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只能收一个弟子吗？
当然不是，实际上，一个宗门掌门为了选出最合适的下一任掌门，反而会多收弟子。
毕竟灵根能看出来，心性、悟性、品德可看不出来，广撒网才有挑选的余地。
过去落霞宗众人默认卓文远是掌门首徒，是因为掌门只收了他一个弟子，并全心全意培养他。
但现在看来……或许是他们会错了意，掌门根本无心让卓文远继承落霞宗。
人群中，卓文远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虽有些心计，但毕竟年纪不大，至少在做戏这方面，还瞒不过这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怪物。
“师父的决定，弟子自然没意见，”卓文远拱手行礼，又故作为难“只是这位公子看着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啊！我想起来了！”卓文远恍然大悟“你是方公子吧？可我记得，方公子是天剑派掌门啊，门派掌门，怎么能入我落霞宗当首席弟子？”
卓文远的表演并不完美，他也不怕别人看出来，毕竟方时序的身份才是大问题。
“天剑派无力支撑众多弟子，在数月前已解散，我现在不过是一介散修而已。”方时序说话时很平静，显然已经接受了天剑派的结局。
“这样啊，”卓文远扯了扯嘴角，有些笑不出来“抱歉，我没听说这件事，还请方……大师兄见谅。”
“无妨，”方时序颔首“我与卓师弟年纪相仿，若卓师弟不愿叫我师兄，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
“我在剑道上还算有些心得，修为也比卓师弟强些，若卓师弟对修行有疑虑，随时可以来找我。”
方时序语气和善，话中的意思却一点儿都不客气，卓文远只比他小一岁，修为却差他一大截，若是卓文远不服气，他不介意用剑来说话。
“小花，我知道你们师兄妹都很厉害，但大师兄真的能行吗？”祝无忧心有不安“卓师兄前阵子已经突破了金丹期，整个落霞宗百岁以下修士虽然没有元婴，但我记得有一个金丹巅峰。”
“没问题，”小花倒是信心十足，“大师兄是金丹后期，还是剑修，对上金丹巅峰也没什么压力，至于卓公子……他现在连我都打不过，更别说大师兄了。”
“你怎么知道他打不过你？”祝无忧来了劲，开始追问“难道你们打过？”
“没有，但我前阵子和云霄宗的百里云姝打过，她输给了我。”小花老实回答“我瞧着卓公子境界未稳，多半是刚突破，比百里云姝还差些，我应该能打过他。”
小花外表娇小可爱，也不怎么好战，总是让人很容易忽视她的战斗力。
可实际上，有青仪这样的战斗全才师父，和好几个战斗力极强的师兄师姐，她的实战能力又怎么可能会差？
“我有点儿后悔，”祝无忧说这话时有几分真情实感“早知道你是天才，我就说服爹爹直接收你为徒，这样我们俩就都可以住在宗门了。”
祝无忧倒没别的意思，只是感慨没办法和小伙伴一直在一起，虽说她和方时序相处的也不差，但异性到底不如同性来的自在。
“啊？不不不！”小花连忙推脱“这个我做不了的，我不太会处理大宗门这些复杂的事，更别说当掌门了。”
不会也可以学嘛。
祝无忧本想这么说，但转念一想，大宗门有时候确实挺没意思的，还不如散修自在。
能够尽情做自己，比所谓的荣耀强多了。
思及此，她没再说什么，只把注意力又转到殿上。
卓文远不清楚方时序的修为，但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既然方时序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修为比他强，那十有**是真的。
他若再纠缠下去，就是自取其辱，别说师父，就连那个刚刚帮他的长老都不会向着他。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的眼力见，少年天才，意气风发，不自负的又有几个？
“狂妄小儿！”一长相粗犷，身高逼近两米的壮汉忽然跳出来“可敢与我一试？”
“石师兄你犯规了！”不等别人说话，祝无忧率先开口“大师兄说过，挑战他的人仅限百岁以内，我记得石师兄你今年一百二十岁有余，怎么，你要以大欺小？”
“祝师妹，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石全咧嘴一笑，丝毫不怵祝无忧掌门之女的身份“一百、一百二，不就差二十吗？这点儿小事都要计较，你们女人就是格局小。”
“这么说的话，石公子应该向祝宗主挑战，”小花忽然开口“一百岁和一千岁不就差个零吗？零就是没有，四舍五入，石公子和祝宗主年纪也差不多啊。”
“你一个外宗的……”
“好了！”石全刚想骂，就被祝宗主喝止“我离宗不过月余，你们就这么没规矩，若我真失踪个一年半载，你们岂不是反了天？！”
“弟子不敢。”
见祝宗主发火，底下众人皆称不敢，当然，一看石全的表情就知道，他可不怎么服气。
“时序，这件事你怎么看？”祝宗主缓了语气问。
“回师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弟子以为已经定下的规矩，不可随意更改。”方时序垂首行礼“石师弟觉得一百二十岁和一百岁只差二十年，因而可以通融，可我若允了石师弟，再来个一百三十岁的树师弟，我允还是不允？”
“此话有理，”一个长须白髯的老者点头“规矩就是规矩，若能随意通融，定规矩还有什么意义？”
大长老嘴角抽了抽，他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实力也够强，就是脑子差了些，现在公开闹起来，不是在明着打掌门的脸吗？
“虽说规矩不可破，但石师弟的向道之心如此强烈，做师兄的自然要满足。”方时序拔剑而立，向石全行了个平辈礼，“请指教。”
“好！”石全本人性格暴躁易怒，头脑简单，还以为自己真挑衅到了方时序，他当即上前，手中出现一对大锤。“这才像个男人，你要是输了，掌门之位就是我的！”
祝无忧原本以为今天打不起来，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忽然转了个弯，两人都开始亮武器了。
她下意识去看自己的父亲，却见父亲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在场众人，包括各个长老在内都不算意外。
一个年纪不算小，至少不是孩童的修士带艺投师，但凡是个正常人心里都会有顾虑，而绝对的实力正是打消顾虑的最好方法。
这一战，看似是两个小辈切磋，是则是掌门和大长老在斗法，到底是掌门带回来的新弟子力压群雄，还是大长老的孙子技高一筹？
“这是你的剑？”石全看向方时序的剑，嘲笑道“真不是你在路边捡的？”
方时序的剑简单到了极致，没有灵光、没有花纹、也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连剑鞘都没有，就连街边小店买的剑，都比他的花哨繁复些。
“请。”方时序没有解释，他的眼神平静而冷冽，看向石全时，就像老鹰看到了它的猎物。
“你猜，大师兄多久会赢？”小花毫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
“嗯……”祝无忧迟疑了一会儿，不确定的开口“你别看石全像个没脑子的莽汉，实际上他可是金丹后期的体修，基础扎实，也没用过丹药辅助，就连我父亲都称赞过他。”
石全和方时序两人境界相同，祝无忧还是相信方时序能赢的，可具体时间，她无法预测。
“我赌，一秒。”小花伸出一根手指“下一秒，石全就会倒在地上。”
什么？！
祝无忧呆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小花的话，也对，她没见过方时序出手，就不知道什么叫急如闪电，势若雷霆。
石全倒下的速度比祝无忧反应的速度更快，就连石全自己，在看到方时序剑尖上的血迹之前，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那一对巨锤，一身力气，竟成了无用功。
“点到为止，”方时序回到原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朝石全点点头“承让了。”
“你……”石全声音艰涩，他伸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鲜红的液体像是一根根钢针刺穿了他的眼睛，尽管他并未受什么伤，神情却比重伤时更颓然。“你是……怎么做到的？”
石全性格嚣张狂妄，他也向来认为自己有狂的资本。
论修为，宗门内年轻一辈能与自己相提并论的寥寥无几，论实战能力，一步一个脚印，完全没有依靠外物是他最骄傲的事。
可……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散修，年纪仅仅是他的三分之一，却能在分秒之间取他性命，刚刚若是真正的战斗，他此刻已经去见阎王了。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方时序知道，石全问的不是他获胜的方法，而是在问，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能轻松战胜他石全的人。
沉稳如方时序，少年时也有过中二期，觉得自己的天赋无人可及，但随着青仪收了一个又一个徒弟，他有了一大堆天赋异禀，进步飞速的师弟师妹们以后，这种念头早就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