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落雁间接放走翟娇,可翟娇却未如她所想,逃离危险,亦未去求助翟让,翟娇就这样消失在她所布下的眼睛内,直到获知尚秀芳被李密接走,并且这件事以超乎她所想的速度传遍大街小巷。
这令她很快反应过来,翟娇会回来,可她无法再动用自己的势力,亦不能让商秀珣介入此事。
至于李家,怕与此事难逃干系,宋玉致,与李家关系匪浅,如此考虑下,曾救过两人的婠婠便成为唯一的选择,而婠婠身后,不论是师妃暄,还是阴癸派的势力都不容小瞧,这才是她去找婠婠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单纯分析利弊的选择,而是因婠婠有这个能力出手。
如她所预料,婠婠并未选择视而不见,有了婠婠的介入,听闻外面出现翟让势力,看着逐渐包围翟娇和尚秀芳的人马,她悄然退场,回到李密的身边,告知翟让出现的事。
李密迅速反应。
面对李家和李密的围剿,翟让的势力,死的死,伤的伤,无一逃走,只可惜,其中并没有翟让,哪怕是自己的女儿深陷险境,哪怕势力溃散,兄弟惨死,可他依然落逃。
专心于抓捕翟让,等着李密注意到时,翟娇和尚秀芳已被救走,又得知救人者是两女子,身法卓绝,绝非等闲之辈,他有些惊讶于翟娇身边竟会有这样的势力。
紧随在身后的寇仲则神情有些紧张,她注意到救走翟娇的不是别人,而是婠婠那个妖女和师姑娘,徐子陵注意到师姑娘,连他都没能拉住,只能任其离开,想到此,怕被李密注意到,便特意往后退了退,让自己不那般显眼。
“她倒是有了不少帮手,罢了,翟让今晚难逃”,李密显得对一切游刃有余,继续有所指挥。
翟让放弃了兄弟,以及女儿,狼狈逃窜,身后大批搜寻,看着左右两边的小巷,最终选择右边,而在左边,不久之后,婠婠带着翟娇她们匆匆而过。
很快,婠婠便注意到身后的跟踪者,是以,她停了下来,看了眼虚弱的翟娇,索性不走。
不一会徐子陵气喘吁吁跑来,在几人跟前站定,保持一定距离,不敢太过靠近,翟娇认出徐子陵的身份,用虚弱的声音,提醒婠婠小心。
婠婠:“叶灵”。
话音落下,角落里走出四五个女子。
对翟娇来说颇为颇为陌生,下意识地看向尚姑娘。
“师姐”,为首的女子,靠近婠婠。
“带她们先走”
女子扭头看向她们,匆匆扫过一眼。
叶灵:“可师姐你”,她看向寇仲方向,好在只有一人。
婠婠:“先走”。
叶灵:“是”
紧随着,翟娇便被几人围住,连尚秀芳都被挤开来。
翟娇:“你小心点”,不能成为累赘,便听从安排。
等着几人走远,婠婠这才开口,“徐公子,好久不见”。
自始至终,师妃暄只是默默瞧着来人,看得出来,徐子陵知晓李密在做什么,但是无动于衷。
“师姑娘”,徐子陵追上来,自然眼中只有师妃暄,因而并无理会婠婠,“师姑娘和翟娇认识?”,他在意这件事,若真是如此,他对翟娇遭遇的熟视无睹,会让他后悔死。
“是朋友”,师妃暄听出来,所以给了合适的回复,“徐公子如此急匆匆追来,是想将我们一同抓回去?”
“怎么会,妃暄”,下意识地反驳,却引来婠婠不满。
“师姑娘”,婠婠不得不提醒起来,“徐公子和我家妃暄可不熟,还是生分点的好,是吧,妃暄”。
“嗯”,师妃暄点了点头,她不想惹婠婠不开心,“徐公子,既非要抓我们,何必苦苦追来?”
“妃”,骤然想起婠婠的话,又瞧见婠婠那要杀人的眼神,徐子陵终归收敛,“师姑娘,我听闻石之轩现世,你,可还好?”
“不劳公子关心,妃暄一切都好”
“我听世民兄说,慈航静斋与魔教敌对多年,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徐子陵就是担心,即便都被师妃暄如此说,还是不忍放弃。
婠婠:“徐子陵,你还是管好自己,有此闲心,不如回去关心关心你干爹,现在人没抓到,他估计可难受了”。
“你”,对于婠婠的暗讽,徐子陵气得很,可他却也知晓,自己不是婠婠的对手,更知道师姑娘拿婠婠作为好友。
“师姑娘,你还是小心些,身边总有人身份不简单”,说人坏话,还是当面,心虚的同时,身体不受控的绷紧,即便如此害怕,可他依旧担心师妃暄太过没有防备,以至于被婠婠乘虚而入。
“徐公子,还请你慎言”,师妃暄连语气都冷下,不似当初那般温和宽宥。
虽然婠婠有些生气,但听到师妃暄如此反应,那点小小的生气,便不足在意,很快就消散。
“徐子陵,你修习的「长生诀」,亦是魔教功法,与我,究竟有何不同?”,却也不想见这小子如此掩耳盗铃。
“我” ,徐子陵无法反驳,是,「长生诀」亦是魔教心法。
“我警告你,离妃暄远点,若有下次,当心我吸干你的内力”,婠婠不想动手,也懒得动手,但若是徐子陵一直觊觎她的人,她不介意动动手。
警告徐子陵不许追来后,便拉着师妃暄离开。
虽然想追上,但婠婠警告的扭头,让徐子陵不敢抬步,他只能静静瞧着这一切发生,纵然心有不甘,可却始终无法忽略婠婠的威胁,同时也清楚师姑娘并不在意他。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带走,感受如何?”,偏巧在这时候,似是幸灾乐祸的声音由身后响起,听得徐子陵陡然怒起,扭头看去,直到看清来人,那差点要因此发泄情绪的心,才被理智压制住,“侯兄?”,可眉头却依然皱着,怒气并未全消,即便意识到对方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徐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侯希白自然得似先前的话并非他所言,戳心的讽刺也不曾存在过。
“方才侯兄是何意?”,可徐子陵虽不至于发泄,心里却对那番话有所芥蒂。
这话引得侯希白突然一笑,随后才有所解释。
“徐兄莫要误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寻世间百美,眼中所见美人无数,得与师姑娘相比者,寥寥无几,徐公子一心爱慕,任谁都不会熟视无睹。”
对此,徐子陵倒是并未反驳,他亦从未想隐瞒此心,只不过,若真是如此,才更该落寞,“若真人人可见,为何她瞧不见”,或者不愿瞧见。
“徐兄,慈航静斋一向清休,弟子更是淡泊,不惹世俗,师姑娘翘楚,性子更是如此,可她对徐兄一再出手,更是多次从魔教手中救出徐兄,若无情谊,怎会如此?”
“可也许,只是为了「长生诀」”,徐子陵不敢多想。
“若仅仅只是为「长生诀」,大可将两位保护起来,又怎会任由两位选择,直至今日也未曾阻止什么”
“可师姑娘她”,徐子陵不敢信,师姑娘的态度一直都平静得可怕,似乎从不会波动,一直都有一堵墙堵在他和师姑娘之间。
这番话引得侯希白心里暗暗白眼,想着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对手偏生还是婠婠,看来,「长生诀」的选择,也不过是因巧合和体质,但表面却还是得继续挑拨,“你好好想想,师姑娘虽与人保持距离,但却对你体贴有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改变,刻意避开,难道徐兄从未觉得奇怪?”
“突然改变?”,越觉得不可能,就越容易陷入,即便徐子陵从未这般想过,但自负的本能,在引导过后,会主动找出理由,配合着一切运转,然后将过往的一些画面关联,形成一副好似真是这样的答案。
“是婠婠?”,也找到一个答案,可他还是不解,“怎么会?师姑娘那般厉害,纵然是婠婠,也不会至此”,并未彻底深信。
“婠婠可不是普通人,徐公子只知道她是魔教中人,可知道她是魔教圣女,更是阴后之徒。”
“阴后祝玉妍?”,惊讶,对徐子陵来说,这是话本,传言中的人物,不是他们可触碰的存在。
“魔门心法,向来擅长蛊惑人心,这点,想必徐兄深有体会,否则又怎会多次被婠婠吸去内力”
这点戳中徐子陵的心,这也是他恐惧婠婠的原因,这个女子,若是想,可以悄无声息地杀掉他,或者让自己对自己动手。
“师姑娘武学心法杰出,又怎会如我和仲少?”
“杰出又如何,师姑娘心神单纯,初次下山,鲜少涉及世俗,女子之间相助,她怀着温柔的心思,又怎会莫名防备,悄无声息的浸染,才更为可怕,徐兄难道不知?”
不知如何反驳,在徐子陵瞧来,师姑娘待婠婠确实偏心,况且婠婠还是魔教身份,如此说来,的确不寻常。
“侯兄为何告诉我这些?”,可他一向比寇仲理智和谨慎。
“徐兄怕是不知道,婠婠如今已吸收舍利八成功力,实力大增,正道无不忧心,若是再蛊惑住师姑娘,江湖必生动荡,我虽纵情美色山水,可也不愿此事发生,如今能让越多力量集聚,才更能应对将来变故”
“邪帝舍利?”,此事徐子陵还不知,等着他和寇仲赶到时,别说财宝,就连多次出现在他和寇仲脑海,那隐秘的墓穴也已空荡,“竟然被她拿走了”,心有不甘。
“徐兄,舍利本该是你和寇兄之物,你们拥有长生诀,本该是舍利继承者,比起妖女,我更希望是二位得之,至少江湖不会陷入危局”,此番话,侯希白说得真挚。
舍利,加上师妃暄,这一连串的事,终究让徐子陵的嫉妒越渐难以控制,理智也在这一刻被彻底侵蚀,“难道只能放任这一切发生?”。
“徐兄,舍利可不是一般内力,妖女纵然天赋异禀,想要彻底让舍利为其所用,绝非一时可达,如今她内息不稳,正是好时机。”
“好时机?”,即便如此,徐子陵也不觉得他们会赢下婠婠,原本就不是对手,况且还有舍利加持,“不怕侯兄笑话,我们并非婠婠对手。”
“这个自然,即便是我,也绝非婠婠对手,可除了武力,最能击败一个人是人心,纵然是婠婠,亦是如此。”
“侯兄有办法?”
“徐兄,你才是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存在”,侯希白点明。
“我?”,徐子陵的重要,连他本人都未意识到。
“自然”
侯希白笑来,那神情仿若在说着一切尽在掌握中,引得人滋生幻想。
兴许,还有机会,徐子陵不由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