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圆形亮片在光下飞舞,窗外的风一吹,亮片落到了楚兮头发上,也落到了纪北泽的肩膀上,纪北泽没有头破血流,但这把玩具枪喷射而出的力量,还是让他的额头红了一块。
最先看到这场景的是保洁阿姨,阿姨不认识明星,只知道这种亮片掉在地上不好扫。
“你们两个什么专业的?!能不能有点素质?你们给我扫地?”
楚兮脑袋嗡嗡作响,一个巴掌甩在纪北泽脸上。保洁阿姨安静了,学霸谈恋爱这么癫吗?
“万一这是把真枪呢?万一这是把真枪呢!”
焦急和生气不是演出来的,在扇他巴掌的一瞬间,楚兮真的害怕了,可细想想,真枪假枪纪北泽会分辨不出吗?从她举枪的那一刻,纪北泽就已经看出她在演戏了。
为什么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总会智商掉线?
楚兮的心脏狂跳不止,自从柚木运毒案发生以来,她很久都没休息过了,惊吓慢慢散去,楚兮下意识低下头捂住心口。
纪北泽下意识攥住她的胳膊,关切道:“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楚兮甩不开他的手,只能气呼呼瞪他:“别碰我!”
纪北泽松开手:“好,我不碰你。”
保洁阿姨靠在一旁泛黄的墙壁上,心中啧啧道:看来学霸谈恋爱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都谈得死去活来稀巴烂。
声响惊动了上自习的大学生,楚兮瞥见楼梯下已经聚集了十来个学生,纪北泽站得就像一段笔直的老树干,魁梧又挺拔。
这个大麻烦,她不能不管。
纪北泽又看穿了她的想法,十分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肩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十分轻快地说:“我们换个地方。”
楚兮总是不愿在纪北泽面前落下风,她很想发疯,但她忍住了。她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母校,明明是一百二十周年校庆,却出了她和纪北泽这档子事。她不想让事情太难堪,也不想给纪北泽招惹麻烦。纪北泽正是拿捏了她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搂着她,正大光明穿过人群。
四层半的楼梯,一直有学生跟着她和纪北泽,学霸们也是会八卦的。
刚下楼梯,就碰见池桥南闯进教学楼里,在大厅寻觅楚兮的身影。楚兮扯出她的营业假笑,朝池桥南挥手。
“这里。”
纪北泽知道,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这个女人看似放纵,实则最会控制自己,正常人的自控是每天都能坚持做某件事,楚兮的自控,是能游走在自己的各种情绪里不受打扰,依旧做自己想做的事。
池桥南看见纪北泽的时候愣了一下,什么情况?楚奶奶不是不找比自己年纪大的吗?换口味了?
学生们刚刚好围成了一个圈,楚兮笑道:“回去吧。”
“啊?”池桥南满脸疑惑。
陈书白来得很及时,看见纪北泽搂着楚兮,震惊之余还有那么一点高兴。
池桥南在他耳边轻声问:“这人谁?他俩,什么交情?”
陈书白回他:“他是楚兮的失眠药。”
“啊?”这世界上还有失眠药?池桥南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不是,楚奶奶图什么?
陈书白反应过来:“不对,是安眠药。”
池桥南:“......”
陈书白的车里,气氛多少有些尴尬,池桥南坐在副驾驶,悄悄看向后视镜,陈书白倒是一脸淡定,手握方向盘一言不发。
楚兮第一时间给安大宣传部写了一封简单的道歉信,一是表达自己提前离开的歉意,二是表达自己和某位男子因为琐事占用公共资源的歉意。
纪北泽看着她发完道歉信,问道:“你们明星不都有公关吗?这种事还需要你亲自干?”
“闭嘴。”楚兮看都不看他。
纪北泽靠在车后座,翘起二郎腿,嚣张道:“我给你想个办法,就说你隐婚多年,老公是我,我们因为琐事发生了争吵,占用公共资源非常抱歉。”
楚兮朝他翻白眼:“你个学渣知道什么叫公关吗?琐事的琐字你会写吗?”
“不好意思,我连抱歉的歉字都不会写。”纪北泽仰头看着车顶棚,“复读两年,还是靠你辅导,我才考上大学,我的成绩就是安工大的最低录取分数线。”
考上安工大也算是学渣?像池桥南这种真学渣很难理解学霸们的世界,也许在安大毕业生眼中,考不上安大的都是学渣。
“那个...”池桥南干笑道,“宝贝儿,他是谁呀,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
“街溜子有什么好介绍的。”楚兮单手拨通一个号码。
嘟声响起,对面传来平缓的女声:“怎么了?”
楚兮:“在安大发生了一点状况,帮我解决一下。”
“......你没有公关吗?”
楚兮跟对面解释道:“跟他有关,需要你出手。”
“知道了。”
楚兮:“真是我的好Madam,改天请你......”
不等说完,纪北泽夺过她的手机扔到一边,对面明显愣了一阵,才主动挂断电话。
池桥南震惊了。
完了完了,楚奶奶要怒了。
楚兮瞪向纪北泽,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纪北泽十分淡定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池桥南倒吸一口冷气,楚奶奶就、就让他亲了??
楚兮双手攥紧,凶巴巴说道:“我要杀了你。”
纪北泽:“那你就杀了我吧,死之前咱们多做几次。”
池桥南瞪大了眼睛,这、这是可以直接说的吗?这男的谁?
陈书白手握方向盘:“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有病。”
什么?陈书白也认识他很多年了?池桥南觉得脑子很乱。
纪北泽把脑袋伸向驾驶座:“陈书白你变了,你追我的时候态度可好了。”
“什么!!!”池桥南的惊叫回荡在整个车厢。
太炸裂了,陈书白他……他……池桥南试图捋顺车厢内他们四个人之间的关系,所以说陈书白当年追过的男人被楚奶奶搞到手了??不对不对,是陈书白追过纪北泽,但最后纪北泽和楚奶奶在一起了,也就是说,楚奶奶和陈书白曾经喜欢同一个男人,他们曾经当过情敌??
“哈?”池桥南捂住脑袋,她脑仁疼,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哈?”
陈书白:“哈什么哈,字面意义上的追,想什么呢,老子纯直男。”
纪北泽:“放弃吧,我只被楚兮吸引,从十几岁的年纪开始。”
深情专一,寸头型男......
完蛋!池桥南你在想什么?
楚兮捡起自己的手机,朝纪北泽竖手指:“一把年纪了你恶不恶心,跟你说了我不睡老男人,听不懂吗?”
纪北泽毫不在意:“你们文化人讲话都这么直白吗?我不想当着我追求者的面跟你接吻,怕他伤心难过躲在角落里哭,所以你别再勾引我了。”
楚兮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可楚兮就是拿这条狗没办法,估计上辈子欠了他几百亿,这辈子让他这么拿捏。
车停进别墅的车库,纪北泽先下车给楚兮拉开车门,看上去很绅士。
楚兮立刻就从另一侧车门下了车。
纪北泽不觉得有什么,三两步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走,去睡会儿。”
楚兮甩不开他的手。
“大白天的你闹够了没有!”这是自己家,楚兮可以肆无忌惮吼他,“放手!不然我真的杀了你!”
“随你,我愿意死在你手里。”纪北泽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楚兮指着纪北泽在她腰间的大手,严肃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的规定,你这种行为可以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放开!”
“你还是那么爱学习。”纪北泽嘴角扬起笑意,搂得更紧了,“这样,你报警抓我吧。”
“那个......”池桥南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说让人报警,不是楚奶奶的口头禅吗?
陈书白冲她微微摇头,池桥南乖乖关上嘴巴。
楚兮歪着脑袋挑眉一笑,抬起一只脚,高跟鞋扎进纪北泽的脚背。
纪北泽惨叫一声,放开了手。
楚兮扭头进了别墅,纪北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楚兮冲他喊道:“那你报警抓我吧!”
“啊这......”池桥南心想,这怎么不算一种心有灵犀呢。
楚兮进屋就甩了高跟鞋,跑到自己房间把门反锁,颓然地坐在嫩粉色的床边,张开手臂倒了下去,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床上,纪北泽又重新闯进了她的生活,不,应该说,纪北泽没有离开过她的生活。
——“向来我想保的人,没有保不住的。”
——“告诉我,是谁在调查他?”
——“敢动他,我保证除了监狱,你在安海不会再有片瓦遮身。”
......
仔细想想,她和纪北泽这些年的关系就像一个大佬在背后默默守护小娇夫,现在道上的人谁都知道楚奶奶有个身份不明的白月光,楚奶奶对他很上头。
啪嗒一声,门锁开了,楚兮从床上弹坐起来。
纪北泽推开门。
“你从哪儿偷的钥匙?”楚兮问。
纪北泽站在她面前:“陈书白对我还有点感情。”
楚兮:“哪天我全换成密码锁。”
“密码可以用我的生日。”纪北泽坐到她旁边。
楚兮跟他隔开一个人的距离:“没必要。”
纪北泽凑到她身边:“十年了,你都没什么变化。”
楚兮看向他:“你变丑了。”
纪北泽笑了出来,两手撑在身后。
“原来你还记得我十年前的样子。”
“我……”楚兮哑然,他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纪北泽慢慢向她凑近:“我以为大明星不缺男人,应该早就把我忘了。”
楚兮将头扭到一边:“我不吃回头草......”
脸颊添上一点温热,楚兮眸中漫上一层光彩,转头对上纪北泽的眼睛。
“你的胡子扎到我了。”楚兮说。
纪北泽抱住她,一手穿过黑色的头发,探在她后脑勺,一手在她腰间:“你不喜欢我就剃掉,我带你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楚兮两手垂在身体两侧,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你放过我,好不好?”
纪北泽吻在她脖颈处:“我放不下。”
“你扎到我了。”话是这么说,但楚兮没有丝毫的挣扎,不主动,也没有拒绝。
他抱得更紧了些。
“你抱住我,好不好?”
楚兮没有动作:“一把年纪了,你恶不恶心?”
“你记得我们分开了十年,你记得我的样子,你跟我说了那么多,把我带回来又不肯抱我。”
“我叫陈书白送你回家……”
“我们之间甚至都没有信物,我连睹物思人都做不到。”
“你这是在跟我要东西?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是不是期待着我甩给你一张不限额的信用卡?”
“你这次不抱我,以后我都不叫你抱了。”
“……你威胁我?”
“我……”纪北泽哑然,她到底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