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

调整好内息,一身黑色纱衣的祝玉妍收住内息,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还在燃烧着的火堆,她好似看见坐在那里,默默拾掇火堆的女子身影,这样的恍惚令她心慌,将这股异样匆匆甩出脑海。

二十年了,若石之轩不值得,那她究竟在寻找着什么?

陡然出现的疑问,沉重得没有答案,唯有肩上偶尔传来的疼痛,告诉着她,她的小四早已消失,或者说从二十年前,遇到那个女人之后,小四便不再是小四,她明明什么都清楚,却不甘心,她不信,甚至可以任由阴后善妒,杀害碧秀心的传言蔓延,也忽略碧秀心临终之言。

只是事实却告知她,纵然苦心追寻了这么多年,结果不过是再一次失望。

也许是心境的凄凉,她现在看什么都显得格外扎眼,就连那火堆都被撒气,险些熄灭,是因为对黑暗的厌恶,才让她清醒过来,重新护着火堆。

盯着重新变得热烈的火,眼前再度浮现梵清惠的身影,那个让她难以推测,不清楚目的的女人,气愤却又无可奈何,她想不明白,却在此刻脑海中闪过碧秀心的声音,那尘封在记忆中的过去。

“错了,你错了”

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反复呢喃着错了,看向她的眼神凄凉下,像是在可怜她,明明都以无力回天,却在悲悯她,这更像是笑话,似乎是在嘲讽她,她不懂,也听不明白,眼睁睁瞧着一切落幕,送走那个毁掉她幸福的女人。

当初她愤怒不解,可时光荏苒,她早已看透些许,如今细想起来,才察觉出那句话的不对劲。

“你当初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是谁错了,又错在何处?

呢喃着,祝玉妍却又不禁想起她醒来时,放在身侧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

当初终归是我们对不起你,我并非希望你原谅,只是望你好好爱护自己,莫要再让自己受伤。

起先看到这个,祝玉妍是气愤,将纸条丢于地,多年的难受,怎会仅凭这一两句话便消失,况且还是通过纸条转述,如此一想,她只觉得自身更像是笑话。

可等着冷静,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能将纸条捡回。

如今再想起,去细细钻研每一个字,祝玉妍才意识到,她心中那个难以猜测,甚至是假仁假义的人,似乎救了她不只一次。

这一次是在山洞。

当年为找婠婠是一次,而在更远之前,在她记忆的深处。

一段记忆开始蔓延。

二十多年前,当时魔教之主,亦是她的师傅,一时不甚,走火入魔,当此事传开,魔教生出内乱,师傅也因此死于魔教中有些人的野心,而魔教教主的死亡,令原本就蛰伏在魔教周围的正道人士,寻到机会,大肆进攻。

当时的她,沉溺于悲痛中,怨恨没能保护师傅的自己,也憎恨害死师傅的魔教叛徒,她欲查出背后主使,却遭遇暗害,纵使深得教主真传,但依旧双拳难敌四手,甚至陷入陷阱,不得已,只能先保全自身,先行逃离。

好不容摆脱了追杀,却又撞上魔教世仇,隐藏在暗处的飞鹰教弟子,给她来了个突然袭击,令当时已狼狈的她,难以反应,被一剑刺中右肩。

随着剑尖抽离,她强忍着肩上疼痛,迅速调整内息,随即着手应对起偷袭者,两人瞬时交锋,她深得魔教真传,因此一招一剑,一来一去,都应对自如,且攻势迅猛,即便肩上有伤,一时半会,那飞鹰弟子不仅无法再伤及她,反被压制,连连后退,本来用作攻击的必杀都渐渐变为防御。

对招完全占不到半点好处,飞鹰弟子心不再稳,但多年的习武经验,依然令他不至于错乱,那是一种本能,他紧盯着眼前人的一招一式,寻着破绽。

若是平时,祝玉妍定不会给对手观察之机,可现下她右肩受了伤,先前又消耗过内息,因而出招虽然凌厉但速度却比平时慢上不少,尤其是转换到右手出招时,气势虽足但力度远不及左手。

这一缺点,随着对战的时间,逐渐显露,无法掩盖,被很精准地抓住。

注意到她这一点,对手变得更有耐心,静心等待着,直到祝玉妍又一次换到右手,那些许的迟缓,被对手迅速把握,猛烈进攻。

这一回,每一式都是针对着受伤的右肩,祝玉妍在一连串的袭击下,被迫防御,却也因此引来对方更为猛烈的进攻,对方在乘胜追击。

一连串的防御,击打的力度顺着武器传至她肩上,右肩在隐隐渗血,伴随着加重的痛意,伤势在不断加重,肩痛又反馈到手上,右手开始不堪重负,渐渐地,整个手臂像被挂上百斤重的石块,连抬起都已费尽气力。

为减轻右手的负担,祝玉妍只得以左手为主抵抗袭击,可这导致她的动作不再那般灵敏自然,身形也被逼得连连后退,胜于对方的内力已不再是优势。

如此变化,让感觉胜券在握的对方尝到甜头,招式越渐自然,与此同时,未免祝玉妍再度翻身,对方决定速战速决,几道连刺,突然加快的攻速,虽未伤及祝玉妍,但为抵御,祝玉妍的招式开始变乱,已是乱了阵脚,在对战中,这是大忌。

接下招式,收回手的祝玉妍,胸前恰巧没了防护,如此时机,被对方抓住,连续耍了几招攻击右肩的虚招之后,便提剑直直朝祝玉妍的胸口方位刺去。

伴随着急速跳动的心,祝玉妍只感觉到一道剑光奔腾而来,剑招极快,亦是杀招,眨眼间已至胸前,她无法避开,只得连连后退,试图拉开与剑的距离。

对方招式依然猛烈,祝玉妍意识到长此下去,或者说不出多久,她便会再次身负伤势,绝不能这样下去,思及此的同时,对方又一招袭来,唯独见她身躯一闪,本想如以往那般躲藏过去,但这一剑如影随形,死死咬住她的身形,令她避无可避,男子这般,明显是要再度见血。

加重的伤势和空荡的内息,令她无法避开,在一阵耗费过后,她已失去招架这一招的能力,深深的无力和不甘袭来,而对男子来说,眼看眼众人所想要活捉的妖女即将落于自己手上,嘴角忍不住挂上得意的笑。

剑光有些刺眼,祝玉妍并不怕死,只是不愿死在此处,况且这世上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未曾完成,她心心念念的人不知身在何方,师父的大仇未曾得报,可她纵然有太多的不舍,但作为圣女,她能接受死亡的结局。

可老天似乎待她不错。

就在剑尖距祝玉妍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时,一道白光晃过两人的双眼,随后祝玉妍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哐当”,紧随着那本该伤到她的剑便被另一剑给挑开,眼中,一个右手握剑,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站在她和男子中间。

“你!”近在咫尺的胜利被打断,男子显然很生气,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怒气,可就在看清眼前人的瞬间,他面色瞬间便得柔和许多。

“原来是梵姑娘”

男人的讨好语气让祝玉妍不由得皱起眉头,她盯着站在自己身前人的背影,想着男人语气,估摸着这两人应该认识,因此暗自警惕。

男子的话,对于白衣女子似乎没什么用,随后略带嘲讽的语气便落入祝玉妍的耳中:“李义,身为飞鹰教弟子,竟对一女子下此毒手,你就不怕传出去为武林正道所不齿”

身为一个男人被眼前女子点名教训,任谁都会难以接受,李义也是,不过他知道慈航静斋不好招惹,只得将自己的怒火给强行压制,以至于脸色白一片红一片。

“梵姑娘可莫要被妖人给欺骗了,容我先好好收拾这女子,随后再向姑娘详禀”

李义说着便又要动手,可白衣女子对于他的话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原处,这一动不动的架势有些惹恼李义,心中暗道,这姓梵的,该不会故意如此,想乘机抢走本该属于他的功绩。

“此人确为魔教妖人不假,梵姑娘此番相护,莫不是想着坐收渔翁之利?”李义深知慈航静斋与魔教势不两立,如此一来,眼前女子施救妖女便只有这一个可能。

这话令祝玉妍警惕,可紧随着她便只听到眼前的白衣女子对于男人的言辞吐出了“可笑”二字,高傲得有些瞧不起眼前人。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亦刺激到原本就揣测着女子行径的男人。

语音刚落,刹那之间,祝玉妍眼前两人的剑便已交错在了一起,男人招招狠绝,而女子则是以防御为主,不难看出,相比男子,女子应付得更加游刃有余,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一番打斗下来,男子并未占到任何便宜。

早就听说过,慈航静斋那些女人功法卓绝,不好惹,但男子并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无半点胜算,尤其让他更为生气的是,这女子明明远胜自己许多,却偏偏不下狠手,招招留有余地,像是在逗弄他,这令他心血上涌,气愤难平,以至于剑招越发凌厉。

受着情绪的影响,凌厉的剑法却在此时显得极为凌乱,虽没了顾忌,可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剑法之上,剑招不留任何余地,亦没有自身撤回的后路。

在这种进攻之下只要对手应对时稍有不慎,那必是剑入身亡的结局,祝玉妍看着眼前对战的两人,脸上不由得露出担忧之色,虽然凌乱也意味着破绽百出,但剑法凌乱反而更容易压制并不愿意下狠手的女子,若长此下去,女子决计逃不过重伤的结局,眼前的女子,好歹也救了自己,至少目前,她希望女子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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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在上[婠暄]
连载中白猫非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