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姜郁看着面前的两个朴智恩，脑中迅速冒过了几十种猜想。
而正在胶着的两位朴智恩明显是不希望姜郁无动于衷的。
红色衣服的朴智恩看着姜郁眼泪掉了下来：“姜郁，帮帮我，我之前也帮过你的。”
另一个穿着校服的朴智恩立即抬起头，来一脸震惊：“你在胡说什么？帮姜郁的人是我……”
红衣朴智恩快气哭了：“你这个冒牌货，明明是我！”
校服朴智恩想不到对方如此理直气壮，她难以置信，浑身都抖起来：“你叫我什么？！你明明才是多出来的那个！”
两人你来我往，争辩的要死要活，就连脚下越淌越多的鲜血都不在乎了。
她们两人除了衣着上完全相同，每一个神态、语气都一模一样，让人完全分辨不出来哪一个才是朴智恩。姜郁和朴智恩本来就不怎么熟悉，要不是那天朴智恩来给她那包不知名的药物，姜郁甚至不会走过来。
更不要说让姜郁分辨朴智恩了。
姜郁本来就没有这个义务。
两个朴智恩僵持不下，竟然一同回头对着姜郁道：“姜郁帮帮我！”
“我给了你药去救你的朋友。”两人同时说出来。
似乎姜郁就能做她们的审判者，给他们带来正义。
事实上姜郁没有这个必要，也根本不用去做帮谁的选择。
她从来不会被别人的请求困扰。想做，就答应。不喜欢，就拒绝。
而姜郁选择拒绝。
两个朴智恩在看到姜郁在不远处咖啡厅的小后院坐下时，却隐隐地放下了心。比起对方，他们还是更害怕姜郁。
他们势均力敌，是一模一样的个体，只是两人厮杀，或活下来的机会是均等的。他们都没有信心姜郁会帮助自己还是对方，只知道姜郁一旦加入，她站在哪一边，对立的哪一边就必死无疑。他们希望姜郁能够帮助自己，却也害怕姜郁会杀害自己。
姜郁的状态并没有看上去的好。
虽然换上了干净整洁的常服，但衣服底下的伤口人在隐隐作痛。来来到西兰洲之后姜郁的身体只是发生的异变，身体素质也在不知不觉间提高，可她还是一个人，跟感受到的痛觉较之前没有丝毫减轻。
姜郁不在乎身体收到的伤害，那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因为太还不够强，所以会受伤。
但脑袋里熟悉的眩晕感在不断地恶心她，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她刚刚踏入巷子的时候尚且还能保持正常的模样，现在她已经快要忍不住吐出来了。
姜郁趴在桌面上，外人看来只不过是女孩在慵懒地休憩。
只有姜郁知道，她藏在臂弯之中的面孔呈现出一种多么难受的状态。
脑袋中的画面和眼前的一切混在一起，以一种频率诡异的摇晃，把所有具体的事物都幻化成了模糊不清的光点，随后慢慢消失。
消失的画面任凭她怎么想也再想不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这样的情况和前几天和小岛岱子交战之后的相同。要不是韩喻早的提醒，自己很可能已经忘记掉之前发生的事了！
姜郁猛然咬紧牙关，手指上的指甲扣进掌心，想通过疼痛让自己更加清醒。可惜这一招行不通，就连藤原哉砍伤她手臂的撕裂感都能被轻易覆盖，更别提这一点点的微不足道的痛楚了。和隔靴搔痒没有两样。
姜郁坚持着，回想着自己来到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想倒转的车轮。
两个互相撕扯的朴智恩。
大片的树叶。
隐秘的巷口。
……在这之前呢？之前是什么？姜郁有些恐慌，她忍着强烈的不适放开自己的书包。她为什么会离开学校出现在这里？
她干了什么？
为什么想不起来？
终于，她找到了一张电器行的维修小票。
对了，是来修智脑的。想到这一点，所有的记忆都开始明晰起来。
姜郁梳理着逻辑。
她是因为要修理智脑而来到电器行的，智脑在她的被子发现的，被人砸碎的。所以她今天提早离开了校园，来找电器行。
弄清楚一切缘由的姜郁不仅脸色没有好转，反而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她知道事情的发展，那是她推理出来的。可是她的到哪里并没有她离开学校之后的画面！
记忆又再一次对她提出警告。
它消失了。虽然仅仅是一段无关紧要的片段，但这对姜郁来说无疑是一个炸弹。
为什么记忆会平白消失？这次并非是全部抹去，而是截取了一个相近时间的片段消除。姜郁的自信源自于对本身实力的了解。而这些了解都是记忆告诉给她的。
如果记忆能轻易消失，是不是说明记忆其实也可以被篡改？就算篡改太过荒谬，残缺和隐瞒本质上就是欺骗的另一种手段，往往会导致人认识的不同。
那她还能相信自己的记忆吗？她能够相信自己吗？
这一些也许都是假的。
姜郁的心不正常地快速跳动。
越跳越快，姜郁能够清楚地听见剧烈地砰砰声。
到了最后她简直以为心脏要锤破肋骨，挤破前胸越出来了。
她没有看到结局，心跳太过急促越过了临界值，姜郁顿时昏迷了过去。
而在这时，她的头发窸窸窣窣地生长缠绕起来，由头顶向下，如同水流一样缓缓流过姜郁的周身，像一个蚕茧般包裹着姜郁，柔软而光滑，泛着细腻的光泽。
姜郁的心跳逐渐平稳，整个人蜷缩起来。动作不知不觉改变，犹如婴儿安心地待在母亲子宫里。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听见有不同的人在呼喊她。
“我只能这样选择，没有办法，你不要怪我。更不要记恨我们。”
“你以为家里栽培了你这么久舍得抛弃你？”
“你是个坚强的孩子。”
“我听他们说要把你送走！不，我不允许——”
“不！！！”
强烈的尖叫让姜郁睁开了双眼。
她剥开发丝，头发一瞬间变成原来的及肩模样。
天已经黑了下来。
姜郁不知道她居然昏迷过去这么久。
咖啡馆并没有光亮，原来是已经倒闭，处于在招租的时候。难怪朴智恩会选择这里。
想到朴智恩，姜郁走出咖啡厅的开放□□，目光投射在那一条布满鲜血的小巷里。
两个朴智恩之间的对决已经结束，红色衣服的朴智恩正趴在地上吃着“自己”的身体，她显然是快吃完了，很难想象她的胃部可以装得下那么多肉。
朴智恩听到脚步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姜郁，放松了一些。
可她还是很紧张：“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姜郁靠在门边上不语。
朴智恩有些吃不下去了。
她从不远处的大书包里拿出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很难说清楚这书包是属于哪一个朴智恩的。
红衣朴智恩轻车熟路地拿起刀把剩下的骨头剃出来，太长的用小斧头剁碎，短的直接拿起来，都用厨房纸包好了塞到书包里。她的手上拿着喷枪，毫不留情地地剩下的肉烤成焦炭。
动作熟练极了，似乎已经经历过上百次。
至于血朴智恩就没有动了。
这里不是第十一高，不用清理的这么干净。
朴智恩的脚踩了踩焦炭，脸上也没什么恨意，似乎真的仅仅是在确认这些肉真的变成炭了没有。
在做好了这一些后，红衣朴智恩摸了一把脸，从书包的侧边拿出衣服换上，又喷了一点味道浓重的香水。
她的脸血淋淋地，还有着深深地抓痕。
朴智恩不在乎，她仔细地清理现场，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姜郁看见她脸上的上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新的皮肉一点一点覆盖，伤口结痂、废皮脱落。等朴智恩处理好了一切，她的脸已经嫩滑如初了，除了上面残留的血迹，一点都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姜郁好像想到朴智恩所谓的药是什么了。
朴智恩用换下来的在那个衣服摸了摸脸蛋。
“我能请你喝一杯咖啡吗？”朴智恩一直都知道姜郁没有走。她本来想把这个秘密瞒到她死去的那一刻的，可是现在全部人看见了。
朴智恩叹气，心里却坦荡起来。
姜郁到现在还没走，肯定是有话想和她说。于是朴智恩主动地提了出来。
她们离开这条巷子，在商圈内随意找了一家人少的咖啡店。
姜郁看了看时间，问朴智恩借了智脑给叶教授发消息。
她今天晚点回家，比赛赢了，她和同学在外面庆祝。
……
“先生总是把人想的太好。”
舒女士看完传送过来的信息，放下了手里的智脑。
叶教授坐在沙发上，写着什么。
舒女士过去，挤到他的怀里，像一个任性的孩子。
叶教授无奈地搂住她，任由舒女士在他的胸膛上蹭来蹭弄，弄皱他整洁的白色衬衣。
“姜郁说今天在外面庆祝，迟些回来。”舒女士道，“你还说她对虞有多上心，哼。”
叶教授推了推眼镜。他在舒女士面前永远是一副笑呵呵的宠溺模样，舒女士说什么他都不反驳。
声音从客厅飘到了虞浅浅的房间。
虞浅浅听得很清楚。
那天姜郁带来的药物很有用，今天早上她的情况完全好转了。只不过她一直在装睡。
酝酿了一整天，现在的虞浅浅有了力气，她扶着床沿把自己撑了起来，慢慢走到衣柜的旁边。
就算叶教授和舒女士绝对听不见虞浅浅房间内这么细微的声音，虞浅浅还是小心翼翼，连拖鞋都不敢穿，就怕弄出更大的动静。
她从衣柜的最深处翻出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已经是前一两年的款式了。
虞浅浅用剪刀把羽绒服的底端剪开，露出一个白花花的洞来。
伸手在里面掏了很久，虞浅浅终于收回手来。
她张开手掌，上面赫然是一颗樱桃般大小的金色智脑。
爱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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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