的话，还是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