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早晨，乌云密布。云皓踩着点冲进教室时，发现墨析的座位空着。
“咦？我同桌呢？”他放下书包，问前桌的雪知月。
雪知月头也不回：“不知道。”
倒是文燕转过头来：“墨析早上发消息说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云皓挑眉——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病了？他摸出手机，点开和墨析的聊天界面，虽然加好友是单方面的，他扫了墨析的二维码，对方至今没通过好友申请。
「同桌，听说你病了？需要送温暖吗？」
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云皓不死心，又发了一条：
「是不是昨天被我帅病了？」
这次终于有了回复，虽然只有一个字：
「滚」
云皓乐了，还能回消息，看来病得不重。
第一节课是英语，陈老师宣布下周要进行月考。全班一片哀嚎。
“嚎什么嚎？”陈老师敲敲讲台，“这次月考成绩关系到分班，后十名有可能被调到普通班。”
云皓心里一动，看向旁边空着的座位。墨析本来就是吊车尾，再考砸了岂不是真要被他爸接回家？
下课铃一响，他就溜到走廊尽头，拨通了墨析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
“喂？”墨析的声音带着鼻音，确实像生病了。
“同桌，听说你病了？严重吗？”云皓靠在墙上，脚尖无意识地划着地面。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怎么有我号码？”
“上次你填表的时候偷看的。”云皓理直气壮，“别说这个了，你在哪儿呢？真生病了？”
“医院。”墨析简短回答，“挂水。”
云皓站直身体：“真病了？哪家医院？我去看你。”
“不用。”墨析立刻拒绝，“小感冒而已。”
“小感冒需要挂水？”云皓敏锐地捕捉到背景音里的猫叫，“等等，你在宠物医院？”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传来墨析懊恼的声音：“...你耳朵怎么这么灵？”
云皓笑了：“巧了，我对猫叫特别敏感。怎么回事？你被猫抓了？”
“...嗯。”
“打疫苗？”
“...嗯。”
“哪家宠物医院？我放学去看你。”
“不用！”
“不说我就挨个宠物医院找。”云皓威胁道，“你知道我干得出来。”
墨析似乎叹了口气，背景音里有个女声说了什么，听起来像雪知月。最后他还是不情愿地报了个地址。
“等着啊，放学就去宠幸你。”云皓笑嘻嘻地挂了电话。
回到教室，张落奇凑过来：“皓哥，跟谁打电话呢？一脸春心荡漾的。”
云皓推开他的脸：“去去去，我这是关心同学。”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云皓提前溜了。按照地址找到那家宠物医院，推门进去就看见墨析坐在走廊长椅上，左手缠着绷带，右手正在逗笼子里的一只橘猫。
雪知月坐在旁边玩手机，见到云皓，挑了挑眉：“还真来了？”
墨析闻声抬头，表情有些惊讶：“你真来了？”
云皓大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那必须的，同桌有难，八方点赞。”他凑近看了看墨析的手，“严重吗？怎么被抓的？”
墨析缩回手：“不严重。”
雪知月替他说了：“路边小猫卡在栅栏里，他非要救，结果被惊慌的小猫抓了。”
云皓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差点笑出声，但在墨析杀人的目光中硬生生憋住了：“好人好事啊同桌！值得表扬！”
墨析白了他一眼。
这时护士叫号，轮到墨析打最后一针疫苗。他进去后，雪知月看向云皓：“你对他有意思？”
云皓挑眉：“我这是同学爱。”
雪知月冷笑：“最好是这样。墨析没那么好逗，玩过头了小心收不了场。”
云皓耸肩：“谁说我在玩了？”
墨析打完针出来，脸色有点苍白。云皓自然地接过他的书包：“走吧，送你回学校。”
“不用。”墨析想拿回书包，但云皓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门了。
三人并肩走在回校的路上，气氛微妙。雪知月中途接了个电话就先走了，留下云皓和墨析两人。
“其实你不用这样。”墨析突然说。
“哪样？”
“假装关心我。”墨析看着前方，“我知道你们一班来的都瞧不起我们这些差生。”
云皓停下脚步：“谁说的？”
墨析也停下来，转头看他：“难道不是？”
云皓与他对视片刻，突然笑了：“我要真瞧不起你，还会大老远跑来宠物医院？我闲得蛋疼？”
墨析被他的直白噎住了。
云皓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而且，谁说我一班来的就一定是好学生了？”
墨析挑眉：“你不是？”
云皓咧嘴一笑：“我要是好学生，能被踢出一班？”
这倒是出乎墨析的意料。他一直以为云皓是自愿转班的。
“行了，别瞎琢磨了。”云皓揽住他的肩，“赶紧回学校，晚上还要上自习呢。”
墨析身体僵硬了一瞬，但破天荒地没有甩开他。
走到校门口时，他们撞见了段随栖。他身边跟着几个高三的，见到墨析手上的绷带，露出嘲讽的笑容：“哟，又打架了？”
墨析没理他，径直往前走。段随栖却拦住去路：“爸晚上要来看你，你这副样子...”
云皓上前一步，挡在墨析面前：“学长，墨析今天做好人好事受伤了，学校正准备表扬呢。是吧同桌？”他回头冲墨析眨眨眼。
墨析愣了一下，含糊地“嗯”了一声。
段随栖明显不信，但也没再多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云皓一眼：“你倒是护着他。”
等段随栖走后，墨析低声说：“没必要撒谎。”
云皓耸肩：“谁说是撒谎了？救小猫不是好人好事？”
墨析没接话，但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晚自习时，云皓注意到墨析左手写字很不方便，主动帮他记笔记。
“不用。”墨析拒绝。
“别客气，”云皓抢过他的本子，“就当是日行一善。”
他写字速度很快，字迹潇洒有力，完全不像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墨析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问：“你成绩到底怎么样？”
云皓头也不抬：“勉强及格的水平。”
“一班还有勉强及格的吗？”
“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云皓冲他笑笑，“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墨析立刻移开视线：“随便问问。”
下自习后，云皓坚持要送墨析回宿舍。走到101门口，墨析突然说：“那只猫...”
“嗯？”
“医院说如果没人领养，可能要被处理掉。”墨析声音很轻，“是只橘猫，三个月大。”
云皓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心里某处软了一下：“你想养？”
墨析摇头：“宿舍不让养宠物。”
“也是。”云皓摸摸下巴，“要不我想想办法？”
墨析抬头看他，眼睛在走廊灯光下显得特别亮：“你能有什么办法？”
云皓神秘一笑：“秘密。”
回到203宿舍，云皓立刻开始行动。他先是在校园论坛发帖求助，又给几个认识的校外朋友打电话。最后通过张落奇表哥的朋友的室友，联系到一个愿意暂时收留小猫的学姐。
搞定后，他给墨析发消息：
「猫的问题解决了，有个学姐愿意暂时收养」
这次墨析回得很快：「真的？」
「骗你是小狗。明天带你去见猫？」
「...好」
过了一会儿，墨析又发来一条：「谢谢」
云皓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天，笑得像个傻子。
第二天周六，只有上午有课。放学后云皓拉着墨析直奔学姐的出租屋。那只橘猫果然肥嘟嘟的，见到墨析就蹭过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学姐笑着说：“它还记得你呢。”
墨析蹲下身，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抚摸小猫的头，眼神柔软得能滴出水来。云皓站在一旁，偷偷拍下了这个画面。
回学校的路上，墨析明显心情很好，甚至主动问云皓：“你为什么要帮我？”
云皓双手插兜，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看你顺眼呗。”
“说人话。”
云皓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墨析挑眉：“哪方面？”
“各方面。”云皓笑道，“长得乖，打架狠，表面冷，心里软...这种反差萌，谁不好奇？”
墨析耳根又红了，这次是恼的：“谁萌了？”
“你萌你萌。”云皓从善如流，“特别是现在这样，脸红红的，更萌了。”
墨析抬脚就要踹他，云皓大笑着躲开。两人一路打闹着回到学校，在宿舍楼前分开时，墨析突然说：“周一请你喝奶茶。”
云皓受宠若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墨析瞪他：“不要就算了。”
“要要要！”云皓赶紧说，“同桌请客，毒药我都喝。”
看着墨析走进101的背影，云皓哼着歌蹦上楼。张落奇见他一脸春风得意，好奇地问：“皓哥，捡钱了？”
云皓倒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比捡钱还开心。”
“啥事啊？”
云皓神秘一笑：“秘密。”
周日晚上，云皓正准备去上晚自习，收到墨析的消息：
「奶茶买好了，来自习室拿」
云皓几乎是蹦着去的自习室。墨析果然坐在老位置，桌上放着两杯奶茶。见到云皓，推过来一杯：“给你。”
云皓吸了一大口，甜得齁人：“同桌，你这糖分是要谋杀我啊？”
墨析愣了一下：“你不是喜欢甜的？”
“谁说的？”
“张落奇说的。”
云皓哭笑不得：“那家伙的话能信？我喝奶茶都是三分糖。”
墨析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无措：“...那别喝了。”
“那不行，”云皓护住奶茶，“同桌第一次请客，必须喝完。”
墨析看着他把奶茶喝完，突然小声说：“下次给你买三分糖的。”
云皓眨眨眼，凑近：“还有下次？”
墨析推开他的脸：“爱喝不喝。”
晚自习时，云皓发现墨析在偷偷看猫的照片，是学姐发来的。他凑过去：“想它了？”
墨析收起手机：“没有。”
“口是心非。”云皓笑道，“要不周末我再陪你去看看？”
墨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下自习后，云皓照例送墨析回宿舍。走到101门口，墨析突然转身，塞给云皓一个小袋子：“给你的。”
云皓打开一看，是一盒创可贴，印着卡通猫图案。
“这什么？”
“谢礼。”墨析语气生硬，“你平时不是老受伤吗？”
云皓这才想起自己手上确实有几处小擦伤，是打球时弄的，连他自己都没在意。没想到墨析居然注意到了。
他抽出一张创可贴，递给墨析：“帮我贴一下？”
墨析皱眉：“你自己没手？”
“左手不方便嘛。”云皓耍赖。
墨析瞪了他一会儿，还是接过创可贴，笨拙地帮他贴在手上。灯光下，他的睫毛投下小小的阴影，神情专注得让人心动。
贴好后，云皓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创可贴，笑了：“手艺不错啊同桌。”
墨析转身开门：“走了。”
云皓叫住他：“周一见啊，乖宝宝。”
墨析猛地回头，耳根通红：“你叫谁？！”
云皓大笑着跑上楼梯：“谁应就是谁！”
回到203，张落奇看到云皓手上的卡通创可贴，好奇地问：“皓哥，你这创可贴挺别致啊？”
云皓得意地晃了晃手：“同桌送的，羡慕不？”
躺在床上，云皓看着那个猫图案的创可贴，忍不住笑了。他摸出手机，把屏保换成了今天偷拍的墨析逗猫的照片。
窗外月光皎洁，云皓心想，这个转班决定，或许是他做过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