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龙教练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眉头微蹙着，语气里那股凝重像是化不开的雾：“老板，还有件事，我这心里揣了两天，不吐不快。现在PEL联盟的粉丝圈里，咱们战队的消息已经悄悄传开了，更让人在意的是……大伙儿都在猜，咱们这支深圳XCY龙凤战队，是男女混合组合。”
他话音刚落，听筒里便传来龙雷指节轻叩桌面的声音，笃、笃、笃，节奏均匀得像座精准的钟摆，听不出半分波澜，却让万龙心里的弦又绷紧了几分。万龙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这几天论坛和社交平台上都快炸开锅了。有人觉得新鲜，说男女搭配说不定能玩出些全男战队想不到的战术，比如更灵活的转点、更细腻的信息处理；但质疑的声音更刺耳——说女孩子扛不住高强度对抗，反应速度、操作极限都跟不上，到时候准成突破口，拖垮全队。还有人拿深圳4AM、福州NV这些全男强队的成绩说事儿，骂咱们搞‘男女混合’就是博眼球的噱头，根本没打算好好打比赛。”
他攥手机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指腹都快嵌进塑料壳里，声音里带着点发颤的涩意：“尤其是深圳4AM和福州NV的粉丝，基数大，说话也冲。我昨天翻论坛，看到条热评说‘别到时候比赛打一半，女选手被集火秒掉，剩下仨男的手忙脚乱守不住点，那才叫笑话’，还有人说‘怕是想靠女选手吸粉，成绩好不好倒在其次’。我知道这时候跟他们争没用，可这风言风语要是越传越邪乎，怕是会影响咱们后续招募——好苗子说不定会犹豫，觉得咱们战队不专业；就算招来了人，队员们天天看着这些话，心态难免受影响。”
龙雷那边沉默了片刻，窗外的风声顺着听筒飘过来，带着点沙沙的轻响。随后，他的声音隔着电流传过来，依旧是那副平静中透着力量的调子，像块浸在水里的石头，沉稳得很：“猜到是早晚的事。咱们要做联盟里少见的男女混合战队，哪能一点风声都不漏？粉丝有疑问太正常了，毕竟这么多年，大家看惯了全男战队硬碰硬，突然冒出来个新组合，肯定得打个问号。”
他顿了顿，指节叩桌面的声音停了，语气添了几分锐利：“但你记住，质疑声从来不是拦路石，反而是垫脚石。男女混合怎么了？《全职高手》里的女选手，操作、意识哪点比男选手差？赛场上看的是实力，不是性别。只要咱们队员配合得像齿轮扣齿轮似的严丝合缝，每个人都能把自己的本事发挥到极致，照样能打出让所有人闭嘴的比赛。”
“你不用去跟那些人掰扯，”龙雷继续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战队的底子打瓷实了。训练基地的设备调试、战术手册的初步框架、选手的体能储备计划……这些才是正经事。等咱们开始打训练赛，跟苏州Tianba、山东ST这些队伍真刀真枪地碰几次，赢下几场漂亮仗，拿出实打实的战绩，比说一千句一万句都管用。到时候让那些说‘噱头’的人看看，深圳XCY龙凤战队靠的不是花架子，是能打硬仗的真本事。”
话音刚落，龙雷的声音陡然沉了几分，像平静的湖面突然掠过一丝冷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万龙，你老实说，是不是你这边不小心走漏了什么风声？”
他的语速放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在舌尖碾过才吐出来，没有刻意拔高音量，却带着种不容回避的认真。听筒里能隐约听到他指尖在桌面上停顿的轻响，那短暂的留白里，仿佛藏着等待答案的耐心，又透着股心里有数的笃定。
“毕竟，咱们战队的组建细节一直捂得挺严实，从选址到招人，都是悄悄进行的，没对外放出过一句准话。”龙雷补充的话里，探究的意味更浓了些，“粉丝们能精准猜到‘男女混合’这个点，总不能是凭空掐指算出来的吧？你好好回想下，最近跟经纪人对接选手、去训练场地看装修进度的时候，有没有在闲聊里不小心漏过口风？比如提到‘队员’的时候，没刻意避讳性别什么的。”
万龙教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忙提高了音量，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的澄清：“老板，我真没有！男女混合这事儿，我知道事关重大，半个字都没往外说过！不过……我确实跟几个相熟的经纪人提过职业选手的情况，但说的是咱们在招‘全职高手’级别的职业选手，反复强调了对选手实力和职业态度的要求——比如场均KD不能低于1.8，高压局的心态稳定性要过关，团队配合意识得刻在骨子里，这些都是硬指标，绝对没涉及性别相关的信息啊。”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像是在努力打捞记忆的碎片，又补充道：“我就是想让外界知道，咱们战队虽然是新组建的，但目标明确得很，要招的都是能在赛场上扛大旗、打硬仗的好手，跟那些混日子、赚快钱的完全不是一路人。可能是我提了‘全职高手’这茬，让他们联想多了？毕竟《全职高手》里也有女选手……”说到最后，他自己也有些拿不准，语气里带上了点困惑，像是在问龙雷，又像是在问自己。
龙雷听到这话，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陷入了沉思。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画着圈，脑海里快速闪过之前闲聊时提到的那些《全职高手》角色——沉稳的大局观、精准的操作、敢打敢拼的劲头、老辣的经验、周全的统筹……这些站在顶端的职业选手，既有锋芒毕露的男性，也有毫不逊色的女性，在赛场上各司其职，配合得像多年的老搭档，打出过多少让人热血沸腾的名场面。
他琢磨着，或许是自己之前跟万龙聊起这些角色时，无意中多提了几句“不管男女，有实力就能站在赛场中央”，又强调了他们作为全职高手的职业素养——比如对游戏的极致热爱、在压力下的冷静判断——这些话让万龙记在了心里。万龙大概是想借“全职高手”这个标杆，向外界传递战队的招募标准，才会跟经纪人提“全职高手级别”，只是没料到粉丝会顺着这个由头，猜到男女混合的阵容上。
想通这层关节，龙雷的语气缓和了些，像绷紧的弦稍稍松了松：“可能是我之前提那些角色的时候，让你觉得可以拿‘全职高手’来明确咱们的招募方向。这么看来，倒也不算坏事。至少让外界知道，咱们要的不是凑数的，是能跟福州NV、江西TJB那些顶尖选手掰手腕的狠角色，这对吸引好苗子也是个信号。只是接下来要更注意，跟外人打交道时，话得说瓷实了，别给人留下过度解读的空间。”
万龙教练的声音里立刻带上了明显的愧疚，甚至有些发涩，像是嗓子眼里卡了沙：“老板，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想早点把招募的调子定下来，结果没把握好分寸，不该把您之前的指引随便往外说的。这事儿闹得粉丝猜测来猜测去，还给您添了麻烦，是我的责任。您放心，以后我肯定把嘴巴管严了，跟谁说话都先在脑子里过三遍，绝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他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显然是真的懊恼：“本来是想让大家知道咱们招人的标准高，宁缺毋滥，结果反倒引来一堆乱七八糟的猜测，说不定还会影响战队的口碑……您该批评就批评，是我考虑不周，太冒失了。”
龙雷的声音陡然扬了扬，像是拨开了云层的阳光，带着几分了然的通透，语气也松快了不少：“哎，这算哪门子错？你说的是‘全职高手’级别的选手，本质上是在传递咱们对选手实力的定位，这本身没毛病。高标准、严要求，这是好事，得让外界知道咱们的野心。”
他顿了顿，追问的语气里带着点确认，又像是在帮万龙宽心：“你只是提了‘全职高手’这个标准，没具体说咱们参照的是哪些角色，没把这些角色的名字往外抖搂，对吧？”
听到万龙在那头连连应声，“没有没有，绝对没提具体名字”，龙雷继续道：“那就没事。咱们本就是要找这样顶尖的、能往一处使劲的选手，不管男女，有实力就行。你传递的是这个核心意思，不算泄密。只是后面注意，跟人聊的时候，把话题死死锁在‘实力’和‘职业态度’上，别让它跑偏到具体角色或者性别上。毕竟，咱们要打造的是深圳XCY龙凤战队，不是《全职高手》的翻版。”
万龙教练听着龙雷的话，心里那块悬了半天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握着手机的手指也慢慢松开了些，指节因为之前的用力，还泛着淡淡的白痕。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随之起伏，声音里带着释然，却又多了几分郑重，像是在对自己立誓：“老板，您这么说我就彻底放心了。我记牢了，以后跟谁聊，都只说咱们要找顶尖实力的职业选手，数据说话、实力为王，别的半个字都不多提，保证把焦点死死锁在‘实力’这两个字上，绝不给人留下瞎猜的余地。”
听筒那头静了几秒，传来龙雷起身时椅子腿摩擦地面的轻响，接着是杯盏碰撞的清脆声，像是在倒水，又像是在摆弄杯子。他的声音透过那层水汽般的温润传过来，少了几分严肃，多了点闲聊的松弛：“其实换个角度想，现在有这些讨论，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说明已经有人在盯着咱们战队了，总比悄无声息的强。没人关注，才是真的麻烦。”
万龙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像是被点醒了似的，随即反应过来，顺着话头说：“您说得是。之前还担心咱们是新战队，没人在意，现在看来，关注度倒是比预想中高得多。就是这质疑声……听着实在让人心里发堵。”
“质疑声才是最好的试金石。”龙雷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能经得住多少质疑，将来就能担得起多少掌声。等咱们的队员到位，训练走上正轨，磨合出几套拿得出手的战术，拉出去跟苏州Tianba、山东ST他们打几场训练赛，真刀真枪地赢下几场，让那些说风凉话的人看看咱们的实力，这些声音自然就小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招募的收尾工作做好，别分心。我让你盯的那几个备选选手，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一提到工作，万龙立刻像是打了鸡血，精神头瞬间提了起来。他飞快地翻开手边的笔记本，纸页翻动的沙沙声透过听筒传了过去，语速也跟着快了起来：“您说的那几个核心备选，我昨天刚跟他们的经纪人碰过面，把试训的细节敲定了。那个擅长远程狙击的男生，之前在次级联赛打了两年，试训的时候，三百米外移动靶的命中率稳定在85%以上，比深圳WBG的主力狙击手本赛季的平均数据还稳，而且心理素质特别好，越到关键时刻越冷静，上次模拟决赛圈1v3，硬是靠精准狙击翻盘了。”
“还有那个女选手，之前是玩射击手游出身的，转型到端游才半年，但天赋是真的好。反应速度测试比咱们预定的标准快了0.3秒，团队意识更是没话说，试训时打辅助位，总能提前预判队友的走位，把补给、掩体安排得明明白白，丝毫不输广州TC的核心辅助。就是实战经验稍欠点，高强度对抗下偶尔会有点手紧，但潜力绝对够，好好打磨下，绝对是块好料子。”
“另外那个主打突击位的男生，近战身法相当亮眼，跟人贴脸对抗时的出枪速度快得惊人，上次试训跟队友配合冲房区，他带头突进，连续三个爆头淘汰，干净利落。不过还得再测测他的团队协同性，有时候太想秀操作，容易跟队友的节奏脱节，咱们要的是团队，不是孤狼。”万龙一边说，一边留意着听筒里龙雷的回应，时不时停下来等他的反馈。
龙雷的声音穿插在他的叙述里，“嗯，那个狙击手可以重点关注下，让他下周再来测一次极限抗压能力，总决赛的压力可不是次级联赛能比的”“那个女选手的手游经验是优势，对地形判断可能更细腻，让数据分析师把她的走位轨迹整理出来，看看有没有可挖掘的战术点”“突击位那个，得让他多打打团队配合训练，把‘个人秀’的心思收一收，咱们要的是五个人拧成一股绳的劲儿”……
两人的声音在电波里交织，之前的紧绷和疑虑像是被阳光晒化的雪，渐渐消散无踪，只剩下对战队未来的清晰规划和笃定。窗外的阳光悄悄挪动了位置，从笔记本的左上角移到了中间，把那些密密麻麻的选手数据、战术构想、训练计划，照得愈发清晰，连纸页边缘的折痕都染上了一层暖金色。
电话还在继续，像是一条看不见的线，一头连着龙雷办公室里那盏亮着的台灯，一头系着万龙手里这本写满希望的笔记本，把两个人的心思紧紧连在一处，朝着“深圳XCY龙凤战队”这个共同的目标，稳稳地、一步一步地延伸着。万龙偶尔抬眼望向窗外，天空蓝得像块干净的画布，几朵白云慢悠悠地飘着，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半年后，这支战队在PEL赛场上的身影——狙击手的精准狙击、辅助位的灵活支援、突击手的勇猛冲锋，还有更多尚未确定的名字，他们并肩站在灯光下，接受着属于他们的掌声和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