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四间打包室,布局差不多。
“你队里的人不打包吗?”简妍跟着看过五间打包室都空空荡荡的,疑惑道,“话说你们不需要穿制服吗?”
温信白体验到没加入公会的坏处,他无法知晓团队真正的任务内容,只能依靠推测:“应该是要穿的,我也不清楚他们怎么没来打包。”
“给他们脸了。”简妍气笑,“待会儿我帮你逮住他们盘问,你别太好说话,人善被人欺,你看着有些容易让人敷衍,面对不认识的人,尤其我们现在的环境,能活到现在更不能显得好欺负。”
简妍斟酌着话语,尽量不伤到男生的自尊劝告,后一想她这话未免交浅言深,做好被讨厌的心理准备。
她颜控的性子真要改改,不要对方长得好,感觉好相处就多管闲事。
温信白真诚感激:“谢谢,我会去追问他们。”
“质问,是质问。”简妍不满地抠字眼。
温信白沉眸,语调低下几度,气场陡然一变:“我会去质问他们。”
简妍竖大拇指。
施斐钥没见过如此模样的温信白,不禁多看几眼,对方在他面前,总是让他有种幼稚鬼的感觉,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记得驿站打包的员工,统一穿背后印有打包二字的服装,临时工应该也要穿。”老凿子,“我们先把三楼看了,再带你去领衣服。”
“是不是在放安保服的房间?”简妍问。
老凿子摇头:“不一样,驿站的工作服放在不同地方,但都在一楼。”
“哦。”简妍。
迈上三楼的楼梯。
尽头是没开灯的通道,光线比二楼还要黝黑,越接近温度逐渐降低。
“许久没上三楼,原来这个入口基本是封闭着的。”老凿子伸手捻过墙上残余的封条痕迹,“只有驿站的领导可以入内,现在……倒也无所谓了。”
他率先走入黑黝黝的走道,摸索着想要寻找到开关灯的按钮。
施斐钥停在楼梯间,未曾跟着上前,温信白走在他前一台阶,简妍比他们离得更远,在楼梯一半以下站着,脸色泛白,已是随时要逃走的姿态。
数只骨瘦形销的手攀爬在三楼出口,彻骨冰寒吞噬着来自活人的鲜活气,它们从地狱中挣扎着伸出,无时无刻散发出恐怖的恶意,期待与你共舞。
施斐钥敢肯定,他敢上前,就会被那些东西拉入深渊。
“咳咳。”老人的咳嗽声打破此刻绝望的困境,“找到了。”
灯光亮起,意外的明亮,将廊道照得洁净透彻,那份诡异的危险随之减去。
“我、我恐怕不行。”简妍腿软地抵靠着栏杆,她后背被汗水浸透,刚才她以为自己要死了,三楼的东西绝非善类,恐怕不止厉鬼那么简单,她体内的怨鬼是强大,但一对多没有胜负,若是不止厉鬼,她的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老凿子探出头,不明白还好好的人,转眼一副虚脱的模样:“小姑娘,你身体不舒服?”
简妍嘴唇颤抖,她的瞳孔放大,堪称惊恐地注视老凿子。
“嗯,是。”温信白脚步扭转,站在了老凿子面前,“她歇会儿就好,我们先看。”
施斐钥跟在后面,点点头。
老凿子犹豫会儿,觉得他们都不管,自己也不好多管,人生难得糊涂,他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不用知道太多:“走吧。”
“三楼全是放杂物的房间,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苍老的声音慢吞吞地说着,“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常年凉飕飕的,没热乎气。”
“那些东西你没看过吗?”温信白步调不快,走在施斐钥右侧,将人夹在老爷子中间,他轻轻扫过随意丢在地面的包裹。
老凿子:“嗐,先生说不准动它们,也不是我的东西,就一直搁置在这里,如果有人来认领我就还回去。”
头顶的灯光忽然闪烁,一明一暗,称着年老的老凿子肤色灰白,他干涸的双眼没反应过来地眨了眨。
巨大的阴影铺展四墙,犹如编织的蛛网向在场唯三的人类蔓延。
一张青肿腐烂的脸靠在老凿子左肩,点点脓液滴在衣领处。
施斐钥体内的胆小鬼无存在感特性爆发,他隐没于最终失去光明的空间里。
淡淡燃起的火焰在他们之间点亮,映出温信白冷淡的面容,无形的气流拂过他垂落的发丝,在脸颊上投射出斑驳的阴影。
驱鬼符自燃,发出一点暖意。
他抓住老凿子,准确无误地拉起施斐钥的手:“灯坏了,我们回去。”
老凿子当作没看见地应好。
“对了,那边深处有一面墙的格子隔间,每个隔间都放着一个盒子,先生说上面的封条不要动。”老凿子沙哑的声音,在目前阴怖的场景里,过份平静,仿佛是日常的交谈。
出了三楼。
那份令人心颤的危机并未减少。
攀在墙面做装饰的骨手想要捉住他们,直到跑到二楼才消失。
老凿子气喘吁吁地呼吸着,他撑着双腿,四肢发抖。
施斐钥一路被带着跑,省了许多力,心跳呼吸都未产生多少变化,他动动手指,握着他的人反倒收紧力气,来自另一人的体温源源不断传递进他的骨血里,他看了看还不松开的温信白。
“老爷子,没事吧?”温信白没发现施斐钥的视线般,关注老凿子的身体状况。
老凿子摆手:“没事。”
“那麻烦你带我去领打包服。”温信白完全不受方才影响,仍然想着自己的事。
老凿子:“跟我来。”
回到一楼时,简妍和宋令四人候在厅中,看见他们出现走了过来。
施斐钥朝温信白道:“我跟他们谈谈。”
温信白想了想,松开手,跟着老凿子去领衣服。
“怎么样?”宋令从简妍那里知道大部分过程,三楼却一无所知,他们巡逻队三层楼都要巡,听简妍的意思,一楼最安全,二楼有危险,还在能力范围内,三楼凶险非常,即使简妍放出体内的怨鬼也不能讨到好。
施斐钥理解他们的急切性:“我们没能深入,在入口附近待了一会儿就不得不退走。”他将老凿子的告诫一并讲出。
“我就说老爷子在驿站待了一辈子,不可能对驿站内的情况一无所知。”简妍嘟囔。
施斐钥:“你们问包裹内到底有什么,他是不清楚的。”
祝柒薇接话:“清楚就待不下去了吧。”
“三楼的巡逻怎么办?”张钟梁关心任务,巡逻一回就要一直用驱鬼符抵挡厉鬼攻击,他们也没带那么多物资。
宋令思忖道:“你和简妍就别上三楼,三楼的巡逻交给我和施斐钥、祝柒薇,以防万一每人至少带一张驱鬼符。”
一分钟能够做的事,足够保命,除非运气糟糕透顶,三楼有恶鬼。
无限空间不会发布必死的任务,三楼或许存在恶鬼,但应该是与那些用封条封装的盒子有关,只要他们不作死去打开就不会出事。
“考虑到驱鬼符不足,三楼巡逻一人去一次。”宋令公正道,“张钟梁和简妍的巡逻次数,就由我与祝柒薇顶替,有异议吗?”
主要施斐钥是否有意见。
施斐钥:“很公平。”
“三楼的巡逻我重新安排人员。”宋令掏出笔在本子上写写划划。
白天巡逻安排,一二楼简妍、祝柒薇照常一日三次(早8点、中11点、晚7点),而三楼早中祝柒薇、晚宋令。
夜晚巡逻安排,一二楼宋令、施斐钥、张钟梁一晚两次(23点、3点),三楼则是(23点)宋令、(3点)施斐钥。
由于今日时间过半,三楼的巡逻简妍、祝柒薇、施斐钥三人一起。
对此,宋令又问过施斐钥意见,如果他对简妍、张钟梁没参与感到不快,就重做安排。
宋令的态度很好,施斐钥也不会斤斤计较,同意他定的巡逻计划。
施斐钥瞅着时间快到七点。
“时间要到了,七点简妍、祝柒薇你们就开始巡逻。”宋令说,“在五十分钟内把一楼二楼巡逻完毕,然后将台本交给我,我们三人一起。”
他们的巡逻时间是一个半小时。
简妍、祝柒薇:“是。”
两人离开不久。
“老实点,小子,劝你别做多余的事。”一阵吵杂声不远不近传来,没一会儿,一伙人押着温信白、老凿子来到大堂,正正与尚未离开的施斐钥、宋令、张钟梁撞上。
温信白双手反绞在背后,被推得踉跄地往前走,领的衣服落在那伙人手中。
云浮之上的人,他们是唯一没凑成员名单的团队。
宋令看向施斐钥,施斐钥和温信白认识,关系不差,他们缘叶的人与温信白就一般了,不会管闲事,可现在施斐钥和他是一个团队的,他不希望施斐钥出事。
“懂不懂尊老,老凿子被你们弄得难受,你们要杀人啊?”温信白避开施斐钥的目光,反而继续挑衅道。
“别以为我们不敢。”扣着他手臂的人,暗自加力,将温信白的手腕折成一个怪异的角度,“老凿子死不死你管不着,但你小子再多吐一个字,舌头可以割掉。”
温信白疼得皱一瞬眉,闭起嘴。
老凿子:“哎呦,有话好好说,打打杀杀的没必要,你们想要老头子做什么,我做就是,何须如此粗鲁。”
“哼,谁叫你不老实。”
“你们这是?”宋令站在一旁,看戏似的,环着手臂发言。
施斐钥往前的步子暂时停住,张钟梁安慰地拍拍他的胳膊。
为首的人烦躁地啧声:“你不会又想出头做你的正义人士?”
宋令神色和煦,他看着曾在他阻拦库柏殴打老凿子时,发出嘲笑的人:“章子源,你要把我的人带去哪儿?”
被叫破名字的章子源面色微变,但输人不输阵,他讥讽道:“他们谁是你的人?真以为自个是救世主,敢管到我们云浮公会。”
“信白是我队友的朋友,老凿子刚帮过忙。”宋令,“我们缘叶暂时不想有辜负队友,卸磨杀驴的名声。”
章子源:“你们真要与云浮之上为敌?”
“别打起来啊,驿站经不起造。”老凿子想要阻止即将爆发的冲突。
“死老头子有你说话的份吗?”章子源一巴掌扇到老凿子脸上,给人打掉一颗牙,血沫溢出嘴角。
张钟梁眼中立马冒起火。
“咱们各退一步。”章子源身侧的青年站出来,他接过谈判位置,章子源乖顺地候在旁,“他,我们交给你,老凿子留下,如何?”
“不如何。”
残影伴着这三个字,掠过云浮之上五人,扣押老凿子的人只觉手臂剧痛,在神经中反馈出难以承受的痛楚,倏忽扩散到四肢骨髓,狼狈地发出惨叫。
温信白带着老凿子挣脱开几人的辖制,他用完好的手捏住扭曲的腕骨,咔擦轻响,掰正被扭折的骨头。
“啊——!我手没知觉,手断,断了。”
觉得丢脸,章子源一巴掌呼过去:“你特么看看清楚,你手好端端长在身上,瞎叫唤你大爷。”
“可,可是没知觉,好疼。”
“你到底没知觉还是疼?没知觉疼个屁。”章子源又扇一巴掌,打了个对称巴掌印,咬牙切齿,“闭嘴。”
“身上还有没有伤?”施斐钥询问温信白,又看向脸部红肿的老凿子,“附近有医院吗?我带你们去。”
老凿子被打得脑子有些晕,没听清话:“啊,你说什么?”
施斐钥五指握紧,绷着脸,瞧不出情绪。
“好手段。”青年鼓掌,小小的翻车而已,他不多纠缠,“没想到有你这样在乎……外人死活的人,希望你能护到底,我们走。”
现在不是鱼死网破的时候,只能让他们离开。
“他们要老凿子的命?”张钟梁不理解,npc招他惹他了?
宋令:“老凿子的特殊被发现了吧。”
“可是看见的不就只有简妍……”张钟梁住口,兴许还有隐在暗处的人看到老凿子带着他们参观的过程,即使没真正发觉异常,也不需要费心证明,试一次不会怎样,死的又不是自己。
无限空间的轮回者不停在各类灵异副本打转,把命提在裤腰带上的日子,早就异化了他们的性格,草菅人命不过是轮回者发泄疯狂的渠道之一。
“你们不送老凿子去医院瞧瞧吗?”温信白拦住施斐钥要带他和老凿子去医院的行动。
宋令一怔。
温信白徐徐点出他所隐瞒的事实:“老凿子的命,你们不是要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