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有些古怪。
“黛西，孟宇，一会儿攻击那个建筑！”
莘时微抬下巴示意，发出作为临时队长的第一个号令。
“我带你们过去，闻教授注意防备偷袭。”
海希娅和俞蒙点头，“好。”说着准备好各自的武器，攥在手心，盯着前面被黑雾挡住的建筑，随时准备出手。
闻珏声也应声，五指微张，波光流转的淡蓝色屏障逐渐扩大，将四人完整罩住。
莘时瞬间提速，带着三人身影极快地凌空朝前冲刺，那一瞬仿佛忽然挣脱了大地的束缚，没有过渡地加速向着前方呼啸而去。
海希娅被猛烈的风吹得有点睁不开眼睛，缩着脖子往莘时的背后躲了躲，过会儿感觉能适应了才眯着眼紧握着魔法棒从她肩膀处探出头。
俞蒙和闻珏声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们一只胳膊被拽着往前，身体在后面摇摇晃晃跟着荡，时而被迎面的劲风呼一巴掌，飞得一点也不稳当。
俞蒙抿紧唇，睫毛颤啊颤，无力地一手攥紧扑克牌，任身体在空中晃来晃去。
啊，好晕。
脑后黑色的发丝凌乱地飘起，遮挡视线。闻珏声端正的仪容都被风击溃了，不得已微眯双眼，抬手给屏障又加了一层。
莹莹的蓝色屏障外包裹了一层厚实的水雾，一下子隔绝了外面的疾风。
耳边顿时清净下来，身子也不晃了，三人不约而同呼出一口气。
莘时没注意他们的动静，正专心左右极速闪躲，避开四面袭来的黑雾，一路直达那个建筑跟前。
无尽的黑暗下，这座长长的建筑孤独地矗立在路中央，全身被涌动的黑雾笼罩，细看像被爬满了黑色虫豸，被严严实实地遮盖住原来的面貌。
莘时出声：“黛西，孟宇！”
海希娅立即甩动魔法棒，俞蒙的金色卡牌也迅疾旋转着射出。
“嘎！”紫色魔法光团击中一整片黑雾。
“嘎——”卡牌迅速切割一圈，带走一排。
黑乎乎的建筑上被击中的那两片黑雾瞬间褪去一层，露出一点下面的建筑底色。
莘时看着那抹眼熟的橙红，眉心微皱。
是学校里的建筑。
只不过一路上这么多教学楼实验楼或是坍塌，或是被黑雾夷平，为什么这一座明明被黑雾当老巢占据，竟然还能屹立不倒？
而且这占地面积这么小……
莘时环顾四周，本想根据地理位置判断这个建筑是什么，但面目全非的校园明显模糊了判断。
“黛西，孟宇，你们联手攻击一处！”
海希娅和俞蒙闻声再次动手。紫色光团和金色卡牌旋转着交织前进，一齐攻向黑雾。
“砰！”浓厚的黑雾刹那被清空了一片，完全展露底下建筑的本来模样。
橙红色的外墙，砖石纹理的装饰，右上角还露出圆盘的一角，上面有几个沿着边缘摆放的罗马数字。
莘时紧盯着那个圆盘，“数字，钟表……”
她记起来了。
“是钟楼！”
钟楼有问题！幻境基于现实，看来之前她在钟楼旁双眼反应剧烈，不仅仅是因为抬头看到了太阳，还有看见这个钟楼的缘故。
莘时立刻发布指令：“攻击右上角！”
“好！”海希娅和俞蒙闻令而动，抬手丢出技能，直指刚刚被击散、还未填补好的黑雾右上角处。
紫色光团炸开，带着卡牌席卷而过。这一下圆盘状的钟表完全袒露在众人眼前。
纯白的表盘上一圈从I到XII的罗马数字，刻有花纹的黑金色指针定在四点，不再转动。
“四点？”莘时不禁疑惑出声。
闻珏声转头问她：“四点怎么了？”
莘时看着钟表上时针和分针的位置解释道：“我观察过学校的钟楼，我记得明明是……”
“呕~”
说着说着突如其来的一声干呕。
海希娅：“？”
俞蒙：“？？”
闻珏声：“？？？”
海希娅趴在莘时背上扭头看她，“你怎么了？”
难道是飞吐了？
俞蒙担心是她能量不够用，“要不先放我们下去？”
别等会儿半空中折翼，一起摔个狗啃泥。
闻珏声安慰道：“如果身体不适，就休息一下吧，我的防御罩还撑得住。”
莘时晃晃头，“没事，我就是觉得那些黑色东西有点恶心。”
其实是双眼长时间盯着那个钟表，眼里忽然泛起强烈的抵抗情绪，那感觉像是……眼睛在反胃。
于是她的胃替眼睛吐了吐。
她缓过来，继续道：“八点，钟楼上的指针应该指的是八点，而不是现在的四点。”
海希娅提出疑惑，“如果这里是幻境，那钟表时间改变了也不奇怪。”
闻珏声挑眉，“幻境？”
俞蒙想起他还不知道，解释道：“莘组长说，这里有可能由幻境构成，上周五晚上那一场‘梦’就是幻境。”
闻珏声了然，“原来如此。”
看来上周五晚上他们都在那场幻境中，不过不幸的是，没有碰上面。
倏地，他感觉到手下撑着的屏障在震动。抬眸一看，无数的黑雾从钟楼上蜂拥而出，密密麻麻地紧贴在他的屏障上，试图攻破屏障。
临时小组的四人望着乌压压一大片黑雾铺天盖地地飞来，顿时警惕起来。
“不好，它们暴动了，得快点出去！”
莘时收回望着外面的视线，严肃道：“集中火力，攻击钟表！”
虽然心中还存疑，但此时也顾不了太多，俞蒙和海希娅只能听从组长的指令，继续合并攻击，一齐攻向钟表。
幽深的紫色与璀璨的金色光芒交织，所过之处晕染出紫金色的光晕，二者缠绕、凝聚，犹如流星划过，直直射向圆形表盘中间。
“砰！”一声巨响。
一阵刺耳的尖叫过去，黑雾散开，表盘裂了一道缝。
莘时：“继续！”
海希娅默念咒语，用力挥动魔法棒，一大团紫色光束射出，在表盘上缓缓展开一圈图案繁复的魔法阵。阵下无数黑雾在惨叫中消散。
俞蒙衣袖翻飞，金色卡牌随即跟上，在魔法阵即将消散前精准环绕一圈，切断黑雾之间的连接，继续切割表盘。
肉眼可见的，表盘上又多了许多道裂缝。
屏障外的黑雾越聚越多，简直源源不断。闻珏声已经有些维持不住外面那层水雾罩。呼啸的风声重新传入四人的耳膜。
莘时抓紧三人，又开始兜着圈子极速躲避，甩掉蓝色屏障外面一层紧紧扒着的黑雾。
看这些东西疯狂地想钻进屏障、生吞活剥了他们的模样，显然，刚才他们的举动触怒了它们。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个钟楼就是幻境突破口！
莘时提醒道：“瞄准，继续攻击钟表！”
海希娅和俞蒙艰难地从空中倒立、翻滚、滑翔中找到平衡，射出光团/卡牌。
耀目的紫色和金色能量朝着钟表飞去。
“嘎——”无数黑雾直直扑来，挡在钟表前。
一片一片的黑雾被击溃消散了，但仍有源源不断的黑雾补上来，将攻击挡在身前，不让其碰到钟表一点。
无论海希娅和俞蒙怎么攻击，都被黑雾抵挡下来。
紫色魔法阵闪烁着，镇压下一整片黑雾。只见黑色一层一层被抹去，留下尖锐刺耳的惨叫。下一片黑雾等在后面，堵住通往钟表的道路，在前面的黑雾完全消散时，瞬间迎上去。
又一阵刺耳的尖叫。
金色卡牌更加灵活，穿梭于黑雾间，直冲钟表而去。但黑雾层层叠加，凝聚成一堵墙，挡在卡牌前面，任凭卡牌如何旋转切割，都有后头的黑雾补上空隙。
海希娅面上有点烦躁，“杀不完，根本杀不完啊。”
俞蒙皱眉，“数量太多了，完全碰不到钟表。”
莘时看着钟楼前面防守得固若金汤的黑雾，明白自己也近不了身。
视线转向眼前的蓝色屏障。上面流动的水波纹光芒都削弱了些。她明白闻璟之撑着屏障坚持了这么久，已然有些能量不继了。
等等，屏障？
莘时转头，和右手边的人对上视线。
闻珏声手臂微酸，抬眸：“？”
莘时试探询问：“闻教授，你能不能做到，用你的屏障包裹住他俩的攻击，将它们送到钟表处？”
闻珏声挑眉，“我试试。”
紫金色的光团再次攻出，旁边的黑雾正要纷纷扑上去用身体堵住，这一次却被一圈突然出现的蓝色水雾弹开。
黑雾懵懵地被弹开后，缓了一会儿，就看到紫金色的光团被水雾裹着已经冲出了一段距离，离钟表越来越近了。
黑雾群：“！”
无数黑雾从四面八方扑上来，强行撞向光团。
但这一回“蚁球扑火”的战术却不奏效了，蓝色的水雾罩挡住了它们。
它们趴在水雾上，晃动身体，试图融入进去，却每次都被弹出来。
莘时看着这一幕，回忆起被“锅盖”罩住、接着被闻教授的天赋技能所救的那一幕。
心想，果然，她没看错，闻教授的天赋似乎能奇异地抵挡，甚至克制黑雾。
黑雾越聚越多，挡在钟表前面的黑色也越来越深。尽管这样，蓝色屏障护着紫金色光团依旧冲破了层层防守，直至抵达钟表镜面。
“咔嚓。”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钟表终于碎了。
莘时带着三人从空中缓缓落下。
“轰！”在他们眼前，伴随着钟表破碎，钟楼也瞬间轰然倒塌。
忽然，光线一变，昏沉阴暗的天色像被画笔涂过。宛如晨光破晓，天，突然亮了。
校园内的景色转眼被照得光明透亮，再看去，景色再正常不过，树影婆娑，花团锦簇，道路通达，哪有一点阴森诡异的影子。
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
黑雾一寸一寸被光湮灭，就像灿烂日光下的阴影，无所遁形。
“嘎！！”
“嘎！！！”
就在莘时捂着眼强忍刺痛时，一阵尖锐到极点的叫声陡然响起。
那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划破耳膜，让人心脏骤然一紧，脑袋晕眩。那一瞬间，耳边忽然听不到声音，只剩下刺耳的余韵在脑中回荡，回荡。
莘时、海希娅、俞蒙和闻珏声此刻的心念达成一致。
我这是聋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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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