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孙清兰的指尖轻轻拂过乌金狐的脊背,那小兽在她怀中发出舒适的呼噜声,异色瞳微微眯起。

“这乌金狐,血脉不凡。”她语气温和,毫无波澜的平静,仿佛这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你当真要送给我?”

“是。”黄八喜点头,眼神清澈,理由简单得令人发笑,“你好看。”

一旁的魏昌年正逗弄着幽冥兔,闻言忍不住插嘴:“你一开始可是说要卖给我的!怎么,难道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

黄八喜扭头,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嗯,不好看。”

魏昌年如遭雷击:“……大胆!”

孙清兰被这直白的对话逗得轻笑出声,院中紧绷的气氛也随之缓和。

“师弟莫恼,”她眼中带着未尽的笑意,“你也还算周正。”

“只是周正吗?!”魏昌年夸张地掩面,成功将为何送狐的话题岔了过去。

孙清兰不再追问,低头看着怀中温顺的乌金狐。

灵兽通灵,能辨善恶,它在她身上只感受到了如水般的宁静与温和。

“他……”孙清兰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牵挂,“……他还好吗?”

黄八喜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这个“他”指的是谁。

她点头又带着些许无奈:“二师兄他特别好!炼丹可厉害了,就是一炼就是一整锅,吃多了就点撑……”

孙清兰听着这笨拙的描述,脸上的笑意彻底漾开,如同春水化冰,带着一种真实的欣慰与温柔。

“是吗,”她轻声说,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临别时,孙清兰的目光在黄八喜那身灰扑扑的无畏宗服饰上停留片刻,眼底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柔和。

她取出一个样式简单却灵气内蕴的储物袋。

“这个,与你宗门服饰倒是相配,拿去用吧。”

黄八喜的眼睛“唰”地就亮了! 她正愁之前的家当都被五长老摸走了,现在连个装馒头的地方都没有。眼见这送到眼前的储物袋,她几乎是秒速接了过来,脸上笑开了花:

“谢谢孙师姐!你真是天底下第二好的人!”

在她心里,此刻刚刚给她饭吃的杨长老暂时位列第一。

孙清兰被她这毫不做作、坦率无比的欣喜逗笑了。

眼看黄八喜爱不释手地摸着储物袋,她又随手从旁边的幽冥兔窝里揪了一小团柔软的灵兔绒,手法精巧地缠绕在储物袋的系带上。

“这样就更配了。”她语气温和,看着那点缀着灰白兔绒、瞬间显得别致又温暖的储物袋,满意地点点头。

魏昌年看着这两人,一个送顶级灵兽眼都不眨,一个收贵重礼物毫不手软,内心再次咆哮:这俩人难道都不懂什么叫客气一下吗?!谁来在乎一下我这个旁观者脆弱的世俗观念!

孙清兰顺势轻轻抚了抚黄八喜的发顶。她的手掌温热而柔软,与二师兄那双因常年接触寒性灵草而带着凉意的手截然不同。

这个动作,带着长辈的慈爱,更带着一丝……移情般的嘱托。

“回去吧。”孙清兰柔声道,“告诉他……丹道无尽,勿要太过执着,保重自身。”

……

试药的日子所剩无几,该去哪赚灵石呢?黄八喜在房中冥思苦想,困意阵阵袭来。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她胸前的玉坠毫无征兆地剧烈发烫,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皮肤刺痛! 更可怕的是,她手臂上的皮肤竟开始肉眼可见地干裂、起皮,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炙烤!

“怎么回事?!” 她想摘下玉坠,可师尊的法术让它如同长在身上,纹丝不动。她慌忙运转玄水诀,周身寒气四溢,几乎将自己冻成冰雕,可那股由内而外的灼烧感,依旧如附骨之疽!

“师尊害我!” 唯一的念头就是水!大量的水! 她强忍灼痛,冲出房间,一头扎进后山最深处的寒潭!

——然后,精准地砸在了一个人身上。

龙羲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直接晕厥在自己怀里的人形火球。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狂暴的灼热气息,在触碰到他冰寒的龙族体质时,如同沸水遇雪,迅速平息。

……

悬丹阁内。

黄八喜握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玉坠,心都碎了。 “呜呜呜呜……我的坠子……完了,全完了……”她蹲在地上,哭得毫无形象,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师尊给的保命符……唯一的值钱家伙……”

龙羲河负手而立,语气没有半分波澜:“出去哭。” “你赔我!”黄八喜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是你弄坏的!” “是你自己砸下来,它自己碎的。” “不可能!”黄八喜又心疼又气,“我师尊说过,这能抵挡化神一击!肯定是你……你的骨头太硬了!”

龙羲河眸光微动。他回想起潭底情景,他化出真身小憩,一片龙鳞恰好硌在了坠子上…… 他的龙鳞,确实比化神一击硬上些许。 “归一。”他不再纠缠,“带她去宝库,挑一件护身法器,权作赔偿。”

侍从归一无声出现,对黄八喜做了个“请”的手势。

黄八喜蹲在地上,权衡了三秒。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能去丹宗宝库挑宝贝,好像……不亏?’ 她果断抹了把脸,站起身:“走吧。”

……

路上,黄八喜惊奇地发现,那股差点把她烤熟的灼热感已消失无踪,浑身说不出的清爽。她忍不住打量前面带路的归一,感觉他周身萦绕着一股浓郁而熟悉的水系灵气。 “喂,你叫归一是吧?你修的是什么功法?感觉跟我有点像诶。” 归一沉默引路,置若罔闻。

就在这时,一道七彩身影踉跄着从天而降,“噗通”一声跪在路前。 “归统领!求求您,再让我见少主一面!救救我的孩子!” 那是个穿着七彩道袍的男修,名唤云乐。他此刻容颜憔悴,双手颤抖地捧着三枚色泽灰暗、毫无生气的青色兽卵。

归一眉头微蹙:“云乐,少主已帮你两次,仁至义尽。”

“就最后一次!求您了!哪怕……哪怕只救活一个也好!”云乐声音哽咽,“它们……它们明明前几天还有动静的,眼看就要破壳了,怎么就……”

黄八喜好奇地凑过去,她能感觉到那三枚蛋里微弱的、被束缚的生命气息。

她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其中一枚。

“你做什么!”云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护住兽卵,对她怒目而视。

黄八喜被他吼得一缩,却还是指着蛋,凭着某种直觉,小声但清晰地说: “它们……不是生病了。”

“是壳太厚了,它们没力气出来,快憋死了。”

“你为什么不帮它们把壳弄开一点点呢?”

“你胡说八道!”

云乐如同被点燃的炸弹一样,猛地后退一步,将三枚蛋死死护在怀里,对黄八喜怒目而视,声音因激动而尖利:“从古至今,妖兽破壳全靠自身!这是天地法则!外力破壳,轻则伤其本源,重则即刻毙命!你一个筑基的人类懂什么!”

他气得浑身发抖,仿佛黄八喜的话是什么亵渎神圣的诅咒。

黄八喜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但看着那三枚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蛋,一种莫名的笃定让她没有退缩。

她指着蛋壳,凭着她对灵力流动和生命脉络那种玄之又玄的感应,努力表达清楚:“可是……普通的蛋壳,灵力应该是是流动的,像呼吸一样。但你的蛋,壳上的灵力僵住了,像一块厚厚的石头,把里面的小家伙裹住了。”

她努力比划着,“它们不是不想出来,是……没力气撞开这堵墙了。就像……就像你被关在一个从里面推不开的屋子里,也会希望有人从外面帮你开条缝,透透气吧?”

“歪理!全是歪理!”云乐根本听不进去,脸色铁青。

一旁的归一眉头微蹙,他虽不精通此道,但也能感觉到那三枚蛋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他沉声道:“云乐,死马当活马医。”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了云乐头上。

他看着手中毫无反应的蛋,巨大的绝望和一丝被黄八喜话语引动的、微弱的希望在他眼中疯狂交织。

他脸色灰败,颤抖着取出一套最精细的玉质工具,对着其中一枚蛋,咬了咬牙,用尖端小心翼翼地在后方气室的位置敲击了一下。

“咔……”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蛋壳上只出现了一个小白点。

“不对不对!”黄八喜有点着急,“不是那里!你那样又硬又慢,会吓到里面的!它需要的是一个点,一个能让它自己用上力的口子!”

她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抢过那枚就快不行的蛋,她闭上眼睛,指尖泛着微不可查的玄水诀灵光,轻轻拂过蛋壳表面。

几个呼吸后,她睁开眼,指尖凝聚起一丝尖锐的水灵力,对准蛋壳上某个看似毫无异常的点,精准而轻柔地一刺——

“啵。”

一声清脆又轻微的碎裂声,不同于云乐方才的闷响。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纹出现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叩……叩叩……”

微弱的、却清晰无比的啄击声,从蛋壳内部传了出来!那声音带着一种新生的渴望,越来越急,越来越有力!

云乐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骤缩,呼吸停滞。他死死盯着那枚蛋,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动听的仙乐。

黄八喜屏住呼吸,将蛋小心翼翼地放回他颤抖的手中。

只见那小小的裂纹在内部不断的啄击下,逐渐蔓延开来。“咔嚓——!”一小块蛋壳被顶开,一个湿漉漉、带着些许血丝的小小喙尖,艰难又顽强地从破口处探了出来,发出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微弱却清晰的:

“啾……”

云乐如同石雕般僵立原地,让他一时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黄八喜看着那努力挣扎的小生命,眼中也满是亮光,她想起了师尊的话,小声喃喃:

“果然是破而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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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宗门开成幼兽班
连载中云端上的乌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