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踏入的瞬间，天光乍亮。
几日来的黑夜被驱散，他们看到了午后的阳光。
“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还不快回位置上去！”一声斥责传来，讲台上站着的老师不悦地看着两人。
傅尚愣了几秒，扭头往课桌的方向，只见教室里坐满了学生，只有三个位置空着，其中有两个是同桌位。
傅尚拿不准自己的位置在哪，李栾已经往两个同桌位走去，他赶忙跟上，和李栾并排坐下。
“好了，同学们，注意力都集中过来。”老师手里的教案在桌上敲了两下，“最近都要注意安全，呲、呲同学的事都要引以为戒。”
呲呲？
傅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只觉后背被人戳了两下。
“你两干啥去了？”后桌的同学用笔头戳着傅尚的背，笑嘻嘻问，“呲、呲失踪那么久，老班生怕再少一个，你两还敢迟到。”
傅尚确认了，他没听错，不是失踪的学生叫呲呲，而且对方的名字不知为何被消音了，只余呲呲两声杂音。
后桌的同学也也没想得到回答，和自己的同桌开始窃窃私语，声音似有似无地传入傅尚的耳中。
“要我说，呲、呲的事情八成是她们几个干的。”后桌嘀咕。
“嘘，小声点，你想死啊。本来呲、呲不见了，那几个人最近闲得慌，被听见了，有你好受的。”后桌的同桌翻了个白眼。
后桌摊摊手，神情不是很惧怕，嘴却闭上了，鼻尖轻轻耸动：“你有没有觉得教室最近有点臭？”
“估计是后边在修的下水道污水管吧。”后桌的同桌抬起手在鼻尖扇了扇，“忍几天吧，老师说等修好，咱们教室也会修缮一番。”
傅尚闻言才注意到，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臭味，令人作呕。他环顾四周，方才没仔细观察，现在才发现，这间教室很是破落，地面都还是黄土地，最引人注意的是黑板前，老师脚踩着的木质平台。
平台由木板拼接，缝隙中还能看到下方的黄土地。
讲台前的老师似乎听到了下方的窃窃私语，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重重一敲，黑板擦飞起，直接砸在后桌同学的额头。
“什么话这么多，起来说说这道题怎么解。”老师怒斥一声。
后桌同学涨红着脸起身，支支吾吾地回答问题。
所有学生都盯着后桌同学，傅尚也从众地回头看去，突然他感觉一道令他毛骨悚然的凝视。
傅尚扭头看李栾，李栾似乎没有感觉，只盯着后桌同学。
傅尚环顾四周，周围的学生都盯着后桌同学，一瞬间，他觉得十分诡异，而那道凝视仍旧牢牢钉在他的脊背。
傅尚的心剧烈跳动，他僵硬地转回头，在一群学生中十分显眼。
第一眼是讲台上老师面无表情的冰冷目光，但并不是老师。
傅尚往下看去，木质平台有轻微地咔哒咔哒声。
透过大小不一的缝隙，土黄色的地面有斑驳的光，然后……
傅尚猛地睁大眼睛。
在光的夹缝中，在黑暗又不完全黑暗的地方，有东西在转动，那是一只猩红的眼睛。
傅尚如坠冰窖，他本能地去看李栾，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教室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包括李栾。每个人的目光都空洞而冰冷。
一件傅尚从看到李栾时就不愿想的事逼迫着他面对。
什么样的人能在这鬼地方活这么久，能清楚知道一堆安全点。他这么顺利就找到这儿，真的是他运气好吗？李栾……真的还活着吗？
“咚”
不等傅尚细想，一声球体落地回弹的声音传来，周围的一切都像被高温烘烤般融化，学生和老师也如纸般化为灰烬。
“咚”
又是一声。
傅尚像是反应过来，冲到讲台上猛地推翻讲台桌，然后抬起了木质平台。
木质平台下是黄土地，，边角有一处十分松软，像是前不久刚被翻开过。
李栾走了上来，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手按住木质平台，另一只手直接掰下来两块长木板，递给傅尚一块。
两人对视一样，默不作声地开始挖土。
“咚、咚、咚”
球体落地的声音越来越近，傅尚的手心溢出一层薄汗，心跳又剧烈起来。
好消息是，他们没多久就挖到了东西，一颗明显是女生的头颅。
木板翘起头颅的一角，咚咚声停在了教室门口。
头颅的脸露了出来，猩红的眼睛圆瞪着，睁得极大，充满怨恨和不甘，像是死不瞑目。
傅尚被吓了一跳，与此同时，教室的门从外被什么东西砸得发出一声巨响。
“嘻嘻，找到了！”
傅尚头皮发麻，还好他们在一楼的教室，另一侧也有门，可以直接逃出去。他刚想拉住李栾的手逃跑，就发现李栾还盯着那个洞。
傅尚不由跟着看去，头颅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个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洞，洞的极深处似乎还有一缕白光。
不知道为何，傅尚本能感觉，这是出口。
傅尚本能就想跳下去，这鬼地方他不想再待了，但动作前，另一个念头压住行动。
他还没找到姐姐，既然有出口，那他下次也能找到，他不能白来。
一个侥幸心理，傅尚看向李栾：“这可能是出口，你先走。”
李栾扭头，一瞬不瞬盯着傅尚：“你确定吗？”
傅尚看着李栾漆黑没有一丝光的瞳眸，想要说确定的话卡住了，心里更是没来由发慌，但很快他就压下这股异样，扯出一抹苦笑：“毕竟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不管我下不下去，你都得在我前面出去才行。”
一瞬间，李栾诡异的神情消失，他露出愉悦的笑容：“那么，我先下去了，傅尚，祝你好运。”
说罢，李栾不再犹豫，直接跳进了洞中。
傅尚没来得及细想最后四个字，砸门声猛地变大，他神情变得惊恐，这一刻才意识到，他真的只有一个人了，但没有后悔药，刚才李栾跳下去后，洞直接就消失了。黄土地恢复平坦，像是根本没有被挖开过。
仓惶之下，傅尚从另一侧的门奔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