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明生魂 其二

“勾魂判官在白云山期间,我云氏弟子务必与她保持距离。”

怎么这声音却不是云望舒的?边照月这才发现云望舒旁边还站着云丰,正抖动着白胡子训话。

“勾魂判官的阴险狡诈与我云氏门风相悖,你们这些年轻弟子心性不定,与她走得太近,恐应了‘近墨者黑’的话。”

“弟子谨遵仙师教诲!”众弟子齐声高呼。

怪好玩儿的,边照月看着这些信誓旦旦的小棋子们,想起了每次聚议时鬼吏们稀稀拉拉应答的样子。

正想着忽见云望舒走到了高台正中,似乎要说话了。

边照月默无声息地推开眼前的枝条,想看清云望舒的样子。

“勾魂判官此行前来,皆系冥府中事务需与我们白云山联手,大家在遵从师父教诲时,也要记得听她调遣,不得从中作梗,横加阻挠,有损云氏清誉。”

云望舒的声音还是那清清润润的感觉,配合着白云山是时不时的几缕清风、几声莺啼,真是美的享受!

边照月正舒坦着,忽听那些小棋子们再一次喊得震天动地,“谨遵大师兄教诲!”

声势丝毫不弱于云丰发话的时候。

“启禀仙师,启禀大师兄弟子有话要讲。”一名清秀少年从前排正中迈出一步来。

见云望舒微一颔首,那少年方道:“弟子今日下山听到百姓们都在传颂阎罗王心系百姓,宁愿派血判官要了皇帝的命也不愿伤害平民百姓,这种事从未有之,”他眉头皱起,仿佛真的心存不解,“弟子不明白,为何仙师还要让我们离那血判官远点。”

边照月正感叹白云山也是有心明眼亮之人的,就听云丰怒道:“哼!她边照月一点花言巧语就将你们蒙了去,你怎知这话说得真不真?!”

“怎么不真!”边照月从树顶飘了下来,一道红影儿落在了云丰前面。

先向云丰拱手施礼,再去看云望舒,云望舒还是那副一派清雅冷峻模样,惹得边照月心下好一顿“嘁、切、啧啧”。

“云仙师,我向来公事公办,怎么惹得你背后如此诽议我们冥府?”

“哼!边判官这一手偷听偷瞧的行为又算什么??”云丰头抬得老高,加之又站在三尺高台之上,现在边照月只能看见他的两个大鼻孔。

边照月双眼一弯,笑道:“当然是算我旁门左道喽,又如何?”

话音刚落,人群中发出抑制不住的哄笑,小柳儿嚷道:“又如何”,那两个大鼻孔瞬间呼扇呼扇起来。

最后云丰还是气噘噘地先行离开了,这么爱生气,难怪秦广王说他阳寿已不足三年,肯定是被气死的。

云望舒一时命令众人解散,只留下了三两个得力的。众人有序散去,还有几个忍不住偷偷往边照月这边张望回首的。

留下来的人中,就有刚才开口的清秀少年,他本名云兰舒,是云丰的二弟子,众人开始都称呼他“二师兄”,为人大大咧咧毫无架子,叫着叫着就变成了“兰八”。

这些当然不是云望舒告诉边照月的,这都是她日后八卦来的,这种事儿怎么会出现在谦谦君子云望舒的口中呢?

几人边走边说,这时,云望舒向边照月介绍完了几个人,又道:“兰舒头脑机灵,想问题快,可以帮得上。”

兰八上前施礼,道:“见过边判官。”

边照月适才听他发言,现下对他正在喜欢处,当即免了他的礼。

几人这时正行到一处房舍,门口数株怒放的白玉兰掩映,露出清雅小巧的木门来,果然是白云山的风格。

云望舒道:“边判官在白云山期间,就在这里暂且居住吧。”

边照月兴冲冲地窜了进去,屋内没什么多余的装饰,一律器物都是朴素淡雅,正瘪嘴,忽见床榻之上铺着一床鲜红的被子,在整间屋子里格格不入,相当扎眼。

兰八见边照月面上喜怒莫测,大师兄又默然不语,忙道:“边判官,我见你常穿红色,就......”

话还没说完,边照月撂来一个赞许的眼神,“好兰舒!”

小柳儿叫道:“好兰舒!”

云望舒道:“兰舒,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同边判官商量。”

兰八红着脸应声而退。

边照月往红被子上一滚,道:“为什么不让兰舒在这,有什么不能听的?”

云望舒走到窗前用小竹竿支起小窗,几枝白玉兰从窗口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带来些冷冽幽远的香气。

“你可对那些生魂有所了解?”

边照月在鲜红的软枕上侧过头来时,就看到云望舒衣袂飘飘,站在白玉兰的香气中这么问道。

“嗯?哦......哦当然有,不过确切地说有了解,但是并不多,”边照月翻身坐在床沿上,“目前冥府自上月初一以来出现的不明生魂共一十三个,偶有一两个生魂乱跑出来尚属正常,但一个月内就这么多,难免会引起注意,并且经查实这一十三个生魂并非哪一鬼差不慎漏放,确系来历不明。

“这些生魂身份并不可查,从外在来看,贫富美丑迥异,但却有一个很明显的共同点,”见云望舒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边照月接着道:“他们生前无一例外全都是青壮年男子。”

云望舒深思片刻,“生前事迹皆不可查?”

“无从查起。”

“越朝国土辽阔,非晟京一城之地,你们又怎能判定他们与晟京有关,并选择和白云山联手呢?”

边照月想起此行还肩负着在白云山调查生死簿一事,好在这个问题她早有准备,“晟京乃越朝都城,各行各业都很发达,却也有一个行业其他地方所不能及的。”

“木雕。”云望舒道。

边照月点头道:“天下树木种类千千万,独商陆生在晟京近郊。”

小柳儿忽然叹了一口气,“商陆木。”说完又被边照月拍了回去。

小柳儿一露面,云望舒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商陆这种树木非常奇特,虽为木材,却生肉质,用这种木材做的木雕可保色泽鲜艳,千年不腐。

樟柳神就是由商陆雕刻而成,难怪小柳儿听闻商陆便难过起来。

这种木材做的木雕人人在市场上供不应求,因为它的肉质内里是一种粉色慢性毒药,须生漆涂之方能不受影响。因此做商陆木雕的人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做必输的赌注,长年累月的雕刻中,他们不仅会手指粗大,关节灵活,而掌心及虎口处则会商陆特有的肉粉色。

这种事,云望舒自然也知道,边照月遂捡重点说:“那一十三个生魂中,有两个手掌都显示他们是从事商陆雕刻的木雕匠人。”

“可怜他们生前就以命为注换得全家衣食无虞。”云望舒垂睫道。

边照月不以为意,“自己选择罢了,云大善人别在这悲春伤秋了。”

云望舒果然对着边照月凛然而视,颇有几分云丰的风范,天呢天呢,他又开始觉得我恶毒过头了,哈哈哈哈哈哈。

门口兰八来报,“边判官,大师兄,仙师传晚膳了。”

听到吃饭边照月就头疼,无奈临行前驭衡好生叮嘱她对云氏众人要有礼数,尤其是云丰,不日登临仙界还不知位列哪个仙班呢!

边照月去了白云山的白云正殿,云氏合族弟子几乎全部出动,比大正皇帝驾崩那晚人还多。

云丰坐在上首,无动于衷地说些欢迎的言语,听得边照月乐不可支。

说道最后一句,“边判官,上次见面你我还是势同水火,没成想几日就要联手了,真是时移世易。”

老头儿到现在也就这句是真话吧,哈哈哈哈。

“老夫年事已高,望舒兰舒可堪当此任,他们就听凭边判官调遣了。”

那可不,你都没几年好活了,给我也不要。

“仙师言重了,此事小小一桩,怎好劳动仙师大驾。”边照月指指坐在她下首的两位,“这两位都是青年才俊,我一定带着他们查清缘由,揪出背后之人,仙师一定能给天界神官那边一个完美的交代。”

一句话说完,兰八早已喜上眉梢,云丰面露和缓,云望舒面无表情。

云氏菜肴以山珍野味为主,颜色淡雅味道清淡,但是边照月一口没尝。

兰八夹起一口翠绿的时蔬,放入口中咀嚼片刻,悄声道:“哇去,今天的饭菜是干煮的吗,还不如喝白开水呢!”

饭后,云望舒被云丰留下不知谈论什么,边照月由兰八陪着将白云山逛了个遍。

半夜睡得正香,耳边忽然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响,边照月闭眼细听,果然来人有意控制自己的动作,正向她摸过来。

那东西透着一股凉气,毫无气息,这感觉边照月可太熟悉了。

猛然掀被而起,“谁!”

月光下,果然飘飘忽忽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生魂,瞧模样生前估计是个乞丐。

“不知好歹,连我也敢惹。”边照月说完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平常生魂一见了她便战战兢兢,浑身抖如筛糠,并且生魂的眼睛都是浑浊的,他们几乎不能视物。

眼前这个确是生魂没错,见到她却毫无畏惧之意,双目黑白分明陡然凶光大露,向边照月袭来。

边照月长鞭出袖,那团黑色气雾啸叫着向那生魂奔去,只见对方利爪猛地暴涨数寸,挥动起来想要阻挠黑雾靠近。

边照月一声冷笑,勾起嘴角,长鞭用力一挥,黑雾便将那生魂头部整个包住,往回一拉,从脖颈出齐齐扯断,头颅被黑雾整个吸收,剩了一副无头残躯,没一会儿,轰然倒了下去。

生魂没有实体,本应消散不见,但是这残躯却实实在在倒在了边照月的窗前。

忽然想起白日里云望舒凭窗而立的画面,边照月飞起一脚将那残躯踢到墙角,五指合拢,片刻一团黑雾出现在掌心,那黑雾飞过去将残躯罩住,眼不见为净。

窗外传来隐约的响动,边照月连忙将窗推开,忽见白云山到处人影幢幢,喊声冲天。

无数像方才那样的生魂与云氏弟子缠斗在一起。

真的是呀[撒花]

勤恳小作者一枚,欢迎各位看官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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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明生魂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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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阎王手下做鬼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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