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不是这样吗？”姜郁抹了抹破开的嘴角。
母亲痛苦的盯着她：“你不要乱讲。这都是你乱想的。”
姜郁：“是。乱想。从小到大不符合你们意愿的想法全部都是乱想。”
“你反了！！！”
“反正我要走不了不是吗？我走了之后，姜家还会有姜郁这个人吗？……你还会记得，你有一个叫姜郁的女儿吗？”姜郁垂眸。
母亲闭上眼睛：“白眼狼。”
“妈妈。我这次走，会活着吗？”在姜郁看来，决定去往西兰洲之后家里人对她的好，全部都是对她的悼念。
为什么回不来。
无非就是被困、受死。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被选中的那个是她？一定是她？
要是有别的选择，姜家一定不会放她走。
母亲的身形开始颤抖。
她也不知道，对吧？姜郁叹了一口气。
一定是很危险的。
“你还是不要我了。不然为什么不去拼、不去争？”
姜郁话音未落，母亲激动起来。
她道：“怎么拼！？怎么争！对着政府，你告诉我要要怎么争！为了你赔上大半姜家吗？！我肯！你去问问你的爸爸、爷爷，他们肯吗！？”
“你凭什么只埋怨我！只怪我！明明从小到大只有我关心你！我就养了你这么不知感恩的东西！”
她有些语无伦次了。
“明明是我对你最好！你凭什么要这样逼我！我没办法争取！我连提都不能提！他们会怎么看我？我这些年不容易！”
“是啊，”姜郁仰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所以你们一点都没争取。因为你们知道，姜家的生意还是比小小一个姜郁重要的多。”
“都是借口，对我，你们什么都没做。现在也是。什么都不会告诉我。只要我不懂过去就是死，我就不会挣扎反抗，你们就可以心安理得。是不是？”
姜郁知道，母亲帮她争取从不是义务。她只是要逼得母亲发疯，得到自己想知道的。
“胡说！你不会死！”母亲扑上来，“我没有送你去死！你这么刚硬、这么优秀，不会死在那里！”
姜郁不爱母亲，而且，姜郁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不会伤心。
只会欢呼母亲的失态。
“那里！我去那里到底要干什么！你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姜郁残酷地利用道德对自己的母亲施压，“这和眼睁睁看我去死有什么区别。”
“妈妈，你连这点事都不愿意为我做吗？”
“妈妈？”
她的话说的很轻很轻。
母亲盯着她。姜郁其实长得更像自己。那么年轻的脸庞，那么美好的年纪。
她是自己的女儿。
母亲想到这么多天里姜郁的陪伴，她都觉得他们好像真的是平凡的一对母女了。
可是姜郁要被送到西兰洲了。
她的全身突然失去了力气。
姜郁上前扶住她。
拍着她的后背。
母亲先是默默地流泪，然后抽噎起来。
“你不能怪我。我是爱你的。”母亲不断说到，“我也不想的。”
姜郁抱着她，拍她的背：“你是爱我的。”
“妈妈，西兰洲背后到底藏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不得不送我去？”
她握住母亲冰冷的手：“我害怕，妈妈。”
“我不想离开你。”
母亲忍不住了，她开始颤抖：“你的基因……有问题。基因有问题的人都在西兰洲。”
姜家有背景，能够隐隐约约摸出一些答案。他们不知道姜郁的基因到底有什么问题，姜郁可是他们配比了许多次之后跳出来的最优选。
那些基因上的问题随着人体的成长会越来越明显。
而全球政府正在利用基因库管控着这些有问题的个体。
到了年限，政府就把他们送到西兰洲。
那里是最佳之选——还未开发完全的大洲、进出都被严格管控。
把人送往西兰洲的理由还被包装的十分光鲜亮丽。
求学，几率极小的抽取率，政府还承担了学生们留学的费用。
多么诱人。
就像砸在头上的大奖。
“我们一开始以为，运作一下就能拒绝，”母亲冷得厉害，“你父亲去问了人。只要拒绝，政府就会不择一切手段，把你带走。至于送到哪里，那就不知道了。我们家知道消息，如果再把你留在这里，就会在崔市长那边不会再和我们继续下去。”
姜家能做的这么大、这么久，绝不是仅仅依靠着自己。
他们和政府有着复杂的关系。
而“西兰洲计划”是很高级别的指令，政府不会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放过姜郁，更可能会为了执行指令而抛弃姜家。
市长也是人。市长也会怕。他怕了，就会丢弃掉让他恐惧的因素。
“所以你爷爷决定把你送走，”母亲的目光聚焦在姜郁的发顶，她始终没有去看姜郁和他相似的容颜，“孩子。真的不是我想的。”
她还有另一件事不敢和姜郁说。
姜郁的基因有问题。
他们都担心她会影响到他们。
而基因上有了问题的姜郁本质上就不完美了，根本不能做姜家的继承人。
所以，抛弃她对所有人而言，变成了一件很轻松的事。
姜郁和母亲说了一小会儿话。
她说，她表示理解。
她说，她明白了母亲是迫不得已。
她抱住母亲，说母亲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母亲的心突然变得很柔软很柔软，她回想起刚刚结束生产，看到那小小婴儿的时候。小婴儿红彤彤的，皱巴巴的，但她却觉得那是世界上她最爱的人了。
母亲摸了摸姜郁的脸。姜郁很乖，她说完那些事之后她没有不懂事地说不想去，即使她很害怕。
母亲的心更软了，几乎要化成一潭春水。
姜郁乖乖让她摸。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妈妈都给你。”
姜郁笑了笑：“我有点想小欢。”
妈妈皱了皱眉。
姜郁心里乐不可支。
你看，这就是我的母亲。
“让她在我坐飞机离开的那一天来送送我就好了。”姜郁道。
母亲这才放松下来，很快的就答应。
……
那一天真的到的很快。
姜郁把能收集道的西兰洲的资料都收集了，手续也都办的清清楚楚。明面上，倒真的像是上学。
乘坐飞机的前一天晚上，全家再次聚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父亲难得红了眼眶。
爷爷握着她的手，看了她很久。
姜郁倒是没料到，他们养她这条狗终于还是养出了一点感情的。虽然稀少而廉价。
姜欢好几个月没见姜郁。
姜郁看着自己的弟弟。
他长高了。这个年纪的男孩都长得快，之前是因为双人一直形影不离，姜郁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弟弟到底是什么时候身高超过了自己。
外人面前成熟的少年在她的面前永远是幼稚又委屈的小男孩。
姜欢把她拉到一边说话。
“姐，收好。我找人改好的。以后用这个，我就可以联系到你了。”姜欢拿出一个金色的智脑，小小只，不过一个铃铛大小。
虽然不知道姜欢怎么弄到这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姜郁很开心的收下了弟弟的礼物。
“姐，读完书记得回来。”
被送走了几个月的姜欢全然不知事情的真相。
他一边庆幸姐姐可以自由几年，一边又无法接受和姐姐的分离。
姜欢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姜郁看着他哭，反而哈哈笑起来。
他和姜郁讲了一晚上话。
从姜郁小时候偷偷撬锁带他去街上玩，到后面他们在学校里逃课去校外吃新出的冰淇淋。两姐弟的心中还是存着一点小叛逆的，两人不会去挑战家长的权威，只好干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来纪念他们心中的渴望。
“我现在能很快地开锁了。”姜欢说，“被关禁闭室的时候可以偷偷出来休息。”
姜郁笑：“好，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姐。”
“嗯。”
“姐。”
“我没走。”
两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姜郁带着笑脸坐上了飞机。
对于她来说，昨晚是一个句号。
西兰洲可能是危机，也可能是希望。
没有被抢走过自由的人不会知道自由有多可贵，姜郁觉得那一片新升起的大洲就是自由的向导。如果事情的发展没有超出她意外的话。
飞机经过了两天终于降落。
姜郁拖着行李，看着机场外的景色。
这里和其他大洲的城市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然后她去海关处办了专门的手续，发现来到这里竟然真的是上学。
这没有让她放松。
姜郁反而嗅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踏入这座城市，她的心跳便有些快。
姜郁从口袋里拿出了药深吸一口，才舒服了一点。
兑换完货币，姜郁离开了机场，打的前往所在的寄宿家庭。
一看小区就知道这家人生活条件不错。
临时监护人的信息也很简单干净。
大学荣誉教授，和妻子一起居住，没有小孩。
全部都是优点。
这就代表着对方会很礼貌、而且家里也不会有小孩的吵闹。再好不过了。
姜郁乘着电梯上了顶楼。
看着那一堵红色的木门，她按下了门铃。
今晚还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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