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说：“到我这个水平肯定不行。”
麻小萝根本就从来没指望过这个。
她不觉得这些文盲能够后发先至，最后比高义还厉害，如果说甲寅村真的有人最后能够超越高义，那也得几百年之后基础教育普及之后的事情了。
还得是高义不藏私，愿意贡献他的武学经验。
“比杨三二呢？”
高义想了想，说：“练外功没可能了，他年纪大了，杨三二大概也就二十岁，他已经四十左右，看得出来他底子是不错，但是年纪不行了。”
“你说外功不行，意思是还有别的路子？”
高义老老实实地说：“还有内功，但是练内功得识字啊。不识字是没法练内功的，会死。”
杜伏虎不能说完全不识字，作为野人们当中的头面人物，麻小萝对他的关注比其他人多些，也了解他的一些可能他本人都不完全清楚的细节。
他会用一套自己编纂的符号进行简单的记账。
在没有接受过教育的情况下，这已经说明他的头脑还不错。
“懂了。”麻小萝说。
高义并没有问她究竟懂了什么，他已经完全放弃去探究麻小萝在想什么了。如果她竟然一开始就没准备把杜伏虎赶出去的话，为什么要那么用力地打压他呢？她又是怎么分辨，一个人是吃软还是吃硬呢？
总之麻小萝是懂的，他高义不懂。
有时候高义会觉得如果早认识麻小萝，可能他之前混的不至于那么惨。
在麻小萝的注视下，这些被叫来杀蛇的男人们最终在整个养殖场布下了天罗地网，算是没有白跑一趟。
过后几天功夫，养殖场再没有新消息传来。
倒是工地那边果真是出了一件小小的事故，杨三二手下，一个乌苏城中的士兵，叫做李大头的，在建他自己的房子的时候，心情太过于激动，兴奋地房顶上跳了下来，挫伤了脚腕。
麻小萝也实在是无法评判这种作死行为，有时候安全并不是人类的第一需求。
不过他脚肿成馒头，不能继续干活儿，算是出现了这么就以来甲寅村的第一次非战斗减员。
以甲寅村建村初期各式工作的繁琐和危险程度而言，到今天才有这样的事故发生，已经让麻小萝很满意了。
村里的老人们看过之后都说李大头没伤到骨头，敷上草药将养几天就行。
直到第一波播种的草米成熟，麻小萝抽从建筑工地上抽调一半人手去收割，养殖场那边才终于有了消息传来。
介于养殖场那边只有一个杜伏虎整日巡视，前来找麻小萝汇报的自然还是他。
麻小萝问清楚捉到的不是蛇之后，因为人手不足，这次就没有多叫旁人，只带上了高义。
高义刚去挑水，一口气为厨房补充了足够一天的用水，身上没有往下流一滴汗珠子，听说又要去养殖场，回屋拿刀在手上。
他的动作是谨慎的，但神态却是放松的。
这次杜伏虎在前，麻小萝在中，高义在后，三人来到养殖场，然后在地坑陷阱中看到一只巨大的老虎。
……大概是老虎吧。
这头美丽的野兽有着斑斓的皮毛和两只外敲的巨大门齿，让麻小萝的脑海中不由蹦出来剑齿虎这三个字。
但其实又并不很像。
麻小萝总之是没见过这种生物。之前出去打猎的人带着猎物回来的时候，她也每天都去看一眼，查点收获，但是好像也没有见过这种生物。
麻小萝去看高义和杜伏虎。
“这是——？”
麻小萝遇到自己不懂的东西，是不耻下问的。但是高义却不回答她，也去看杜伏虎。
杜伏虎老老实实说：“像是妖怪。”
麻小萝反应过来：“你也没见过？”
杜伏虎说是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麻小萝微微往地坑陷阱的旁边走近一些，却并不走得很近。那疑似妖怪的老虎困在地坑中，焦躁地来回踱步，发现有人靠近，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既不咆哮也不瑟缩，完全没有一丁点应激反应，镇定自若。
麻小萝一时间有些奇妙的感觉。
这个东西好像是有脑子的……
它有智力。
地坑挖得很深，还铺了尖锐的地刺，是木头做的，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在老虎巨大的身躯下被压成了糜粉，而老虎本身毫发未伤。
麻小萝微微后退一步，觉得事情前所未有地棘手起来。
“要杀掉吗？”高义问。
这话刚一出口，麻小萝就看见那头老虎脑袋一动，往这边看来，他正在走动的过程之中，提着半只前爪在空中，没有落地，形态可以说是非常地人性化。
麻小萝挠着下巴，迟疑地开口喊道：“喂！你听得懂我们说什么？”
那老虎脑袋一歪，目光一转，落到地上。
故作镇定，掩耳盗铃。
麻小萝叹了一口气：“你听得懂，是吧。”
杜伏虎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拿手去按住腰间朴刀，青筋直迸。
高义目光一虚，仰起头来沉思片刻，安抚杜伏虎说：“好了，别大惊小怪的，寻常事罢了。”
就是说，如果这世上，死成百灵那样的人类都可以重新活过来，那么存在一只听得懂人类说话的异兽，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麻小萝那边强作镇定地和老虎沟通之中。
虽然她早有预案，但是真的遇见这场面，还是有被震撼到。
她难得有些张口结舌。
“那个……你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吧，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们养的，以后要吃的。”
然后她很快就又想到，老虎怎么可能会知道。
“就算你以前不知道，以后也知道了。”
麻小萝看着那只重新抬起眼睛来，威严又美丽的异兽，它的目光是澄净的，它看着麻小萝，似乎是真的听懂了的模样。
麻小萝：“……”
“总之，看你很讲礼貌的样子，似乎不是那种偷东西的贼。所谓不知者不罪，这一次就绕过你，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麻小萝其实另有打算，但是并不适合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讲。
总之这只老虎日后若是不往外迁徙，还要在附近生存的话，早晚还会有再打交道的时候。
算是一个……强大但是友好的邻居？
“可是……”一个细细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把附近的猎物都打完了，你们才是贼吧。”
麻小萝看看高义，高义看看杜伏虎，杜伏虎看看麻小萝。
三脸懵逼。
这声音不属于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老虎说话了！
老虎还说：“我并不贪心，我只是想填饱肚子，这又有什么错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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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老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