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宥礼决定换个问题：“那你呢，小慕总隐姓埋名用一个不起眼的身份到她身边，是为了什么？”
这个慕隐鹤倒是毫不犹豫：“当然是为了让她先信任我，然后再喜欢我。”
“不是为了其他的？”
只是这个理由，方宥礼觉得不至于让小慕总放下身段。
慕隐鹤单手插在裤兜，无谓一笑：“那方总以为，白堤有什么值得我费这么大劲儿得到的东西？”
方宥礼眯了眯眼，对慕隐鹤的态度一时不甚清晰。
“你到底想干什么自己清楚，我只告诉你，不许对她不好。”
慕隐鹤戏谑道：“方总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听说韩家那个养女最近跟你走得很近？她那么喜欢你你却这么辜负她，你难道就是个什么好人？”
好人？
他们这群人里，谁能算得上是个好人？
方宥礼也没打算跟他解释韩知妍的事，只是缓缓开口：“我后来才知道，她喜欢吃螃蟹。”
慕隐鹤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有些怔愣，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神色逐渐认真。
“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个合格的伴侣。”
自从程清烟认真提出离婚后，方宥礼脑子一闲下来就在想，自己喜欢一个人究竟该怎么去对待她。
是想方设法把人留在身边，还是放手让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方宥礼想了很久很久，他甚至都幻想过他们分开后不过几年，再见程清烟或许就是她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喜笑颜开。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面对这种情形，他自己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
他想，过个几年，或许他也就能放下了。
他好像也没有喜欢到离不开她。
但他又是真的希望她能幸福快乐。
慕隐鹤身份合适长相也不错，她应该会真的喜欢。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病似的来在大马路上拦下了慕隐鹤，也没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跟他说些什么。
只是觉得，有些不甘心而已。
这天晚上，方宥礼没告诉慕隐鹤关于韩知妍的身份或自己的打算，慕隐鹤也没告诉方宥礼，其实程清烟并不喜欢他。
慕隐鹤很清楚，程清烟不喜欢他，还是喜欢方宥礼。
或许程清烟骗了方宥礼，但她骗不了自己。
她可从没有做出过任何喜欢慕隐鹤的表现。
程清烟倒是不知道她回家后方宥礼和慕隐鹤还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美美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就去了公司。
她还是在开会时听到他们提到了一句截止日期，觉得这个时间点有些耳熟，好像还有什么事需要做的时候才想起来，冷静期快结束了。
冷静期结束后他们就可以去民政局领离婚证，那就意味着，她和方宥礼这段莫名其妙的婚姻也就走到了尽头。
不知道方宥礼是怎么看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反正在她看来，当初她是真的想跟他好好在一起的。
尽管现在并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局，她想，他们之间也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京市的商圈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以后还有很多场合会遇到。
到时候，就当是个熟人正常交流就行了。
真的冷静下来回顾他们这段短暂的婚姻时，程清烟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对方宥礼的付出，而是二人曾有过的温存。
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方宥礼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心动过，也早就不重要了。
赵知年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时，程清烟还在愣神看着窗外。
赵知年看着程清烟怅然的模样，再看看手里拿着的文件，不免颇为叹息。
可他还是走近，低声道：“姐，这份文件……”
这是关于白堤现在楼上实验室里那项绝密项目的转让协议。
赵知年无论如何都是不舍得的，这个项目付出了他们太多精力和资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送给别人？
如果还是一家人就算了，分明他们现在就要离婚了！
可这是程清烟已经决定了的。
程清烟回神，转过头扫了眼文件后在最后一页随手签上自己的名字。
赵知年欲要开口，可见状还是把都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程清烟将签好的文件递给赵知年：“就这样安排下去吧，一会儿我出去一趟，过两天会有延欢的人来交接。”
赵知年心中叹气，无奈接过后道：“好，我知道了。”
以往的很多事赵知年不知道，程清烟也没打算跟他解释那么多。
他离开后，程清烟穿上外套，自己下楼。
她出了白堤后也没有开车，延欢的位置是她选的，离白堤也不远。
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倒可以随意逛逛。
她很久都没时间逛街了，趁这个机会散散步也行。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去找方宥礼了。
他们荒谬的婚姻也要走到尽头。
程清烟忽然又不想去延欢了。
这个公司虽说不是她的吧，但当初选址装修什么的她都有参与，再去或许又难免留恋。
哦对了，还有那个每次看见她就不知道为什么很激动的前台姐妹。
太久没去，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于是她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个居然现在还在置顶的微信联系人。
程清烟没有提前跟方宥礼联系，不知道他这会儿有没有时间。
不过她还是点下了语音聊天的选项。
耳边的铃声响了不过几秒就被接起，程清烟愣了下想，这人现在居然还挺闲。
“喂。”
不知道是不是程清烟的错觉，居然听着方宥礼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
程清烟回神，看到眼前的红灯原地站定：“方总，没有预约现在能不能约你见个面？”
方宥礼闻言一怔，抬眸看了眼满屋子震惊着等他接完电话的公司高层，收回视线说道。
“好，我去找你？”
“我记得延欢楼下有家咖啡店，就在那儿吧，我一会儿就到。”
“好。”
会议室里忽然安静地可怕，众人这还是第一次见方宥礼会在开会的时候接电话，一个个眼神对视又不敢吱声。
方宥礼挂断电话后也没多在意他们，看向刚才准备发言的人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最后给你三分钟。”
那人顿时瞪大眼睛。
这个内容原本他是准备了15分钟啊，怎么压缩成三分钟？！
可那他也不能不讲，只能硬着头皮把精华给讲了出来。
不过还好方宥礼是认真在听，结束后一针见血地指出改进建议后起身率先离开会议室。
他不知道程清烟找他说什么，回到办公室看了眼时间，心里大概算了下时间后又换了身西服。
他对着镜子来回检查了一番，确定没问题后捋了捋领带，深吸一口气才转身走出办公室。
程清烟和方宥礼通过电话后也不着急，继续慢悠悠走着。
附近的路她早都走过很多很多次，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目的地，可今天这样慢慢走着，有种说不上来别样。
依然是熙熙攘攘的行人和门庭若市的店铺，依然是湛蓝的天空和漂泊的轻云。
可程清烟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她又走了十几分钟才到了延欢楼下，抬头看向大楼外“延欢”这两个字，心中百转千回。
要把技术给他，自然是要挑明的。
只是她还没想好，究竟该怎么说。
咖啡店在马路对面，程清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迈步往路对面走去。
不过恍惚间她余光瞥见原本也在过马路的一个小孩子走到路中间忽然蹲下，似乎在捡什么东西。
路上车来车往很不安全，程清烟看见后脚就迈不动路了，顿了下方向一转快步去到小孩儿身边。
“小朋友，别蹲在路中间，你妈妈……”
话还没说完，程清烟倏地停住，僵硬地对上那个“小孩子”狠戾的视线后缓缓看向自己腰腹。
刚才她为了方便跟他说话是蹲下的，可就是这么无意间的一个动作，给了这个人动手的机会。
直到程清烟看见这个人面庞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
锋利的刀狠狠插入程清烟的腰腹间又被倏地抽出，她颤抖着想捂住往外冒的血，一呼一吸间被刀插入的位置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程清烟甚至连眉头都没来得及皱紧就被他猛地推开，整个人正就被奔驰而过的车辆撞飞。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在这短短几分钟里，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方宥礼算着时间下楼，担心程清烟等他还快步走出公司，他在电梯里时就觉得心底不安，万万没想到，刚走到路边就看到程清烟被车撞开的一幕。
方宥礼呼吸都猛地停了一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迅猛跑向她，只留下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
“程清烟——”
暗红的鲜血在程清烟身下蔓延，方宥礼扑通一下跪在程清烟身边，颤颤巍巍地捧上她满是血迹的脸颊。
“烟烟……烟烟……”
方宥礼完全失了理智，慌乱又无措地想要叫醒她。
“别睡烟烟……醒醒……”
可程清烟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了。
一旁的路人为这场车祸和方宥礼的崩溃驻足惋惜，有人看不下去拨打了急救电话。
方宥礼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眼睁睁地看着程清烟遭遇车祸。
他跪在程清烟身旁不知疲倦般喊着她的名字，不管自己昂贵的西服和身上全都沾满了血。
比警方先到的是楼上延欢的人，宋泊从楼上窗户中看到这一幕吓得腿都软了，连忙叫人下楼。
“方总，方总……”
宋泊让人阻止群众拍照录像，过去到方宥礼身边想要唤回他的神志。
可方宥礼对宋泊的声音恍然不觉，一味地唤着程清烟。
宋泊也无可奈何，直到救护车赶到，医生将程清烟抬上了救护车里，方宥礼才下意识要去跟在车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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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