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清跟魏远之间,一直是两家心照不宣的事。
两家家长都是随其发展,即不催促,也不反对。
黎大哥的看法是,“我和我爸一直都看好你的,也希望你们能成。但我妈和我姐……”
魏远一直都知道,不催促就代表着必然有人并不看好,不反对只是出于两家多年情谊,顺其自然。
父母都是人中老精,催促和反对容易势得其反,放任自由,时间和变化会给出最后答案。
黎爸爸很喜欢从小就喜欢魏远,经常叫魏远到家里玩,为了他的口味还换了好几个阿姨,就为了留住他的人。
反观魏家这边,因为有魏洛在,华玉琼怕两小姑娘吵多了影响两家感情,也就由着儿子往隔壁跑。私下里,魏洛当然没少抱怨哥哥不着家,认别家的小姑娘做妹妹,酸得很。
魏爸疼女儿,舍不得自家的小棉袄受委屈,私心里不太想儿子被拐去别家。更希望未来儿媳能围着儿子转,能帮家里的忙。
魏远只能道歉,直言,“哥,对不起,我确实发现只能把清清当亲妹妹看。对她下手,我觉得像在犯罪。抱歉!”
黎大哥也是男人,对此颇有些难言,仍忍不住给妹妹找场子,“我妹妹不是天仙,那也是肤白貌美,青春靓丽。我瞧,我瞧你那个前任,顶多就是瘦点,精致些,我们家又不缺那个打扮的钱……”
魏远轻叹,“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黎大哥心下也很不爽,猛灌了一口水。
静默了大概一分钟不到,他顿下杯子,说,“那行。你别后悔!”
魏远抬头,“什么意思?黎哥。”
黎大哥先礼后兵了,“既然你们正式掰了,现在清清年纪也不小,我们肯定要给她介绍新的对相。肯定不会比你差,要是她跟别人好上了,你想插一脚,我们可不答应。”
黎大哥硬气了一瞬,又缓下语气,“小远,你回去再琢磨琢磨。毕竟你和清清几十年感情,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比我和丹丹陪她的时间还多。怎么就……
这男人啊,有时候就容易意气用事。但几十年的感情,我们清清不说是白月光,那也是朵漂亮的白牡丹。等她换了窖,真喜欢上别人,你还想回头,那就难了啊!
啧!你要知道,之前要不是你挡着,我妈和丹丹那手上的资源一大把年轻有为帅小伙儿,我家的那张八仙桌都摆不完的照片啊!时间有限,后会无期啊!”
黎大哥是想用激将法,刺激黎远“发现真心”。
…
魏远又斟上红酒,“今天清清相亲的时间地点,都是黎大哥发给我的。”
“我想,要是能碰到你,也许你也会想看看清清的相亲对象。”
听着他娓娓道来,入情入理的说明,唐婳愈发地不是滋味儿。这显得她特别特别的小心眼儿,明明此时他就陪在她身边,她的心眼却变得比针还小了。不知道在计较什么,都有点看不起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丑陋。
唐婳朝外挪了挪,想拉开距离,冷静一下。魏远正要把切好的肉粒换过去,看着她这小动作,唇角歪了歪,故意靠过去,撞在她侧臀上。
唐婳拧眉抬头瞪过去,“你干嘛?”
魏远笑,“吃醋了?”
唐婳又挪了下,“靠太近,手容易碰到。”
魏远插起一块肉,送到姑娘嘴边,“乖,张口,我喂你,就不会碰到手了。”
那双森亮黑眸里盛着不怀好意的笑,实在是可恶。
唐婳,“幼稚。”
魏远,“我喂我喜欢的姑娘吃东西,很幼稚?”
她耳朵热得厉害,根本不敢再对视,“我自己会吃,不要你喂。”
魏远探出头,“那你喂我。”
唐婳未动。
他讪笑一声,看她一眼,“你知道我看到你们三排排坐是什么感觉吗?没想到,我想拉笼的同盟成了别人的,还跟我的敌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他笑着,故意低头去瞅她,这样子真像是校园里一起温书的小情侣,一个闹别扭,一个扭头哄,她哪禁得住他这样逗,这么帅一张脸,用着这么柔软讨好的调儿低头哄她,向她倾叙着差不多的“小心眼儿”时,她哪还气得起来。
原来,他们都有一样的心情,这一次终于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她方才张口咬掉他叉子上的肉粒,故做无所谓地用力咀嚼,咽下。唇角也压不住地上钩,再上钩。
他眼底又盛满笑意,语气一转又拿话儿逗她。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对魏远了解太少,明明平时看着多绅士的一个人,私底下对亲妹妹严厉到甚至有点刻薄嘴毒的感觉,对喜欢的姑娘,嗯,她喜欢这个称呼,就是他突然变得这么流氓,有点难以适应。
“啧,有点酸。”
他把她叉来的肉粒吃进嘴里,又调侃她。她抿紧嘴,伸手把他脸转开,又抬起屁股朝旁挪了挪,这回他没再跟进,手指蹭蹭下巴,似笑非笑看着她。
语调轻慢,“真吃醋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嗯?”她放松地哼了声。
他看着她,气息认真,“比起我在门口等你回头,要是我先一步冲进咖啡厅里,表明身份,把你带走,你宁愿选择哪种方式?”
唐婳的手顿住了,心里的答案自然呼之欲出。为他这一针见血的提问,她心中惊讶,慢慢抬起头,他却轻轻一笑,转开眼,拿起斟好的红酒,慢条斯里地品一口,优雅之下透露着对凡事皆有洞悉的世故深沉。
她知道,他说得没错。他这种洞悉让那种醋意,倾刻转为一种被看穿的羞愧感,一时她不知该说什么。
不管初时如何开始,这件事到最后,还是她即要又要都想要的贪婪被他满足了。
用餐出现了难得的空白区。
直到漫长西餐的下一个流程,送餐员端上两道饭后甜品。很意外的,不是常见的西点,而是中式苏点,两朵粉粉的玫瑰酥,做得非常漂亮,玉白的起酥片自然绽放成层次繁复却又有规整美感的玫瑰花瓣,花瓣尖儿上一点红自然渲染开来,带着玫瑰香。
突然,唐婳眼圈一热,抬眸间双眼盈闪,声音略哑地问出一句。
“我选第一种,不可以吗?”
她不可以吃醋吗?
不可以计较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吗?
不可以也像别的女孩,同样享有无理取闹,也会被他宽容原谅的特权吗?
不可以有私心,同时拥有清清的友谊,也更想拥有他的喜欢和,偏爱吗?
不可以吗?
她问出这句话后,他真怕再多一个字,她眼里的红潮会决堤,或者又会当场跑掉。
这个姑娘似乎比他以为的,还要敏感很多。哎~~~
他直觉先握住了她的手,“行行行,怎样都行。今天你是小寿星,寿星最大,说什么都OK!可不能哭,老人说的,过生日得开心,未来一整年才能开开心心。”
他这着急得哄人都哄得语无伦次,乱接俗语了。
她一下破啼为笑,语气又变得俏皮,“不用一整年那么长,太贪心了不好。现在有你,和清清都能陪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魏远,“呵,你还真不贪心。”
“你才知道啊!我很知足的。”
“对,知足的小姐,这两朵花都是你的了。”
“我吃不完,你帮我问问能不能打包。清清肯定喜欢。”
“你呀你,要是让她知道……”
“你说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她就不会知道。”
…
即使这是悬崖,她在跋涉这么久才在峭壁上寻到的花儿,为了拥有它,会有随时摔个粉身碎骨的可能,她也舍不得放手了。
…
回程时,魏远问,“要不要再去我的太阳公馆,坐坐?”
唐婳直接摇头,“不,我不喜欢样板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