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对碧秀心一事存疑后,绕在心头的谜团,让婠婠的内心由渐渐不安转为浮躁,有时甚至觉得难以喘息,为缓和情绪,只能外出,等着情绪稳定,她想起师妃暄,因而没有选择回去住处,也因此遇到意外。
虽避开来人的杀招,可与慈航静斋一样着装的女子,足以引发在意。
女子就站在前方,年龄瞧来与单美仙相似,眼神却比单美仙要阴鸷些,而她就像是被盯住的猎物,只是有一点奇怪,总觉得女子的眉眼有些似曾相识。
“阁下是?” ,难免在意身份。
“你就是让妃暄破了戒律的魔门妖女,你和你那个师傅一样,真是阴魂不散”
似乎,女子认识她,认识师傅,言语更是无比刺耳,听得婠婠皱眉,顾虑着慈航静斋,她强忍着没有发作,只密切地打量着女子,直到听见女子说,小时候真该杀了你,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神情陡然一颤,双眼霎时无神。
而就在此时,恍惚间,有道剑光,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引她下意识微闭,待重新睁开时便只见一道散发着白光的剑直直朝胸前袭来。
为躲避,她下意识往后,但越躲剑反而距她越来越近,就似有灵魂一样,任凭她怎么躲都逃不过去。
不远处,来找婠婠的师妃暄,察觉到前方异样,赶来查探,正好瞧见婠婠站在原地,此时的婠婠脸色苍白,双眼泛红却无神,身子在微微颤抖。
“婠婠!”,她呼唤着靠近,一股强悍的内息袭来,令她不得不躲避,因而无法靠近,心下着急,欲强行突破,却在此时看清站在婠婠身前的人。
“师姑”
竟是那位自小便对她格外严厉的师姑,也就是那一瞬,她定在原地,对于女子的出现有些难以置信,师姑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于众人眼中,独居在慈航静斋的僻静小屋内,不许人打扰。
霎那间的惊讶晃过,想起婠婠,师妃暄便无暇顾及不久前的异样,只是她的想法没逃过女子眼睛。
“别想靠近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有所警告。
“婠婠身上有伤,恕妃暄不能从命”,师妃暄无法听话地站在原地,可她口中那位师姑也并非只是口头威胁。
两人瞬时交手,陷入思绪中的婠婠却无法感知这一切。
在婠婠的视线中,只一瞬间,眼前的剑直直刺进身体,她目睹一切,钻心的疼痛和难以抑制的恐惧瞬间占据她的一切感知。
浓浓的血腥味袭来,不知何时,她的双手已被鲜血给染了个通透,血由她的手心而涌出,不一会,眼前的血竟缓缓形成一道血幕,一个身上插着剑,看不清脸蛋,浑身被血给笼罩着的女子从血幕中走出,并慢慢靠近,恐惧和不安,令她下意识便往后退。
眼前,女子的嘴角开始上扬,脸上的血污竟因此渐渐退却,刺啦一声,女子将剑从婠婠身上拔出,没有预感的疼痛出现,就在婠婠觉得奇怪时,“杀了她!”凌厉刺耳的声音从她四周响起。
声音很熟悉,绾绾却顾不得细想,声音的冲击令她只能一味的摇头抗拒,而原来拔剑的人,持着剑,绕着她周身而走,似乎并不着急结果。
在其身上依旧被鲜血给笼罩,只是那脸蛋上血污已然退却干净,绾绾定眼看过去。
“!”,一脸惊恐的看着,女子竟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
“杀了她!”
耳边再次响起熟悉的声音,绾绾这时候才意识到,声音由女子发出,而声音之所以会熟悉,因为那是来自于她自己。
“为什么不动手呢?”
女子突然垂下了头,绕着走到她前方不远,随后缓慢抬起,偏头,笑着看向她,即便是自己的脸,可那笑却让她感到脊背发凉
“为什么不动手呢……..”
女子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拖着剑,带着狞笑,缓缓走近。
“不要”
抗拒令绾绾想要后退,可此时脚却不再属于她,任凭怎么使劲也未能迈出步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满是血污的自己靠近,直至血腥味充斥周身。
“杀了她!”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绾绾感觉自己的脑袋传来一阵绞痛。
恍惚之间,当她再度睁开眼,满是血腥味的女子,已然走到了自己跟前,带着狞笑,手中的剑慢慢抬了起来。
“为什么不动手呢?”女子再度说道,随后剑尖便直直朝绾绾眼睛刺来。
“不要!” ,婠婠不知道要杀的是谁,可她能感受到身体的抗拒,以至于她还能努力抵抗。
而彼时,师妃暄的危机已暂时解开。
“师姐”,梵清惠一掌隔开纠缠的两人,对于女子的出现,她同师妃暄一样吃惊,但此时却不是在意这些时候,“去看看她”,偏头朝向师妃暄交代。
眼见师妃暄靠近婠婠,女子虽想下意识想阻止,可横亘在中间的梵清惠,似一堵无法被摧毁的墙,令她不得不停下,她不愿与梵清惠相斗,如了魔教的意。
“清惠,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可却难掩气急。
质问之下,梵清惠骤然一叹,“师姐,小辈们有小辈们的活法。”
“你以为你是在为她好?”
“此时此刻无法以好坏定论”,说着,梵清惠不由得看向婠婠的所在。
“绾绾”,师妃暄有些不知所措,此刻她眼前的绾绾,象极了是邪帝墓的时,只是这次比那次更甚,婠婠的内力在肆意翻涌着,脸上却露出耐人询味的笑,可双眼依旧无神,还有那颤抖得越发厉害的身子,这一切皆在告诉着她,若是不加以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打晕她”,是师傅的提醒,让她不至于因为慌乱失去理智。
婠婠只觉得脑子突然一痛,紧随着,她的眼前便暗下,一切都回归黑暗,包括那个像她的女子,她突然觉得放松,放松到,似乎可以睡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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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师妃暄的出现,沈落雁并无觉得吃惊,商秀珣是吃惊,可见师妃暄如此申请,难免跟着紧张,“是婠婠出事了?”。
“商姑娘,商前辈医术冠绝,妃暄求姑娘,让商前辈随妃暄过去”,师妃暄并未肯定,但能让她这般,答案显而易见。
虽然商秀珣也想相助,可一想到母亲如今的状态,哪是能救人的,因而无法开口同意。
“师姑娘,商前辈需要休息,你已知她的状态,何必着急在此时”,一侧,沈落雁主动介入,在她瞧来,商秀珣太过犹豫,而且商前辈该好好休息。
“妃暄知道此事有些为难,但情况紧急,妃暄还是想请商前辈去试一试,无论结果为何”
纵然有师傅的内力引导,可婠婠的情况一直在加重,她能从师傅的表情中看出,更能感受到,因而她想到商清雅的存在。
因为双方的态度,情况陷入僵局,直到原本休息着商清雅的房门被打开。
客房
女子坐在床侧,替绾绾把着脉,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女子的面色越发凝重,以至于那华贵的气势都不足以压制那些阴郁。
站在床边的师妃暄,注意着女子的脸色,担忧着绾绾会如何,心悬着,越揪越紧,连手不自觉扯着衣角,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女子半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侧的人终于有了动作,将手从绾绾的脉搏上收了回来,并将绾绾的手,重新放回被褥之下,盖住。
“单前辈”
瞧着单美仙侧身朝自己瞧来,师妃暄旋即行礼,抬头时:“婠婠她”,竟有些不敢问,“可还好”
“现下已无性命之忧”,单美仙的语气有些冷。
闻此,师妃暄揪着衣服的手,暂且缓缓放下。
彼时,耳边传来喝水的声音,师妃暄冲声音的来源瞧去,商清雅正抱着水壶喝着,喝得有些急,以至水沾湿衣裳,她本欲处理,怎料单美仙快她一步,在其身边坐下,又有所擦拭,嘴里嘀咕有词。
“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
语气比起先前回复师妃暄时,可温柔不少。
这场景,让师妃暄不由得想起不久前,婠婠突发的走火入魔,连师傅也不过是强行压制,无法让婠婠好转,慈航静斋的内息,与舍利相对,过于介入,只会加重婠婠的情况,因而她乱了心智,无法去顾及商清雅的现状,若非当时单美仙推门而出,事情会如何发展,她无法推测。
“此番多谢前辈出手相助,妃暄感激不尽,若是日后前辈有需要妃暄的地方,只要不违背宗门,妃暄义不容辞”
对方未曾理会她,只是擦拭着商清雅沾湿之处,维持着安静,却又在下一瞬,开口。
“既然是慈航静斋,为何非得救她?”,
问题突然,师妃暄未反应过来:“前辈这是何意?”
“若我猜得不错,她应是魔教中人”,单美仙的话引起商清雅不小反应,恐慌让其想要挣脱开,还好有单美仙安抚,好一会才安静下来,只是她的双手紧紧拽着单美仙,瞧来确实很依赖对方。
耐心等着,直到此时,师妃暄这才言语。
“妃暄不敢欺瞒前辈,婠婠确实是”,本欲说魔教弟子,可一想到商清雅不久前的反应,便将话头一转,“纵使她是,可她并无任何害人之心,不该受此折磨,而且她于妃暄来说,非常重要。”
前面的话,单美仙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只有听到结尾,在听到师妃暄直率承认时,她的眼神细微一颤,“重要?”,虽是疑问,不知可是错觉,单美仙的语气听着,反而自然不少,“连正邪都可不顾?”。
“前辈,妃暄斗胆,敢问何为邪,何为正?”
“小丫头,你想说什么?”,单美仙拉过商清雅的手,对着其笑了笑,像是安抚小孩子那般温柔,明明在问人,视线却一丝一毫都未留给师妃暄。
“妃暄受教师门,自知世间万物有正有邪,慈航静斋为匡扶天下正道而生,理应为正,可这些时日经历,让妃暄意识到万物往往并非只分正邪,野兽若食人则是我们所言的邪,反之若人食虎则为常情,是正非恶,如此解释岂不奇怪?终归不过是立场不同,评判标准也不过是人心。”
“你说这些,不过是想为她辩解,认为我以立场看人,可师姑娘,纵然她同你所言那般,心思纯良,可她体内的功法,即便是我也无法化解,终有一日,会将她带向与你对立的方向”
“妃暄相信她”,师妃暄说着,目光移至床上人,神情自有温柔和坚定,“即便真有那日,定然有其因由”
“这性子,你师傅可有得受了”,单美仙说着,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竟渐渐上扬,心情倒像不错。
“婠婠的内功,连前辈也无法化解?”,在意的同时,师妃暄以不由得看向商清雅,只是顺利让单美仙注意到。
“别打她的主意”,当事情一涉及商清雅,单美仙又变得冰冷。
“你大可放心,她死不了,至于会不会如你想的发展,那就是你要受着的事。”
言罢,单美仙便径直拉着商清雅离开,只是在这过程中,商清雅倒是回头看了床上的婠婠几眼,随后才收回视线,随着单美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