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被夜色笼罩的静谧山脉中，路瑶一边关注着远处别墅的动静，一边饶有兴致地和肩膀上的丘比讨论：“你觉得雪崩会怎么选？”
“不知道。”
丘比摇摇头，理智分析道：“雪崩的智慧虽然已经可以比肩人类，但它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教育，思维方式依旧是野兽。养熟的野兽会轻易偏向人类，可是插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又无法消除，感情和理智互相拉扯，很难说雪崩会选择哪边呢。”
“是啊，就算拥有了智慧，也依旧是野兽。”
所以轻易就被人类伤害、驱逐了。
想到这个故事原本的结局，她弯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丘比若有所思，“看起来雪崩最终选择了大江户大吾，但是被背叛了？”
“算不上背叛，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只是一想到大江户大吾口口声声说着“雪崩是唯一的亲人”、“它是我的弟弟”、“永远不会再分开”，却又以“只有人类才可以制裁人类”来规训雪崩，然后在它失控时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她就忍不住想笑。
“你讨厌大江户大吾，所以才会回应雪崩的呼唤？”
“你也太看得起大江户大吾了。”
路瑶丢去一个嫌弃的眼神，“我只是想看看如果给雪崩更多选择，故事的结局又会变成什么样。”
话音刚落，别墅那边突然传来“吱呀”一声。
紧接着，雪崩庞大的身躯便从狭窄的后门挤了出来。
“它要去做什么？”
丘比耳朵一动，视线追随过去。
“大江户大吾的未婚妻回来了。”
她回答道，四蹄下突然出现一个传送阵，光芒闪过，一人一兽便消失在原地。
“未婚妻？”
丘比一跃而下，来到山崖边往下方的盘山公路张望。
遮天蔽月的暴风雪中，一辆黄色出租车打着远光灯艰难前进，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后座坐着一个短卷发的年轻女性。
“它想要杀掉她？”
路瑶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围观故事发展。
出租车的速度不快，跑了一会儿才到她们脚下。发现前方是弯道，司机打开转向灯，再次降低车速，准备慢慢通过。
就在这时，一道惨白的影子突然跃出！
“什么东西？！”
司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踩下刹车。
他的反应很迅速，可雪天路滑，车子一下子不受控制地开始横冲直撞。那道影子并没有被惊走，反而加速朝车子冲了过来。
近了，更近了——
“啊——！！”
“啊啊啊！”
两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撞击声，车子整个滚下山坡。
等一切归于平静，凶手早已不知去向。
之后的发展没什么波澜，好运没有昏过去的司机挣扎着拨通了求救电话，在山里的大江户大吾收到消息，和救援队同时赶到了现场。
因为路途遥远，再加上风雪渐大，一行人只能把伤者转移到大江户家，让前来拜访大江户大吾的医生进行急救。
随后，大江户大吾便拿起猎枪独自进入了森林。
“嘀……嘀……嘀……”
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却绵长的鸣叫，一个脸上有缝合伤疤的阴阳脸男人站在手术台前，专心致志处理手下的伤口。
看得出手术并不轻松，男人额角逐渐沁出黄豆大的汗珠。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全力以赴忙碌着。
他太过专心，以至于错过了身后传来的异响，等察觉到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
闷哼一声，男人被雪崩的大脑袋撞得横飞出去，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雪崩没有对他下手，而是转头将尖锐的鹿角对准手术台上的女人。
见状，男人焦急地伸长手臂大声呼喊道：“不要！你会后悔的，雪崩！！”
雪崩充耳不闻，固执地想要杀死这个妨碍它和家人的外来者。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沉闷的枪声给世界按下了暂停键。
“……这是？！”
黑杰克半跪在地上，呆呆看向那颗被固定在空中的子弹。
雪崩往后退了两步，发出哀哀低吟：“大吾…为什么……”
“因为‘只有人类才可以制裁人类’。”
路瑶解除隐身，绕过同样被凝固在时间中的大江户大吾，来到目瞪口呆的男人面前，“我很好奇，你明知道无限制的技术会酿成悲剧，当初为什么还同意进行改造手术？”
“我……”
只是觉得这种技术成熟后，可以用来医治大脑受损的病人。
但最终，他还是咽下了辩解的话。
说到底，这种行为和大江户大吾的做法一样，都是在忽视动物的权利。
“嘛~不重要。”
放过自责的医生，她抬手打了个响指，惊醒深陷悲伤的雪崩，“如何，还是坚持回到家人身边吗？”
“不，大吾已经舍弃，了我。”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闭上双眼，一滴说不清是泪还是融化雪水的水珠从眼角滑下。
重新睁开时，被仇恨支配的兽瞳已经恢复了理智。
“无所不能的，神明，我向你祈求可以守护，森林的力量。”雪崩说道，谦卑地跪伏在地上，将头颅深深低了下去。
“作为代价，您可以取走我的，记忆，与情感。”
路瑶唇边的笑容逐渐扩大，“你的委托，我接下了。”
“请等一下！”
意识到局势正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黑杰克坐不住了，赶忙出声打断。
握紧双拳，他鼓起勇气直视鹿身神明深邃的蓝眸，“您告诫我不可以无限制使用技术，又为何要给予雪崩无限制的力量？”
“原因？”
她动作不停，手指点上雪崩额心的同时，漫不经心地回道：“没有原因，只是我高兴。”
黑杰克瞳孔一缩，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强劲的能量压趴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他勉强抬起头，就见鹿身神明指尖涌出一条银白色的流光，环绕雪崩飞了几圈后，末端从胸腔处源源不断涌入它的身体。
当吸收超过一定量后，雪崩的身体逐渐开始变化。
先是体型越来越大，之前高高隆起的肌肉随之消退，身形变得流畅而优美。紧接着，头顶的鹿角逐渐褪去颜色，转变为透明的晶体结构，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彩。
其他还有皮毛变得更加光滑柔顺、四蹄踩在地面会有冰晶凝结、双眼由猩红变得晶蓝等等。
当改造彻底结束，雪崩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初的模样。
现在的它，比起无法被人接纳的怪物，更像是山林自然孕育的精灵。
黑杰克不自觉屏住呼吸，为神明的伟力感到惊叹的同时，也生出了更多忧虑——雪崩会继续与人类为敌吗？处于弱势地位的人类又该如何自处？以及……
这位身份神秘的神明到底有什么目的？
雪崩没有将他的注视放在心上。
脱胎换骨后的它变得更加聪明了，不会再被情绪左右思想。
简单向神明进行告别后，它最后看了眼大江户大吾，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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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走向未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