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主仆二人一红一白的背影走远,程项从船头站起身随手从湖中够了个荷叶遮阳。
迈开腿到岸上,身上的破布衣滴着水,程项随手拧了一下。
感受到体内穴位隐隐的发麻便又是抬手迅速的点了几个穴,口中呕出一口血来。
就不再回头往城里走。
湖的不远处有散集,程项便是朝着散集走去,感受过病症的发作,程项已经初步猜测到了中的是什么毒了。
既然是封住体内功力,又没有立刻的毒发身亡,那便是慢药。
发作时血脉发麻宛如针扎,又是死针手下的毒,若是寻常也不过是什么散筋脉,配上两副草药熬制,配上他一身功力逼出也就解开了。
怕就怕在李纯下了大手笔,寻来了散魂断骨。光是听名字都是不好惹的主。
虽是慢性药却又极其烈三日内不解便是浑身筋骨发麻,七日内不解便是随着内力反扑冲击筋脉,功力越是强悍冲击便是越强,直到一身武功全然废去,药效自尽。
程项头疼,若是真的中了此毒那到当真是生不如死了,武功使不出,还得忍受日夜筋脉被冲击。
边走边想边走到了散市前,摊子一个挨着一个错落的摆放。
人始终是没有城内的多,但是也算是看的过去,想着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寻几味药先来压制,剩下的不过是看天命了。
身上的尸臭没有那么好洗掉,整个人灰头土面,有一种丐帮都看不上的错落感。
散市上的人没有什么所谓的看不起这一说法,都是些迫于生存拼尽全力了。
一般家中种什么卖什么,什么种类稀少同样价格公道。
但即使是价格再公道,程项也是身无分文,走向一个简陋的摊子前。
一个老伯。头顶遮阳草帽,手上穿着大褂坐在摊子前,程项开口套近乎道:“大伯,您这草药都怎么卖的啊。”
但是老伯很明显不想让他套着个近乎,清了清嗓子,拿着手上的扇子朝着前怼了怼:“不识字吗?还是说是个文盲?板子上不写着嘛!”
程项有些尴尬,只好退后看了看摊前的板子。
粗糙破旧的烂木板上是石头划出来的痕迹,写着草药的价钱·。
懒得看,反正不管多少钱他都给不起,便直起身对着老伯道:“大伯,若我说我是神赐第二代掌门,只不过是被奸人所害才落了个如此地步,你今日赠予我些药材,我来日便让你大富大贵可好。”
谁曾想那老伯还真露出惊奇的神色握着扇子道:“当真如此,那么厉害?”
程项高深莫测的点点头。
“你个混球玩意,莫当老子的脑子里是面糊团团,你是神赐掌门,我还是时家少爷呢!”说着将草扇拍在本就脆弱的摊位上发出。
“诶诶诶,停停停老伯你先别急嘛,你这左腿啊是不是在阴雨天就总容易胀痛酸硬呢?”程项撑着破板子挑了挑眉毛指着老伯的腿。
“老毛病了吧,日后去个小医馆扎个针就好了。”
老伯一愣,一脸震惊的看着程项,还没等说什么就被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
“刘伯莫说玩笑话,他是不是神赐掌门我不知,但我倒还真是时家少爷”声音从后方传来。
有些耳熟,刘伯拿着扇子的手一抖,两人同时往后探了一眼。
红衣翩翩,手持折扇,右后侧随着一个白衣少女。
霍,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是少爷啊!你不要误会啊,刚刚谁人说什么是神赐掌门,我一嘴快了,就说了瞎话嘛”刘伯连忙放下手中的折扇,踱步向着时周走去,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看下程项道:“谢谢道友啊,回头我就去。”
程项随意的摆摆手。
时周不着痕迹的朝后退了两步:“都是小事,就是要你去寻的药材找到没有?”
刘伯见不追究,连忙两手一拍,回头走向破摊子:“寻是寻到了,就是不敢确认是不是您要寻的那一味。”
忙不迭弯腰从破烂摊子里取出一件药材摆在摊子上。
程项有些好奇,勾着脖子瞅了眼,桌上是一块蘑菇,灵芝的形状,绿紫的颜色,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
别人看可能只当是不能食用的野生菌罢了,但偏偏瞧它的是程项,程项在神赐多年,什么奇珍异宝他没见过,就是没亲眼见过也是在古籍上读过。
在这破烂小摊上摆着的正是,九灵玉芝!不过是有些熟透了。
时周抬了抬头,春翘了然掠过时周走向摊前低头仔细的瞧着那蘑菇,好似躺在桌上的不是蘑菇,而是朵娇艳欲滴惹人喜爱的艳丽花朵。
春翘看着蘑菇砸吧砸吧了几下嘴,回头对着时周道:“是到是是,但是,不是我们要用的。”
刘伯听了摇了摇头,准备把那蘑菇收起来时,时周开口道:“某要急着收起,既然是味药材也是价值连城了,我可先收着。”
刘伯立刻流出欣喜神色,眉毛都快飞到九霄之外了,龇着大牙就忙把蘑菇好生包装恭敬的放在了春翘手中。
春翘叹了口气,还手接过蘑菇腾出一只手取出荷包递给刘伯。
程项看着春翘手里的蘑菇叹了口气,不知道鬼针手下的是什么药,这九灵玉芝是中和万物药材的调和剂,有了此味药必定是事半功倍。
但是程项不指望从时周手中拿,毕竟从两人见面起 ,那红衣公子压根就没有给过他程项一个眼神,倒是身旁的春翘时不时的打量他一眼。
程项是一个能欣赏美的人,但不是爱舔着脸的人,美人不待见他,那他自然不是上赶着求侮辱,侃侃绕过两人朝着另一个摊子走去。
刚迈出一步,体内的血脉就一阵麻痹,不得已脚步都乱了一拍,体内的药物发作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身后难以言喻的目光。
三人十分好奇的看着自称“神赐掌门”的人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程项的面子十分挂不住,顺着摔去的方向是个摊子。
程项为了缓解尴尬,自顾自的撑着摊子假意挑选起来。
是个书摊?这种地方竟然会卖书?程项定睛一看,摊子上了了几本不过,瞬间将视线聚焦在其中一本书上。
封面上赫然写着《醉仙李知寻二三事》
还是个卖江湖野事的!
《五毒许蝎蛇的婚恋史》《西门掌门与长白女修的爱恨情仇》等等··
其中最为明显的,也是出现次数最多的,竟然是他!他程项。
摊子上的书不多,除来了了几本江湖名人的杂事,剩余的几十余本,全是他程项!
光看封面上的书名,他程项都已经变成了一个流连花丛、轻浮浪荡的纨绔风流的负心汉了!
原本有些麻痹的血脉被一时气血上头,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书摊上的老板见他吐血,连忙将他扶起到一旁。
强忍气愤看了眼著名
‘尘蒙’
还是个笔名!
脑子被轰炸过了一般,,背后传来一道声音:“飞雁兄,怎么吐血了啊”
程项没反应,下一刻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连忙抬头到:“没事,看见了些污秽之物,一时气血攻心不碍事。”
时周默默走到摊子前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些江湖野闻,大胆了些,怎么就是污秽之物了?莫不是飞雁兄看见自己在这其中了?”
飞雁兄有苦说不出,忍着血脉的麻痹道:“并非并非,我等无名小辈哪能有着名气,不过···是看见自己偶像罢了。”
真是疯了,虽说是江湖有名之人,但到了他面前不过无名之辈论武功是论名气亦是。
“飞雁兄的偶像?是哪位啊”时周随口一问,程项昧良心一答:“程项。”
“哼—”一声轻笑传到程项耳中。
听着心里十分的不得劲:“你笑什么,程项怎么你了?”话刚出口,程项就后悔了,和他有什么好争的!
时周甩开扇子摆了:“莫要误会,我也很心悦他罢了,江湖传言程项丰神俊朗,英姿飒爽一年轻少年郎,鄙人有幸见过一回,实在是符合我的审美,不过那少年大侠两年前就不再露面了,实在遗憾啊。”
一通彩虹屁吹得程项心花荡漾,被美人这样称赞心里都要放烟花了,但是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是嘛,我也这样觉得的。”
遗憾啊公子,你的偶像就在你面前,但是春不逢时了啊。
“你我也算是同道之人,见你在寻草药,既然如此那也算是有缘”说罢朝着身后的人招招手:“春翘过来,把玉芝给他吧。”
春翘撇了撇嘴:“主人,你确定吗?虽说这玉灵熟过了,但是药效也不会消减太多,单独服用也能缓解燃眉之急!”
时周看了眼她,抬手用扇子轻敲了一下春翘的脑袋:“让你给就给,墨叽什么?”
春翘缩了下脑袋,把玉芝递给了程项,程项双手接过,回想着刚刚的对话:“敢问公子是要下什么药?什么病症需要着玉芝,不妨说说指不定我有办法。”
春翘撅了撅嘴:“你一个从水里爬上来的水鬼,难不成还回悬壶不?”
时周没脾气了,开口道:“且试无妨。”
刚把手从红袍子里伸出来,五指修长,就是白的不见血色,程项见状,刚准备把手搭上。
还没触碰到时周的手腕,就见那惨白的手迅速般的收回,程项不解,抬头见时周一脸为难的表情。
“不如飞雁兄先去沐浴一番?若是无处可去,可先去我府上,我实在是有些···嫌弃你。”
程项的手还悬在半空不上不下,此话倒也没有什么大毛病,毕竟他现在全身上下都弥漫着河水的腥味气和陈旧尸体的腐臭味。
飘香十里。
“那就劳烦了”有人收留总比流浪荒野要好得多。
春翘在一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悄悄的在时周耳边低语,声音十分的小,一般人到是真不一定能听见,但是很明显,程项不是一般人。
“主人?你是认真的吗?看着他也不像是会悬壶救人的样子啊!”
时周开扇掩嘴:“我自有判断。”
程项心中轻笑,所谓悬壶济人,不过是刚被捡回来时身子极差日日夜夜被灌药,身子养好后宗主怕操之过急动武会损伤静脉损害筋骨,便让他先行学医,谁想天赋过人短短一年便诊疗把脉配药样样精通。
知道神赐的医师都无师可传,程项便自找古籍深究,直到身子彻底养好开始习武,要不说是根骨惊奇,习武不出五年就是打遍神坛无敌手,就出江湖闯荡了几年,留下了无数风光事件。
直到掌门去世时才退出江湖,回到了神赐。
如今虽武功被锁,但是单论药理悬壶,这世上也没有几个能敌他。
于是程项抬手携着尸臭味道:“旁不敢说,若是悬壶,世间少有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