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开启暑假的按钮,同学们欢呼雀跃,而与外面世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到现在还在寝室里床上躺着不动的别栀。
舍友们已经收拾完东西回家了,她依旧躺着,一动不动。
同桌秦挽拖着行李箱路过寝室,脑袋探进来,看到她还在躺着,就把行李箱放在门边,踏进寝室。
“嘿!”她轻轻拍了下别栀的大腿根。
两秒钟后,别栀转过身来,耷拉着眼皮,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看着秦挽,语气显得有些疲惫:“做什么?”
秦挽手抓着上铺边缘的护栏,问她:“你真不回家?两个月,你就打算一直待在这到下学期开学?”
别栀很坚决:“不回。”
秦挽觉得她太离谱:“留在这干嘛?”
别栀无奈地叹了口气:“找个暑假工干。”
秦挽真觉得她有病:“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别栀懒懒地掀开眼皮看她:“什么?”
“简直就是没苦硬吃。”秦挽无语,下一秒屁股口袋震动,她拿出手机,接通:“爸爸。”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秦挽垂眼看了眼别栀,无奈摇头:“我问过她了,她说不回。好,我现在下去。”
挂了电话,她跟别栀告别,别栀眯着眼睛在养神,胡乱地点了点头。
待秦挽走后,别栀从床上坐起来,眼前摆放的是一张木桌,长的,桌面坑坑洼洼的,写作业的时候作业本被戳出无数个洞。
就摆放在床的前面,这样有好处也有弊端。
好处是这样可以方便学习,不用专门买个小桌子放在床上,用的时候打开,不用的时候折起来,那样太麻烦。
而弊端就是经常会出现磕碰现象。
桌上整齐摆放着各种学习资料,当然,她起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看书,而是拿出了一个小提琴模型。
只是她刚起身,手机便震动起来,她深吸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她的父亲,别道宇。
“你到家了吗?”
别栀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她才去回复电话那头,语气听不出来咸淡:“我不是说了暑假不回去吗?”
“我不也说了我不同意?”别道宇严肃起来的语气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别栀摸着模型的手突然就停下来。
一个礼拜前,她无意知道,八月底将有一场技能比赛在市中心举行,从小就抱怀着小提琴家梦想的别栀决定要去看看,索性就直接留在学校练习,顺便看看能不能在学校附近找份兼职做,老师也同意了。
然而在她跟父亲商量的时候,当即就被拒绝了。
原话是这样的——“别栀,你别整天活在虚渺的假象里了,你这辈子是不可能碰小提琴的,你现在就是在白天做梦!我告诉你,我说不去就不去。”
那天,父女俩的谈话一下就到了燃点,别栀性子随父亲,一点就炸,听到父亲这么否认自己,她反手撂了电话。
“现在立刻收拾东西回去,家里来人了。”别道宇的话把别栀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别栀拒绝得很果断:“来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会回去的。”
别道宇也不是吃素的:“那你试试看。”
三个小时后,别栀出现在花溪村村口。
她刚刚是在学校的宿舍里,位于庆林市一中,现在她脚上踩着的,是属于庆林市花溪村的黄色泥土地。
十分钟前,她看别道宇的微信消息,说人已经到了。
还有就是交代了一些事宜,她简单概括了下,意思就是——人是从北京来的公子爷,名叫许烬时,很高贵,得供着。
别栀并不在意来的人到底为何物,她只好奇,她那个不靠谱的爹什么时候认识北京的人了,他半辈子的时光都在玩具厂里,居然说来的人是他一个老朋友的儿子。
别栀拖着行李箱从村口走到自己家的巷子,看到有三个穿着废弃校服的大妈正围坐在一颗樟树下面乘凉,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手的瓜子。
看到别栀,她们笑盈盈地打招呼:“栀栀回来了。”
别栀礼貌回应:“阿嬷们好。”
她扭头就要走,身后的大妈又开始了“情报工作”。
“听说栀栀他们家来客人了,还是从北京来的呢。”
“那人多大了?”
“看上去跟栀栀差不了多少,我还看见他了,那长得,就跟我家小妞看的漫画里的人似的。”
“不过她老爹什么时候认识北京的人了?”
别栀扯了扯嘴角,这个问题,和她好奇的是一样的。
越走越远,直到自己听不见身后的声音。
两只脚踏进自家小院,别栀往里瞅了一眼,没看到人,只看到一只黄毛狗,头埋在铁盆里,她扭头想要搬行李,突然愣住了。
“你不是说不回来吗?”
一个面容苍白中带着恶气的老太婆站在她面前,应该是刚赶完猪回来,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赤着脚,手里拿着根细长的鞭子。
这是她的奶奶陈晚斤,虽然名字起得好听,但村里人称她为“老母鸡”,不是个善茬。
这次暑假别栀不愿意回家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比赛,还有一个就是因为她。
别栀和她,一直是水火不容的状态。
稍有不慎,便会打起来。
别栀把行李箱往自己身边一拉,抬进门,拖着朝小木楼走去。
陈晚斤被忽视了,她从身后又继续喊:“你被子呢?不拿回来是准备等放发霉了再买吗?你爹出门在外是为了让你这样霍霍的吗?”
还得上一层高台阶,别栀先往上去了,再去把行李箱往上拉,行李箱身子躺在腿上,她借力,顺利把行李箱拖到一楼客厅去了。
按道理说,人到了,应该就会在客厅里等着,怎么会到处找不到人。
别栀把行李箱放在一边,换鞋进门,她弯腰把鞋子放在鞋架上,一抬眼皮就看到了站在眼前的陈晚斤。
她站在门口处,背着手,直勾勾地盯着别栀看。
别栀直起身子,转过身。陈晚斤问她:“别栀你是哑巴吗?!”
“您想听我说什么?”
“你爸给你打钱没有?给我一百,我要买药,打虫。”
陈晚斤要耕田种地,的确是会需要钱去买药打虫,老太婆没有手机,也不会用银行卡,只能通过别栀当这个“取款机”。
别栀打开书包,从最低处拿了张一百块钱出来给她,顺便打听了下那个所谓的“京城少爷”的消息:“家里有没有来人?”
“我不知道,大白天的能来什么人?我刚从猪场回来,我要去洗澡了。”
陈晚斤把钱紧紧塞进小口袋里,骂骂咧咧走了。
找不到人,别栀也不想去管了,吃力地把行李箱拉到二楼。
二楼一共有三个房间,两间并行,一间靠客厅,她就住在两间并行的其中一间,楼梯左转,她看到她对门的那间房紧关着门,认为是陈晚斤关的,就没理会。
只是她还没进房门就听到了来自于对面房间的呼噜声,还挺规律,看来睡得挺香啊。
别栀第一时间就跑出门,握着对面房间的门把手,先是敲了敲门。
没人应,她半推开门,木门吱嘎吱嘎响。
房间开着空调,似个冰窖,床上躺着个人,被子遮住他全身,还有他的半张脸,呼噜声从被子的各个缝隙中流传出来。
漏出的只有他的半只眼睛。
她疑惑的,是另一个问题——这个房间什么时候装的空调?
那时候空调对这个花溪村的人来说,是一个很遥不可及的电器,更何况别栀家这种贫困家庭了。
整栋木房都是以风扇为生,突然出现一台空调,她不免好奇。
而且,他此时的身上盖着的那套被子,正是自己的。
此时卧室里的手机又响了,别栀退出来,去拿手机。
“见到人了吗?”不靠谱的别道宇问她。
别栀满是怨气:“嗯。”
她又回到对面房间的门口处,往里面看,裹在被子里的人换了个姿势,又睡死了过去。
“行,照顾好人家。”
别栀问:“我们家什么时候装的空调?”
“哪里有钱装空调,你别白天做梦了。”
别道宇骂骂咧咧,生怕女儿下一秒就要跟他要钱装空调,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
挂了电话,别栀又是一阵头疼。
没有被子,睡觉都没有安全感,家里没有闲钱买多余的被子,她在学校的被子都是她那不靠谱的爹出远门打工淘汰下来的,如今她没有带回来,这下是真的完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人就是来克她的。
堵着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打开行李,她便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动静,她起身,出门,趴在门上听着。
“到了。”
“嗯,看到了。”
“不想回。”
“刚刚在睡觉。”
“嗯。”
“……”
口音一听就知道他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
随后,她又听到类似于打火机的声响。
“滋——”
没下文了,别栀转身回房,开始收拾行李箱,突然有人敲门,她回头,门开了,一张陌生的面孔映入瞳孔。
惊艳——这是别栀对许烬时的第一眼印象。
脸庞光洁白皙,透着一股棱角分明的冷峻,一双漂亮的美人眼,眼下有颗星星般的泪痣。
别栀想起一句诗:皎如玉树临风前。
可能在他之前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生,所以眼前的这位公子爷,算得上一眼就很惊艳的帅哥。
有点像秦挽天天对着手机追的那些男明星,但好像他比那些男明星还要帅,至少别栀是这么认为的。
许烬时打了个哈欠,手背抹了抹眼睛,开口问:“厕所在哪儿?”
别栀:“在院子里,出楼左拐就能看见了。”
许烬时没有说话,转身出了房间,就在别栀回味着他的帅气时,他又折回房间,用缺了半个口的苹果标志的手机指着别栀,语气带着温柔的警告:“以后不准偷听我打电话。”
别栀还在懵圈,他已经扭身离开了。
半分钟后,她莫名来了气。
真不愧是公子爷,优越感真是与生俱来。
悄悄开文,准备好一起微醺了嘛?[害羞][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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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