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知妍对这家餐厅很熟，方宥礼倒是第一次来，韩知妍就主动帮忙点菜。
“前菜就要这个法式鹅肝、经典凯撒沙拉和法式焗蜗牛，主菜我要勃艮第红酒炖牛肉，哥你吃牛排还是意面？”
方宥礼也扫了两眼菜单：“一份香煎小羊排。”
韩知妍点点头，继续道：“小吃要这个柠檬蜜汁烤翅和小食拼盘，汤的话……黑松露蘑菇浓汤吧。最后再加一份提拉米苏和开心果慕斯。”
程清烟不喜欢吃西餐，这么长时间以来连方宥礼也带着很少再吃了。
等菜品上桌时，方宥礼拿起刀叉还有几分不习惯。
他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没一会儿就放下刀叉。
不过看起来韩知妍是确实喜欢。
方宥礼愣神间，不由得又忽然想起程清烟。
在家时她总喜欢他做的，无论吃到什么都很高兴，很是容易满足。
话说回来，当初还总是想着多给她做几次螃蟹吃，后来却没机会了。
他神色暗淡了几分，不过倒是很快恢复。
“哥，爸妈的事我只是偶尔听说过，但知道的不详细，你给我讲讲吧。”韩知妍道。
方宥礼回神，应了声缓缓开口。
“那时候我也还小，虽然现在一直在查但还有很多疑点，简而言之，那年爸妈带着你出门，路上出了车祸，当时的判定是对方刹车失灵意外，但我始终怀疑，是有人故意而为。”
韩知妍紧抿双唇，拿着刀叉的手倏地握紧。
“那……有怀疑对象吗？”
韩知妍问得直白，方宥礼愣了下还是摇头：“目前还没有，时间太久，很难查。”
这点儿韩知妍也清楚。
“哥，你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很辛苦。我都听沈哥说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你就一直勤工俭学，这就算了，他们都说……那时候烟烟姐还总是欺负你。”
韩知妍不过就说了这么两句，又顿时带上了哭泣，好像真的很心疼方宥礼。
“哥，烟烟姐霸道惯了，既然她对你不好，你不要因为其他事和她在一起了，以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好不好，不要委屈自己了。”
委屈吗？
如果是一开始的方宥礼，他也会觉得委屈不甘的。
可现在，他却是不一样了。
曾经的那些误会在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堆积的各种拙劣谎言，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嗯，这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准备要离婚了。”
方宥礼也不打算瞒着了，诱敌深入，就要有足够的诱饵。
韩知妍一开口只问了两句父母，转眼就把话题又换到程清烟身上，这么期待他们分开，那就如他们所愿。
方宥礼知道，等他们两个一分开，不用到明天，他和程清烟要离婚的消息就会传到沈惟奕甚至背后那人的耳朵里。
“什么？”
韩知妍也着实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连喜欢提拉米苏都不好吃了。
要离婚了？
韩知妍消化了这个信息后内心简直欣喜若狂，可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拼力按压。
“可是……烟烟姐真的能同意吗？”
韩知妍不免在心里觉得这分明就连老天都帮着她，她还没想好在相认后怎么挑拨方宥礼和程清烟，现在方宥礼居然说他们准备要离婚了。
方宥礼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盛了勺汤：“嗯，我们已经去过民政局了。”
韩知妍：“！！！”
居然是真的。
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韩知妍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很明显地开心起来，和方宥礼说话都轻快了不少。
方宥礼发觉了她的变化也不过问，品味着这汤似乎还不错。
吃过饭后，方宥礼送韩知妍回家，他们虽然私下相认，但面上她还是韩家的女儿，还是要回家去的。
方宥礼将韩知妍送到小区门口，平稳地在路边停下车子。
“到了，回家吧。”
韩知妍不舍得和他分开：“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相认在一起啊？”
方宥礼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手搭在方向盘上思索着。
“现在情况复杂，过段时间我这边可能会先公布和程清烟离婚的消息，届时肯定会有很多争论，还要再跟韩叔叔和夏阿姨商定，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说吧。”
方宥礼说得也没问题，现在确实是这种情况，韩知妍就算再急切，也只能听方宥礼的。
韩知妍有几分失望，但也清楚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乖巧点头：“好，那我回去了哥，晚安。”
“嗯。”
方宥礼目送韩知妍进到小区后才驶动车子离开。
韩知妍这天有了这么大的收获自然是要去跟沈惟奕说的，她一大早就去了沈氏，跟沈惟奕讲了她和方宥礼的相认过程。
就算韩知妍的认亲过程和预期一样顺利，可沈惟奕还是有几分不确定。
“他真的一点儿都没怀疑？”
韩知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口干舌燥地喝了一大口水，闻言急忙咽下连连点头。
“没有，我确定过了，他是真的没怀疑。而且也是他亲口说的，他要跟程清烟离婚了。”
沈惟奕眉头紧蹙：“这么突然？你怎么没问问他是为什么。”
韩知妍哪儿有这个机会去问：“没呢，我怕我问太多关于程清烟的事他会怀疑，大多还是在说以前方家的事。”
“既然要离婚了，他对程清烟是什么态度？”沈惟奕接着问。
“都要离婚了肯定不怎么样，就他那性子，如果不是和程清烟闹得很僵，是不会离婚的。”
韩知妍觉得沈惟奕就是太过紧张，昨天相处了那么久她都没发现方宥礼有什么问题，哪里会有沈惟奕想得那么多麻烦。
沈惟奕还一直担心被方宥礼知道他们的谋划，担心方宥礼早一步知道她不是真的方知妍。
要她说啊，方宥礼是一点儿都没怀疑。
就是沈惟奕胡思乱想。
沈惟奕问了好几遍韩知妍都说没问题，让他也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他不是不相信韩知妍，只是不确定方宥礼。
明明方宥礼和程清烟一直都好好的，从来都没听说过有什么矛盾，居然这么突然就要离婚了。
方宥礼和程清烟结婚就是为了绝处逢生，或者说是为了查出车祸的真相，他很确定，在结婚那时，方宥礼是恨程清烟的。
不过这份恨到现在还剩多少，是日益进增还是逐渐消散，沈惟奕也不清楚。
或许他们私下感情并不好，只是太过体面，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韩知妍走后，沈惟奕还是叫了孟声，让他去查查关于方宥礼和程清烟。
总要自己查一查才能真的放心。
确定没问题后再推进计划也不迟，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方宥礼对他们的信任，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而孟声去调查也不可能查得天衣无缝不被人知，他才查了两天还没什么头绪的时候就被赵知年发现了。
赵知年赶紧把情况汇报给程清烟，程清烟听后微微蹙眉。
“他要查什么？”
“关注点似乎不在生意上，而是更关注生活方面。”
赵知年也有点儿搞不懂沈惟奕的意思。
程清烟愣了下又忽然想到什么，抬眸问他：“他查到什么了？”
“那倒没有，姐，你要相信我们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他查到。”赵知年说到这个还有几分自豪。
程清烟只是确认一下，对于自己的人，程清烟还是很信任的。
不过，生活方面？
最近她也没干什么事，生活上嘛，那就只有和方宥礼离婚这件事了。
可要是离婚这件事，他直接问方宥礼就好了，还费尽周折地去查什么？
那有什么是关于离婚但是方宥礼不会直接告诉他的？
程清烟抿唇思索，灵光一现般忽然想到什么。
慕隐鹤。
对了，慕隐鹤！
方宥礼可能会告诉他们离婚的事，但绝对不会告诉他们关于慕隐鹤。
沈惟奕现在来查关于她的事，想来就是要调查他们离婚的原因……或者结果。
他可能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要离婚了，也不确定他们离婚的原因。
更不确定，离婚之后，他想要的东西是会在谁手上。
不知道方宥礼知不知道，他最好的兄弟根本和他不是一条心。
程清烟觉得是时候需要给这锅乱粥再添一把火，既然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那就更乱些才好。
“你让人给他放点儿消息，就说我和方宥礼已经离婚了，原因是因为我觉得跟方宥礼在一起没意思，不喜欢他了，就不顾他的意愿用延欢威胁，逼他离婚。”
程清烟慢条斯理地交代下去，引得赵知年震惊。
“干嘛要给自己泼脏水啊姐，明明不是这样的。”
明明是方宥礼一直没眼光。
程清烟毫不在意：“无所谓，反正就算我不理他们也往我身上泼了不少脏水了，与其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泼，还不如我们自己先掌握主动权。”
赵知年只是不愿意听到别人说程清烟不好，更别说还要自己污蔑自己。
赵知年还有几分犹豫，却在对上程清烟的视线后还是应下。
“好，我会安排下去的。”
“嗯，虽然是我们给他送消息，但也被让他太容易查到。”
程清烟又交代。
“放心吧姐，我知道怎么做。”
赵知年应下后便从办公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