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空调嗡嗡作响，白衍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停滞了整整三秒。屏幕上他的角色因此被敌方击杀，黑白画面映出他苍白的脸。
“白衍？”教练走过来，“你刚才那波——”
“我知道！”白衍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去趟洗手间。”
他冲进隔间，反锁上门，颤抖着点开手机。热搜榜上赫然挂着：#RE收购黑幕# 和 #白衍赛场暴力史#。置顶的是一段三年前的视频，画面中的他兽化失控，在比赛现场抓伤了队友的手臂。
【内部消息：RE收购FF实为联盟授意，白衍留队因与黎家特殊关系】
【起底"电竞炸药包"：从福利院问题儿童到职业赛场暴力分子】
【业内人士爆料：白衍多次违反战队规定，靠黎景行庇护免于处罚】
手机屏幕被白衍捏得咯吱作响。最令他窒息的不是那些恶意评论，而是其中一条看似客观的报道：“据RE内部人员透露，白衍确实存在不合群问题...”
谁？谁会向媒体说这些？他脑海中闪过训练基地里每一张面孔，那些看似友善的微笑突然都变得可疑起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白衍迅速关掉手机，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水。镜中的仓鼠兽人耳朵紧贴头皮，眼睛发红，像个可笑的落汤鼠。
“白衍。”黎景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出来。”
命令式的语气让白衍条件反射般想反抗，但此刻他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拉开门，看到黎景行靠在墙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看过了？”黎景行递过文件夹。
里面是打印出来的热搜页面和数据报表。白衍喉咙发紧：“你是来通知我被开除的？”
黎景行挑眉：“这是你过去两年所有正式比赛的数据分析。”他翻到最后一页，“胜率78%，关键局MVP次数联盟第三，反应速度全联盟第一。”
白衍愣住了。
“十分钟后一楼会议室有记者会。”黎景行合上文件夹，“穿好队服，扣子系上。”
“什么记者会？”
“证明他们有多愚蠢的记者会。”黎景行转身离开，狮子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
——
会议室里挤满了记者，闪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白衍坐在黎景行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他注意到RE的公关经理脸色铁青，而黎景行一脸平静。
“关于今日媒体报道，RE电子竞技俱乐部正式回应。”黎景行推过一叠文件，“这是联盟对DX战队财务状况的评估报告，以及RE收购过程的完整记录。”
一名记者举手：“有消息称白衍选手留队是因黎氏集团干预？”
黎景行打开投影仪，屏幕显示出两组数据：“这是上赛季中单位置选手的KDA对比，这是经济转化率对比。任何有常识的人都看得出白衍选手的价值。”
白衍盯着自己的数据图表，胸口发胀。他从未想过会有人这样公开为他辩护。
“至于所谓“赛场暴力史'”。黎景行点开另一段视频，“这是完整版录像，当时白衍选手正处于兽化易感期，裁判组已有明确结论。”
一个戴眼镜的记者不依不饶：“但白衍选手的性格确实存在问题，这不会影响团队吗？”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白衍感觉血液冲上头顶，爪子不自觉地伸了出来。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膝盖上。
黎景行的手很大，几乎完全覆盖住白衍颤抖的膝盖。那温度透过队服布料传来，奇异地安抚了白衍的躁动。
“RE战队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我们的选手选择标准。”黎景行的声音冷得像冰，"“下一个问题。”
白衍低头看着那只手，黎景行的指尖有长期操作键盘留下的薄茧，此刻正轻轻敲击着他的膝盖，像是在打某种摩斯密码。
记者会结束后，白衍在安全通道堵住了黎景行："“为什么？……
黎景行正在点烟，打火机的火苗映在他金色的瞳孔里：“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白衍的尾巴烦躁地甩动，“你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甩掉我这个麻烦。”
黎景行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的轮廓变得模糊：“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白衍一怔：“黎氏集团...董事长？”
“他给我两个选择。”黎景行突然转了话题，“二十五岁退役进入集团，或者证明电竞不只是玩物丧志。”他轻笑一声，“我们都在证明什么，不是吗？”
白衍从未听过黎景行用这种语气说话，像是剥去了所有完美队长的伪装，露出内里的疲惫。他突然很想看看此刻黎景行的眼睛。
“天台。”白衍转身推开安全门，“这里太闷了。”
——
夜风拂过天台，吹散了烟味。白衍趴在栏杆上，偷瞄身旁吞云吐雾的黎景行。月光给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让他看起来像尊雕塑。
“不知道你会抽烟。”白衍说。
黎景行把烟盒递给他：“试试？”
白衍犹豫了一下，抽出一根叼在嘴里。黎景行凑近为他点火，两人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白衍猛吸一口，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操...这么难吃的东西...”他抹着眼睛骂道。
黎景行大笑出声，那笑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澈。他拿回那支烟，毫不在意地叼在自己唇间：“不是所有事都要勉强。”
白衍看着那支烟在黎景行唇间明灭，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急忙转开视线："所以...记者会是你自作主张？"
“教练组同意我的判断。”黎景行吐了个烟圈，“RE需要你的才能，就像...”他顿了顿，“就像你需要一个真正的团队。”
白衍的心脏漏跳一拍。他想反驳，却想起今天比赛中那个及时赶到的救援，想起按在他膝盖上的手，想起数据图表上那些他从未在意过的数字。
“明天有团队拓展训练。”黎景行掐灭烟头，“别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