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共感

魏氏集团的天,塌了。

会议室里,正说着话的魏延璋,突然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地倒地。

高层们围上去,场面乱作一团。虽第一时间送医抢救,但最终没能把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消息一出,瞬间像野火般烧遍了全网,官博的悼文和词条#魏延璋突发心脏病去世#下,一片震惊与哗然。可在这铺天盖地的喧嚣中,薛宓却觉得魏延璋的死有些不寻常的诡异。

魏延璋这老狐狸常年受恶鬼护持,就算刚从手术台下来只剩半条命,也绝不至于被一场心脏病轻易带走。

人刚死,魂魄必会徘徊不去。可她潜入医院停尸间,里面只有一具正在僵硬的尸体。周遭空气干净得诡异,竟捕捉不到一丝一毫新魂残留的痕迹。

到了魏延璋头七那日,薛宓再度暗中观察,依旧没有感应到他的魂魄有任何归迹或怨念。

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病发身亡。

反而像是被他亲手供奉的恶鬼反噬弑杀。那邪物弑主之后,连他的魂魄也一并吞食干净,就像处理医院里的那些亡灵。

恶鬼敢弑主,必定是找到了更强横、更契合的新主人。

薛宓的目光扫过魏家上下,以及所有与魏延璋有牵连的人。没有人周身缠绕不散的阴气,也没有人出现瞳孔涣散、言行错乱的附身迹象。

那只吞噬了魏延璋的恶鬼,到底藏在哪儿?

一个更骇人的念头浮了上来:如果它没有附身,那极可能已经进化,与某个宿主达成了更高阶的契约或共生关系。

就像她和贺黎筠。

魏延璋的死,并未让贺黎筠停下。相反,调查在新董事长魏明璟的配合下,顺利得有些反常。

面对警方询问,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那神情中的痛苦与挣扎显得无比真实,仿佛一个儿子的信仰正在眼前彻底崩塌。

“或许是因为明俊意外离世,对父亲打击太大,他迫切地想要再有一个孩子,才一时糊涂,涉足了非法的代孕领域……作为儿子,我对此感到无比痛心和愧疚。”

然而,警方追查的远不止代孕这一桩案件。

当听到父亲可能涉嫌谋害刑警时,他像是被什么猛地击中,怔在原地喃喃重复:“什么?父亲他……还曾经派人害过警察?”

他呆滞在原地,仿佛需要时间消化这骇人的消息,随后猛地摇头,抗拒道:“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父亲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虽然嘴上说不相信,但在他的高度配合下,警方雷厉风行,该抓的抓,该查的查。

短短半月内,魏延璋时代的旧部被彻底清理出魏氏集团,而林曼绮也因涉嫌洗钱、贿赂公职人员、非法经营等多重罪名被依法逮捕。

这一系列事件,令魏氏集团的股价暴跌,魏明璟为此主动召开了一场记者招待会。

面对记者的逼问,魏明璟面露痛色,沉重地点头:“调查显示,先父为了掩盖某些真相,确曾采取过极端手段,甚至涉嫌牵连了执法人员的伤亡事件。这对我们家族和集团而言,都是不可磨灭的污点。”

“正因如此,我们必须与过去的错误彻底切割!我已全面配合警方,所有涉事人员都将接受法律审判,魏氏集团绝不会包庇任何违法行为!”

“为了弥补过去的错误,并致力于一个更好的未来,我宣布,魏氏集团将出资成立‘青少年心理援助基金’与‘医疗安全公益基金’,全力关注青少年健康与医疗伦理建设。我们必须用实际行动赎罪,并接受社会的长期监督。”

魏明璟本就凭借谦和知礼、能力出众的精英形象颇受公众好感,加之多起争议事件发生之时他恰在国外,完美避开了所有嫌疑。而魏明俊此前吸毒败露、屡生事端,更让舆论一致认为,所有问题都出在魏延璋和林曼绮的身上。

在众人眼中,魏延璋背叛原配与家庭,宠溺纵容后来所生的幼子,而魏明璟则始终是那个被父亲冷落、被继母排挤的受害者。

如今,小三入狱,荒唐的弟弟和犯下罪行的渣爹相继离世,在许多人看来,这简直是一场迟来的报应。

于是,随着魏明璟主动配合调查、清理门户、高调忏悔并宣布投身公益,舆论对他的正义之举不吝赞誉。

魏氏集团的股价也在经历短暂震荡后迅速反弹,甚至攀升至新高。公众几乎一边倒地拥护这位深明大义、勇于担当的年轻继承人。

三个月,足够让一切尘埃落定。

贺黎筠挪用了来之不易的一周休假,坐进了魏明璟一场公开座谈会的后排。他靠在椅背上,像一个真正的听众,目光沉静地落在那个光芒万丈的演讲者身上。

如今的魏明璟,早已不再是那个临危受命的“最年轻董事长”。

他成功地将自己重塑为一位富有远见的青年慈善家,谈吐间自信从容,对“人类未来的健康图景”与“基因技术的伦理前景”侃侃而谈,引得台下频频点头。

座谈会结束后,人群逐渐散去。魏明璟正与几位学者模样的人交谈,见贺黎筠走来,他微笑着向旁人致歉,主动迎了上来。

“贺队长?真没想到您会来参加这种座谈会。荣幸之至。”他笑着伸手。

“魏董事长的演讲很精彩,”贺黎筠与他握手,语气平稳,“尤其是关于基因技术与伦理的部分,观点很超前。”

“叫我明璟就好。”魏明璟从善如流地接话,邀请贺黎筠坐下,“看来贺队长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这不仅是技术问题,更关乎我们如何定义人类的未来。我们追求健康,本质上是在追求更优质的生命形态,淘汰先天缺陷与痛苦,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慈悲吗?”

“但由谁来定义优质?又由谁来执行淘汰?所谓的慈悲,如果践踏在个体的生命与权利之上,那它还是慈悲吗?”

面对贺黎筠尖锐的问题,魏明璟微微一笑,对答如流:“法律定义对错,科学定义优劣。而进步,往往伴随着必要的牺牲。如今的孕检已能避免许多遗传疾病。但还远远不够。”

“学术界曾发现一种代号为MAOA的战士基因,这是首个被证实与攻击性行为直接相关的基因。而杀人犯们的脑部图像也与常人不同,他们的额叶和颞叶脑功能低下,而这两部分,正好掌管着人的自控力和同理心。”

“试想,如果我们能从根本上杜绝遗传病、智力缺陷、甚至犯罪倾向……这难道不是为了更大多数人的福祉所必须迈出的一步?”

“按照您的逻辑,您父亲和您弟弟,恐怕也属于会被优化掉的类型。可若没有您父亲,也就不会有您。那岂不是错失了一位栋梁?”

“但若没有我父亲,贺队的父亲不就能活下来了吗?”

被抛回来的问题如同一根刺扎在了贺黎筠的心上,他眉头骤然锁紧。

沉默良久,他再次开口,嗓音沉了下去:“我父亲殉职前,手里还有一个悬案未破,就是十六年前的青江市连环杀人案。我想听听魏董的分析。您认为,那个凶手究竟是基于什么来选择受害者的?”

“因为这个案子太过轰动,当年我也曾关注过一些公开报道。”魏明璟双手交叠在桌前。

贺黎筠在座谈会上观察到,每当他对话题产生浓厚兴趣时,便会无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

“凶手的挑选绝非随机,而是一种高度精准的环境清理。从社会动力学的角度看,这些受害者——流浪者、从事灰色职业的女性、破坏家庭关系的第三者,他们都处于社会结构的缝隙之中,是体系需要清除的冗余部分。”

“不知道警方是如何解读那个标志性的祈祷姿势。”魏明璟稍作停顿,目光掠过对方,才继续深入,“在我看来,那并非嘲弄,更不是发泄仇恨。恰恰相反,那是一种仪式化的超度。他在为他们被玷污的灵魂祈福,替他们完成一场迟来的、由他亲手执行的净化。他或许认为,唯有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洗刷他们存在于世的罪孽。”

贺黎筠凝视着他,缓缓接话:“所以,魏董的意思是,凶手将自己视作了某种黑暗中的救赎者,在履行一种自认为崇高且必要的使命。他清除的是他眼中的‘污秽’,而那个手势,是他为自己和受害者共同举行的告别仪式。”

“精彩的总结,贺队。”魏明璟轻轻颔首,唇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但这——仅仅是我基于行为模式的一点推测。真正的动机,恐怕只有那位执行者自己,才真正清楚了。”

“那么,按照这个逻辑,一个自认为肩负净化使命的执行者,为什么会突然在十六年前戛然而止?既然使命未竟,他为何只执行了寥寥数次,就再无动静?”

魏明璟轻笑一声,摊了摊手,仿佛在说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或许,他根本早已落网,又或者十六年前就已因某场意外悄无声息地死了,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国外不就是有这样的案例么?一个逍遥法外数十年的连环杀手,其实早就因其他罪名身陷囹圄,亦或者早已意外身亡,只是无人知晓,徒留一个令人恐惧的虚名罢了。”

他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又或者……他达成了某个阶段性的目标?谁知道呢。”

“魏董今天提出的这个新视角,确实让我,茅塞顿开。”

一离开魏明璟视线,贺黎筠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他铁青着脸钻进车里,当即拨打了薛宓的电话。

“魏明璟……十六年前那案子,八成就是他干的。”

他这次没带薛宓同来,一是今天薛宓需要上学,二是因为薛宓曾严肃地说,吞噬魏延璋的那只恶鬼很有可能已和魏明璟达成了某种合作。若她贸然靠近,极易被对方察觉,打草惊蛇。

而薛宓之所以怀疑魏明璟,是因为她那双能看穿恶念的眼睛,在魏明璟身上什么也没看到。

太干净了,仿佛一切常人所具备的私欲、动摇、乃至最细微的阴暗念头,都被某种力量彻底涤荡殆尽,只留下一片平滑如镜、毫无波澜的虚无。

就是这份超乎寻常的诡异,让她推测,魏明璟极可能是那种无论做什么,内心都坚信自己绝对正确、毫无愧疚之人。他的整个价值体系自成一体,逻辑自洽到了扭曲的地步,以至于连他自身都感知不到丝毫“恶”的存在。

而这样一个本身就已超越常规善恶认知的个体,很可能在与恶鬼达成合作后,也能规避她的感知。

他不是隐藏了恶念。

他是从根本上,就不认为自己之所为是“恶”。

与外界对魏明璟的一致赞誉不同,薛宓始终觉得他那份完美之下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危险。而贺黎筠,显然更相信薛宓的直觉。

恰巧,贺黎筠在调查魏氏集团案件时,发现十六年前,十六岁的魏明璟在上学期间突然被送出国留学,而那个时间,恰巧是他父亲遇害前几日。

虽然警方认定,魏延璋是为了掩盖其他罪行杀死了他父亲,但有没有一种可能,真正的凶手其实是当时未成年的魏明璟?

魏延璋为了保护儿子,才匆忙将他送走避风头。而他父亲却仍在执着追查,极有可能是触及了真相,魏延璋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地将其灭口……

杀人犯止步于十六年前,不是因为凶手伏法或死亡,而是他早已不在国内。

但他苦苦找了三个月,都没能找到任何直接证据。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在今天主动试探魏明璟。而刚才那场对话,令他非常不适,魏明璟将连环杀手包装成执行崇高使命的清道夫,这种扭曲的观点,也恰恰符合薛宓无法在他身上感知恶的原因——他将杀人犯的行为正义化了。

他边说,边发动车辆:“我先开车,具体细节见面再谈。”

然而,车驶过十字路口,他正准备减速,脚下猛地一空!

刹车踏板轻飘飘地直接踩到了底,毫无阻力!

根本来不及细想,多年刑警的本能让贺黎筠瞬间做出决断。

他猛打方向盘将车蹭向路边隔离带,利用摩擦减速,同时毫不犹豫地解开安全带,在车速稍缓的刹那,果断推开车门,纵身滚落在地!

然而,就在他跳车落地、惯性使他翻滚卸力的下一秒,一股诡异的力量瞬间控制了他。

本该本能护住头部的双手,僵硬地无法动弹。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即一股绝非他自身意识的、充满恶意的外力,强行操控了他的身体,像个提线木偶般,拖拽着他僵硬地、一步一顿地迈向车流汹涌的马路。

他被那东西控制了!

额角青筋暴起,贺黎筠咬紧牙关,将全部意志力灌注于每一寸肌肉,试图夺回控制权。

骨骼关节因剧烈抗拒控制不住地颤抖,却依旧无法抗衡那远超人类的力量。

“滴——!!!”差点撞到他的司机愤怒地按着喇叭,他却还在车流中横穿马路,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

操场上,薛宓正上着体育课,一股毫无预兆的剧痛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痛得她几乎窒息。

这感觉不对,不是□□上的,倒像是灵魂正被什么东西生生撕开。

讲台上老师张合的嘴变得无声,同学们的侧影模糊不清,一段不属于她的失控感和恐惧如电流般灌入。

——是贺黎筠!

他们签订了灵魂契约,贺黎筠遭遇攻击时,她共感了!

薛宓的瞳孔急剧收缩,一抹骇人的、非人的猩红如血潮般瞬间吞噬了整个眼瞳。

锁定!

意识循着契约的纽带悍然撞入那股正在侵袭贺黎筠的外部意志。

攻击!

没有片刻迟疑,凝聚的力量和怒意化为无形尖刺,向那个试图操控贺黎筠的存在狠狠地刺了回去!

前面的车辆慢吞吞的,卡车司机不耐烦地猛踩油门准备超车,却在转出车道的瞬间惊恐地发现,路中央竟僵立着一个人影!

难怪前面的车开得那么慢!但要自杀也不能害人啊!

刹车已然来不及,卡车司机只能绝望地猛打方向盘试图避让。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顺着某种无形的纽带涌入贺黎筠的身体。

他只感觉控制他的存在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和松动,而就是这瞬息的空隙,对于训练有素的贺黎筠来说,已经足够了!

“呼——!”

卡车擦着他扬起的衣角呼啸而过,贺黎筠猛然夺回身体掌控权,以一个极限的侧闪惊险避过车轮。

卡车司机惊魂未定地死死握住方向盘,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本该被撞飞的男子竟在最后一刻不可思议地偏开了身体。

“贺黎筠!你没事吧?!”

薛宓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中炸开,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腔,贺黎筠全身都被劫后余生的冷汗浸透。他震惊地左右张望,却没有看到薛宓。

“我刚才是被一股力量控制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不知薛宓能不能听见,贺黎筠冷静后,努力用意念回复着。

“是那只恶鬼!”薛宓的声音在他脑中迅速回应,语气凝重,“它果然潜伏在魏明璟身边。它的力量比我想象的更强大,还带着一股非常厌恶的气息,恐怕至少有千年道行。刚才若不是它太过轻敌、毫无防备,我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击中它。”

“它现在被我的精神力反击,受了伤,短时间之内应该无法再控制你了。”

“我现在立刻赶过来!你待在原地,保持警惕。”

听话地退回到路边的阴影里,贺黎筠默不作声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试图让狂跳的心脏和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

直到,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猛地跳了出来。

他根本没有报过地址。

薛宓怎么精准赶过来?

她不仅能感知到他的危险,还能精准地定位他的方位?

虽早早签订了契约,但贺黎筠从来没有实感。而薛宓曾说,他们只有心意相通时,才会有心灵感应和能力共享……

现在他们已经有心灵感应了,那是不是说明……

他对薛宓,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撤下了所有心防?

不再是出于对她能力的利用,不再是出于对非人存在的警惕,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细察的——

全身心的信任。

这个念头让他呼吸微滞,一种复杂而汹涌的情绪悄然漫上心头。

被魏延璋供奉多年的恶鬼,随着力量的不断膨胀,也变得越发挑剔和贪婪。

它早已不再满足寻找一个合作者或供养者,它渴望一具完美的容器,一个能承载它全部力量、助它重临人世的躯壳。

年迈的魏延璋早已不堪使用。

所以,当魏延璋嘶吼着下令要杀死魏明璟的那一刻,恶鬼非但没有执行,反而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这个更为理想的目标。

多完美的胚子——年轻、强大,从容,骨子里透着一股冰冷的傲慢。就是他了!

它迫不及待地调动力量,试图钻进这具躯壳。

然而,就在它强行附身的那一刻,它骤然察觉到一个致命的错位——它与魏明璟的意志根本无法共频!

魏明璟与魏延璋截然不同。他冷静、理智、傲慢,视众生为蝼蚁,追求的是基因优化和绝对的掌控。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理性的恶。

而恶鬼赖以生存和壮大的,却是更原始、更癫狂、更嗜血的本能之恶。

它渴求的是杀戮瞬间的战栗、吞噬灵魂的快感、以及毁灭本身带来的狂欢——唯有这样炽烈而污浊的恶行,才能成为它最甜美的食粮。

如果它强行夺舍魏明璟这种意志强大、自我意识极盛的人,就不得不持续消耗能量进行压制,就如同驯服一匹永不低头的烈马,效率低下且风险极高。

所以,在魏明璟被他控制却反而冷静地提出合作,主动承诺为它物色更契合的容器时,它也不再执着于占据这具难以驾驭的躯壳,而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弑主,与魏明璟达成了这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而现在,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刑警……他的灵魂散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

纯净,坚韧,像是一道它从未品尝过的、光芒四射的珍馐。

它几乎能想象到吞噬他时那战栗的狂喜!

它忍不住伸出黑手,想要先尝为快——

轰!

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精准地轰碎了它的贪欲!

更令它惊骇的是,这股力量……竟带着一种该死的熟悉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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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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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噬恶念破案
连载中祈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