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音猛地从他怀里挣脱，那双总是盛着温柔的眼睛此刻烧着灼人的火焰：“停不了？我们是在填一个无底洞！但这不是你用前途去换的理由！”
这是她们第一次争吵。
她抓起地上那张当票，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下一步呢？卖了你自己的底线，卖了你的人生吗？我不要这样！”
宋北辰看着她，连日来的疲惫、压力，以及深植于骨髓的自卑感，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压抑而嘶哑：“前途？人生？音音，看着你每天为了钱发愁，看着爸躺在病床上因为费用问题不能接受最好的治疗，看着我岳母到处求人！你告诉我，我现在固守所谓的前途和底线，有什么用？！能救爸的命吗？能让你不用深夜对着账单吗？！”
他深吸一口气，那个名字如同毒刺般从喉间挤出，带着连他自己都厌恶的酸楚和尖锐：“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最后你不得不去求李泽珩吗？！”
客厅里瞬间死寂。
顾明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她的声音轻得发飘，却带着巨大的伤痛：“宋北辰……你刚才……说什么？”
话已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
宋北辰胸口剧烈起伏，他别开脸，不敢看她眼中的震惊和失望，但那股被现实逼到绝境的怨气，混合着对李泽珩那居高临下姿态的嫉恨，让他无法停下。
“我说错了吗？”他扯出一个苦涩到扭曲的笑，“他是能随手拿出几个亿救顾家于水火的人！而我呢？我拼尽全力，甚至不惜去赌，去冒险，凑出来的钱可能还不够他一辆跑车！我不该想到他吗？我每时每刻都能想到他！想到他那天的眼神！”
“所以呢？”顾明音的声音冷了下来，那是一种极致的失望带来的冰冷，“所以你就要用这种可能毁掉你自己的方式，去证明你不比他差？宋北辰，你究竟是不甘心我去找他，还是不甘心你自己在他面前的失败？”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宋北辰最后的伪装。
他猛地转回头，眼眶通红：“是！我不甘心！我恨我自己的无能！我恨我为什么不能像他那样轻易解决所有问题！我更恨……更恨他看你的眼神，就好像你本该是他的！而我，只是一个暂时绊脚的可怜虫！”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顾明音的手还悬在半空，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她看着宋北辰脸上迅速浮现的红痕，眼泪终于决堤。
“宋北辰……你混蛋……”她泣不成声，“我们之间……从什么时候开始，需要第三个人来衡量了？”
宋北辰僵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疼，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他看着顾明音崩溃的眼泪，那些脱口而出的伤人话语瞬间化为沉重的枷锁，勒得他几乎窒息。
李泽珩的影子依然盘踞在心底，但此刻，更让他恐惧的是，他亲手在他们之间划下的这道裂痕。
“音音，我怕是疯了，我停不下来了，你不要管我了，反正婚前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