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遇赶到江城公园时,警戒线已经围了一圈,陆承骁正站在湖边,眉头紧锁。湖边的芦苇丛里,一具男尸漂浮在水面上,尸体穿着深色外套,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脚踝上系着一块石头,这是典型的沉尸手法。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具体时间要等尸检后确定。”沈知遇蹲在湖边,用镊子拨开尸体周围的水草,“尸体表面没有明显外伤,但口鼻处有泡沫,可能是溺水身亡,但也不排除被人捂死后抛尸的可能。”
技术科的人很快将尸体打捞上岸,沈知遇立刻开始尸检。他检查尸体的指甲,发现指甲缝里有少量绿色纤维,“提取纤维样本,和现场环境中的植物纤维对比。”接着,他又在尸体的衣领里发现了一枚银色的徽章,徽章上刻着一个“江”字,边缘还有磨损的痕迹。
“这徽章看起来像是某个公司或组织的标志。”陆承骁拿起徽章,仔细观察,“立刻查这枚徽章的来源!”
与此同时,刑警在湖边的泥土里发现了一组脚印,脚印的尺码是42码,鞋底花纹是菱形的,“这组脚印很清晰,应该是凶手留下的,我们会尽快比对鞋印数据库。”
沈知遇将尸体运回法医室,进行更详细的尸检。经过解剖,他发现死者的肺部有大量积水,呼吸道里有泥沙,确定是溺水身亡;但死者的颈部有轻微的勒痕,说明生前曾被人控制过。
“死者不是主动落水,是被人控制后推入湖中溺水身亡的。”沈知遇拿着解剖报告,找到陆承骁,“另外,死者的胃内容物里发现了少量安眠药成分,凶手可能先给死者下了药,再将其带到公园抛尸。”
技术科很快查到了徽章的来源,这是江城“江氏集团”的员工徽章,而死者的身份也随之曝光:江氏集团的副总,高明远,52岁,主要负责集团的房地产项目。
“高明远?”陆承骁看着资料,突然想起什么,“江氏集团去年开发的‘江城壹号’楼盘,曾因为质量问题被业主投诉,当时负责这个项目的就是高明远,后来这件事被江氏集团压了下去,没有公开报道。”
沈知遇和陆承骁立刻前往江氏集团,找到集团总裁江振雄。江振雄得知高明远的死讯后,表现得很惊讶:“高副总昨天下午还在公司开会,讨论新楼盘的项目,怎么会突然死了?”
“昨天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你在哪里?有什么人可以作证?”陆承骁问道。
江振雄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我昨晚一直在家里陪家人,我妻子和保姆都可以作证。不过高副总最近好像遇到了麻烦,前几天我还看到他在办公室里和人吵架,具体和谁吵,我没听清。”
从江氏集团出来后,两人又去了高明远的家。高明远的妻子刘梅哭着说:“明远昨天晚上七点多出门,说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我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我以为他只是加班,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他有没有跟你说要见谁?或者最近有没有提到什么让他担心的事?”沈知遇问道。
刘梅想了想,摇头说:“他没说见谁,但最近他总是失眠,还说‘有些事要瞒不住了’,我问他是什么事,他又不肯说。”
根据江振雄的说法,警方调取了江氏集团前几天的监控录像,发现高明远确实在办公室里和人吵架,而和他吵架的人,是江氏集团的工程总监,李伟。
陆承骁立刻传讯李伟。李伟一开始不肯承认和高明远有矛盾,直到陆承骁拿出监控录像,他才松口:“我和高副总吵架,是因为‘江城壹号’楼盘的质量问题。当年为了赶工期,高副总让我们偷工减料,用了不合格的钢筋和水泥,现在楼盘出现了裂缝,业主们已经开始闹事,他却让我把责任都推到施工队身上,我不同意,我们就吵了起来。”
“你昨天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在哪里?”陆承骁追问。
“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家里,我女朋友可以作证。”李伟回答,“而且我和高副总虽然有矛盾,但我没必要杀他,杀了他对我没好处。”
技术科很快核实了李伟的不在场证明,他女朋友确实可以证明,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李伟一直和她在一起。
就在案件陷入僵局时,技术科传来消息:“陆队,沈法医,我们比对了湖边的鞋印,发现这组鞋印和江氏集团的司机赵强的鞋印一致!而且赵强的车里,发现了和死者指甲缝里相同的绿色纤维!”
陆承骁立刻派人抓捕赵强。赵强被带到市局后,面对证据,很快就招了:“是我杀了高副总,但我是被逼的!”
原来,赵强的儿子去年考上了大学,需要一大笔学费,赵强一时凑不出钱,就向高明远借了五万块。高明远表面上答应借钱,却让赵强签了一份“不平等协议”,如果赵强不能按时还钱,就要帮高明远做一件“大事”,而且不能告诉任何人。
“昨天下午,高副总找到我,说让我帮他把一个‘东西’送到公园,还说只要我送过去,之前借我的钱就不用还了。”赵强低着头,声音颤抖,“我以为只是送个东西,就答应了。没想到昨晚八点多,他让我开车去他公司楼下接他,说要去公园。到了公园湖边,他突然说要跟我‘算账’,说我知道的太多了,要杀我灭口。我害怕,就和他打了起来,混乱中,我把他推到了湖里……”
“他说你知道的太多了,你知道他什么秘密?”沈知遇问道。
赵强想了想,说:“我之前给高副总开车时,偶然听到他和一个陌生男人打电话,说‘当年的事处理得很干净,不会有人发现’,还提到了‘张雅’这个名字……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他说的‘当年的事’,可能和十年前的张雅案有关。”
“张雅?”沈知遇和陆承骁同时愣住,没想到这起公园浮尸案,竟然和十年前的张雅案扯上了关系!
沈知遇立刻回到法医室,重新翻阅张雅案的卷宗,发现卷宗里提到,当年张雅的父亲张建军,曾在江氏集团的下属工厂工作过,后来因为“违规操作”被开除。而张建军被开除的时间,正好是张雅“坠楼”的前一个月。
“难道张建军被开除,和张雅案有关?”沈知遇立刻找到陆承骁,“我们必须重新调查张建军和江氏集团的关系,还有高明远和张雅案的关联。”
两人再次找到张建军。张建军听到高明远的名字后,脸色变了:“高明远……当年我在江氏集团的工厂工作时,就是他负责管理工厂。他经常克扣工人的工资,我看不惯,就找他理论,结果他怀恨在心,找了个借口把我开除了。后来小雅出事后,我怀疑是高明远搞的鬼,就去江氏集团找他,结果被他的人赶了出来。”
“你有没有证据证明,高明远和张雅案有关?”陆承骁问道。
张建军摇头:“我没有证据,但我敢肯定,他和张雅的死脱不了关系!当年小雅曾跟我说过,她看到高明远和张宏远在一起吃饭,两人聊得很投机,还提到了‘钱’和‘保密’之类的话。”
技术科根据赵强的供词,调取了高明远的通话记录,发现高明远在案发前,曾和一个匿名号码联系过多次,而这个匿名号码的归属地,竟然和当年□□联系林岚的号码归属地一致!
“这个匿名号码的主人,很可能就是当年张雅案的漏网之鱼,也是杀害高明远的幕后真凶!”陆承骁说道。
技术科对匿名号码进行了深入调查,发现这个号码虽然经过加密,但最近的一次通话,是打给江氏集团的总裁江振雄的私人电话!
“江振雄?”陆承骁愣住了,江振雄之前说,他和高明远只是工作关系,而且有不在场证明,难道他在撒谎?
两人立刻再次前往江氏集团,找到江振雄。面对证据,江振雄再也无法隐瞒:“我和高明远确实认识很久了,而且十年前,我也参与了张雅案。”
原来,十年前江振雄和张宏远是生意伙伴,张宏远挪用公司资金后,江振雄也分了一杯羹。张雅发现张宏远挪用资金的秘密后,江振雄怕张雅泄露秘密,影响自己的生意,就和张宏远、周明一起,策划了“霸凌”和“坠楼”事件,还让高明远负责“处理”张建军,把张建军从江氏集团开除,让他没有精力调查张雅的死因。
“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恐惧中,高明远却经常用当年的事威胁我,让我给他钱和权力。”江振雄低着头,声音颤抖,“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想杀了他,永绝后患。我找到赵强,知道他欠高明远的钱,就威胁他,如果他不帮我杀了高明远,我就告诉他儿子,他父亲是个‘欠债不还的骗子’。赵强没办法,只能答应我……”
“那个匿名号码是你的?”沈知遇问道。
江振雄点头:“是我,我用这个号码联系赵强,让他帮我杀了高明远。我本来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江振雄的供词,揭开了十年前张雅案的另一层真相,除了张宏远、周明、王福等人,江振雄也是当年的主谋之一!
当年,张雅发现张宏远挪用公司资金后,不仅告诉了张建军,还偷偷录下了张宏远和江振雄的通话录音,想交给警方。张宏远得知后,立刻告诉了江振雄,两人决定“灭口”。
他们先是让陈阳等人霸凌张雅,想让张雅害怕,不敢再追究;没想到张雅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要揭发他们的决心。江振雄和张宏远无奈,只能让周明给张雅下药,让张雅精神恍惚;最后,在张雅“坠楼”的那天,高明远按照江振雄的指示,把张雅骗到学校天台,趁张雅不注意,把她推了下去。
“当年的‘意外坠楼’,其实是高明远故意推下去的!”江振雄说道,“之后,我们让王福把张雅的尸体埋在山上,让周明伪造病历,让□□不敢调查,让张建军被开除,就是为了掩盖真相,让这件事永远消失。”
沈知遇和陆承骁听到这里,心里都很愤怒的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江振雄等人竟然如此残忍,不仅害死了张雅,还让张建军蒙冤十年,让□□、林岚等人走上了复仇的道路。
江振雄因故意杀人罪、包庇罪、挪用资金罪等多项罪名,被警方依法逮捕。技术科在江振雄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当年张雅录下的通话录音,还有江振雄、张宏远、高明远等人签订的“保密协议”,这些证据,足以证明江振雄等人当年的罪行。
不久后,法院对江振雄进行了审判。考虑到江振雄是主谋之一,且罪行严重,法院判处江振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判决下来的那天,沈知遇和陆承骁再次来到张雅的墓前(张雅的骸骨被找到后,张建军为她办了葬礼,葬在了江城的公墓里)。张建军也在墓前,他看着张雅的墓碑,眼里含着泪:“小雅,所有害你的人都受到了惩罚,你可以安息了。”
沈知遇看着墓碑上张雅的照片,心里默默说道:“张雅,十年了,真相终于完全大白,你不用再担心了。”
江振雄被判刑后,公园浮尸案也告破了。但沈知遇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当年张雅录下的通话录音里,除了江振雄、张宏远、高明远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这个男人在录音里说“要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但江振雄和高明远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这个陌生男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参与当年的事?”沈知遇拿着录音,找到陆承骁,“我们必须找到这个男人,否则张雅案就不能算是真正的结束。”
技术科对录音里的陌生男人的声音进行了声纹比对,发现这个男人的声纹和江城某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孙浩的声纹一致!
“孙浩?”陆承骁看着资料,“孙浩的房地产公司,去年和江氏集团合作过一个项目,而且孙浩十年前曾在江氏集团工作过,是江振雄的下属!”
两人立刻派人调查孙浩的行踪,发现孙浩在江振雄被逮捕后,就带着家人离开了江城,去了国外。
“他肯定是怕被我们发现,所以才逃跑的!”陆承骁说道,“我们必须尽快把他抓回来,查清他在当年张雅案里扮演的角色!”
警方立刻向国际刑警组织发出请求,协助追捕孙浩。国际刑警组织很快查到了孙浩的下落,他躲在国外的一个小镇上,用的是假身份。
沈知遇和陆承骁主动申请,前往国外追捕孙浩。经过几天的奔波,他们终于在国外的小镇上找到了孙浩的住处。
孙浩看到沈知遇和陆承骁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就主动投降了:“我承认,当年我参与了张雅案,但我只是个跑腿的,所有的事都是江振雄让我做的!”
原来,十年前孙浩是江振雄的秘书,江振雄让他负责销毁张雅录下的通话录音和其他证据。孙浩虽然知道这是犯罪,但为了保住工作,还是照做了。后来孙浩离开江氏集团,自己开了房地产公司,本以为可以摆脱当年的事,没想到江振雄被逮捕后,他还是被警方找到了。
“当年的证据,你真的都销毁了吗?”沈知遇问道。
孙浩摇头:“我没有完全销毁,我偷偷留了一份备份,藏在了我在江城的老房子里。我怕江振雄以后会杀我灭口,留一份备份,也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沈知遇和陆承骁带着孙浩回到江城,在孙浩的老房子里,找到了他留下的备份证据——里面除了张雅录下的通话录音,还有一份江振雄、张宏远、高明远、孙浩等人的“分工明细”,详细记录了当年每个人在张雅案里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