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慈抖了抖匕首上的血迹,夏望秋递给他一把仇恨者二世能量枪,黑客接过来掂了掂,对枪的口径非常满意。
夏望秋给自己拿了一把末日纪念款长枪,除此之外这支四人小队里再没了其他大杀伤力的武器。
林向慈跨过一地的尸体捡起最后死的那个人手上那把黑色流动质感的长剑,拿到手的那一瞬间他愣了一下,不确定地对准地上的尸体脑袋随意一划。
那脑袋毫无阻碍地被砍成了两半。
“新造出来的武器,甚至还没上市。”
林向慈收回手,那把剑竟自动地变成一把极小的匕首,他往下一挥,黑色流动,弧形一闪而过,那东西又变成了一把鞭子。
“难怪他们身上的枪这么少。”
“不应该,现在才刚开场,有了这东西前期的变异生物对选手构不成任何影响。”
夏望秋皱了皱眉,他和林向慈躲进一处货店开始研究这把新到手的武器。
“首杀奖励。”
“什么?”
“是其他届里的首杀奖励。”林向慈说道,他摆弄着手里的武器,从脑子里搜出一个词,“很少见,一般只有人气极高的明星选手在某一场赛事里拿到首杀而恰好又有武器制造商造出了新武器需要被宣传时才会出现。”
说着,他终于调出了这把武器的各项属性,夏望秋凑到他身边去看,琳琅满目的大杀伤武器静静地躺在这把武器的可化形范围内,只不过大部分功能现在都被禁用,目前能用的只有冷兵器和少许古董型号的枪。
林向慈盯着上面的类型,忍不住笑出声:“现在它是我们的了。”
翻出杂货店里的医疗盒简单休整后林向慈站起身谨慎地推开一条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天色渐晚,这间杂货店不适合过夜休息,他们需要找另一个地方。
然后他就看到两个不怎么熟但知道对方名字的人——殷修远和郑玉成——从小巷里冲出来,六只三头犬紧紧追在他们的身后。
郑玉成手里拿着一把三个世纪之前的火枪,转头朝三头犬的弱点接连开枪,他一定很熟悉它们的弱点,斗兽场里的人就是和那些东西打的。
他在这次赛场中的优势远不止于此,值得冒风险去救。
枪火声停下之后殷修远立刻转头去抓郑玉成的手,两人回过头正好看到打开杂货店大门的林向慈和夏望秋。
店门一开,阴影中,一只不知盯着他们多久的长着节肢长腿的生物立刻朝林向慈扑来,夏望秋看也没看朝着那东西的脑袋就是一枪,子弹擦着林向慈的肩膀飞过去,把那怪物的脑袋炸开了花。
三头犬们围了上来,最前面的一只即将长出第四个头的狗一跃而起,林向慈一个箭步冲到殷修远面前手中的黑色匕首一挥,长剑在空中凝聚成型,横着一剑捅进那只三头犬的脑袋。
他顺手把之前拿到手的能量枪丢给郑玉成,手中的力道加大了几分。
三头犬的骨头的硬度和人类一致,被捅进脑袋的三头犬居然停也不停,继续朝他冲来。林向慈横过剑锋,直接把它的脑袋削掉了半个,就连眼睛都掉到了地上,它竟还是不停。
林向慈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前一步砍下三头犬的全部脑袋。
它的身体仍不停抽搐,掉下来的头不停开合,就算死了也还是想去吃些什么。
后面一只爪子猛地抓来,林向慈侧身避过,反应很快,但尖利的爪子仍在它的后背留下三道血印,林向慈干脆就这这姿势反手一刺,剑锋捅进三头犬的身体,他握着剑柄的手一挥,长剑瞬间变作长鞭一把穿过三头犬的皮肉缠住它的脖子。
他握着鞭子往反方向猛拽,正好挡住从身后偷袭而来的利爪。
利爪刺穿同类的身躯,林向慈把尸体往前一踹,鞭子在手中凝固,变成长剑,从死狗脖子穿入,捅进死狗后面另一只三头犬的脖颈,狠狠一划——
三头犬倒在地上不停抽搐,它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另外两个头还在试图去咬住什么。
林向慈没空管,他转过身猛地将长剑掷出,刺中正咬向夏望秋脖子一只三头犬的脊椎,那狗一时失去动作,夏望秋刚解决完手里的那只,转头一把将剑拔出来,顺势砍掉三头犬的脑袋,随后又把长剑丢给了林向慈。
后者伸手接过,脚步不停地往前冲去,一只又一只蜘蛛一样的白色生物从阴影中爬出,清晰看见血管的利爪带着风声狠狠划向林向慈的腰侧。
林向慈硬生生挨了这一下,伤口深可见骨,他一把将手中长剑捅进其中一看就是担任指挥者的蜘蛛生物脑袋。
将长剑捅进那东西里的时候林向慈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变异过的年轻人,他能认出面前已经变得惨不忍睹的脸庞曾属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还残留着一件印着“火蓝修理厂”logo的蓝色制服。
他没有停顿,干脆利落地将长剑往下一拉,直接将这东西的上半身劈成了两半。
对方的嘴里长着又尖又密的牙齿,林向慈把它脑袋砍成两半的时候它还能发出如人类哭泣般的叫声,但紧接着便结束了。
十秒之内,林向慈的脚边只剩下一地的尸体,整个过程利索到过了头。
领头的没了,余下的蜘蛛生物们再没了秩序,十分钟之后,林向慈和他的小队狼狈地站在一地残尸中。直到现在,原本应该死去的三头犬们还在不停抽搐,它们面孔扭曲,仍想去追些什么去吃些什么,这种**深入骨髓,却久久无法得到满足,最后竟然开始吞食起自己。
林向慈地的指尖冰凉一片,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一旁的墙壁,转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脚下互相吞食的猎奇景象。
夏望秋丢给他一盒愈合绷带,林向慈咬着包装袋把衣服解开去给自己缠绷带,背部的伤他够不到,索性转头从医疗盒里翻出一针止血剂给自己注射完后就没再管。
旁边,殷修远还是没忍住弯腰吐了出来。
他已经许久不见这么直接的景象,自然受不了。
林向慈重新站起身拍了拍殷修远的肩膀,转头朝正在彻底解决那些东西的郑玉成和夏望秋喊。
“该走了。”
喊完林向慈转身就走,夏望秋把手上的血往自己衣服上一抹尽可能淡定地追上他,殷修远吐完也跟在郑玉成身后,三个人沉默地跟着林向慈身后,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夏望秋走在林向慈身侧,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狼狈不堪,林向慈转头去看他。
“想吐?”
夏望秋也转头看他,二人的视线短暂交汇,夏望秋点点头,下一刻,林向慈停下脚步扶住对方的手臂,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那就吐。”
夏望秋停在原地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弯下腰干呕了两声。
林向慈安静地扶着他,觉得他全身都在发抖,等夏望秋吐完,他又拿了一只止血剂给对方注射了进去。
夏望秋这才发现他的肩膀不知何时被三头犬的牙齿划了一下,血到现在都止不住。
林向慈没问他现在好不好,因为显然是不好,他也没问对方为什么会吐,因为没那个必要。
林向慈在天黑前清扫了一家小型黑诊所过夜。
那是一场闪电战,用不着其他人动手,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闯进去解决三只盘踞在里面的变异生物,夏望秋负责充当诱饵,他干得很不错,估计在旧星球没少充当过这一角色。
这家小型黑诊所的环境还算完善,至少没有四面漏风,林向慈和夏望秋轮流把上衣脱下送到殷修远手上让他用找来的针线包帮忙修补,要不然压根就没法穿。
林向慈赤着上身坐在病床边,低头盯着地上的某一个点,夏望秋坐在他身后的床上顺手帮他把杂乱的长发扎好,他的手法意外地娴熟扎得比造型师设计的方便多了。
他们身上随处可见以前的旧伤,带着浓重的惨烈意味,这挺常见的,想在旧星球活着大多都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会留长发?”
夏望秋问,他手里还攥着林向慈的一缕头发,那缕头发既没有长到可以被扎起来,也没有短到可以当成碎发,就只能任由它到处乱飞。
林向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的个人社交手册里他和夏望秋还远没有到可以问这种问题的时候。
但对方似乎非常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想了一会,觉得不是什么非常冒昧的问题,于是回答道:“修理要的钱太贵了,再加上之前很忙,久而久之就忘了。”
夏望秋在他身后笑起来,林向慈无视了他,抱着枪械转头看向被窗帘挡严实的玻璃,他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夏望秋一个人在原地坐了一会,非常没有道德地把花盆里尚还完好的花揪出来试图编个花环,郑玉成处理好伤口从其他房间走进来,看到夏望秋在编花环,他非常积极地搜刮了整个诊所的花盆放到夏望秋脚边。
殷修远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林向慈知道他在好奇什么,报名杀手职业的人居然也会对花花草草感兴趣,其实这很正常,毕竟旧星球没有这类玩意儿,花草蔬菜都是天城才会有的东西,而在旧星球,四处可见的只有蘑菇、霉菌和瘟疫,完全就是一个符合刻板印象的恐怖片。
也正因如此,从旧星球来到天城的人,都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希望希望,虽然没法直接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改善,但至少身边的环境改善了不少。
郑玉成坐在地板上,完全没有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恐怖模样,他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自顾自地和房间内的所有人说着
“之前我和我朋友从别人的垃圾桶里翻了块面包出来,那东西实在太香了,我们吃得很快,差点为了谁吃最后一口打起来。”他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后面被店主发现了,放了他的狗,就是和外面那些三头犬一样的那种狗来追我们,他最喜欢看这个了。”
“地狱犬?”殷修远问
“地狱犬?不不不,那玩意是有钱人养来看家护院的,旧星球的人大多用注射变异剂的杂交狗,让它们追人或者放到斗兽场里看它们和人厮杀玩的。”
郑玉成张开手臂,给殷修远大致比划了一下大小。
“注射药剂之后它们会变得特别大,皮肤也变得特别硬,嘴边流着红色的口水,就像从内脏里流出来一样,有时候还会和外面的狗一样长出其他的头。”
林向慈背对着他们,但郑玉成的声音一刻不停地传进他耳朵里,里面描述的场景还真让他感到熟悉。
夏望秋编好一个花环,趁着身后的黑客不注意把它放在了对方的头发上。
林向慈怔愣了一下,花环小得可怜,但他还是很惊讶他居然能用这么少的东西编成功,他头一次没做什么反应,任由那个花环停在自己头顶。
郑玉成依旧在向殷修远讲述自己的故事。
“它咬着我的腿,缓慢地把我往外拖,它有两个头,一时间还想不到该攻击哪个地方要好。”他说。
“攻击脊椎。”林向慈突兀地开口,他头也没回,只是伸手把花环拿下来。
“我以为你进赛场之后就不怎么爱说话了。”
夏望秋转头把脑袋搁在林向慈肩膀上说道,他对人与人之间正常的社交距离把握得一塌糊涂。
“我也这么觉得。”郑玉成在身后附和,他一副欢快的语气,自然而然地接上林向慈的话,“现在的我当然知道,但之前的我蠢得一塌糊涂,导致我现在都留着疤。”
林向慈撇了郑玉成一眼,对方小腿上的疤的确足够狰狞,那狗一定咬掉了半个小腿的肉,叫人不忍心看。
他朝身后的队友笑笑,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接下来的两天都还算平静,直到即将进入第三天的凌晨,林向慈猛地睁开眼,守夜的夏望秋朝他打了个手势。
那是从远处传来的轻微金属碰撞声,来人尽可能地放轻了声音,但还是被林向慈和夏望秋提前捕捉到了。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林向慈摇醒殷修远和郑玉成,他和夏望秋迅速交换了几个手势,三秒钟后,四人无声地分散开来,进入各自先前定好的战术位置。
很快地,脚步声传来,比林向慈预测中的人更多一些。
无需指令,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计划:如果是软柿子,就打劫一番。如果不好惹,大家就安静躲着,让他们自己走掉。
那是一群麻烦人物,一支六人组合小队。
节目组不希望让选手组队,在将规则修修改改之后,现在的规则是只允许两支残缺小队进行组队,还得付出一些额外的代价。
也是因为如此,很多选手也不喜欢组队,除非是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非得组队不可的事情。
例如遇到一支足够碾压两支小队的强悍队伍,为了求生不得不抱团。
这些人模样疲惫,但都严格而有序地按照战斗队列前进,每人都带着干粮,手里也有武器,还备有几颗炸弹,而且没有一个看上去是多余职业的。
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林向慈就决定要保持安静,放任这些人走开,就是最好的选择。
正在这时,一只极小的虫子爬到林向慈头顶的墙壁上,没人注意到它,它用森冷且无机质的眼睛盯着林向慈看了一会,下一秒,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一声尖利凄惨的叫声从它嘴里发出。
所有人在瞬间转头看向虫子的方向,林向慈一把抓紧黑色匕首,他和某个人抬起的眼睛对上,毫无疑问,他完全暴露了位置。
——这就是主办方要的了,一只充满戏剧性的虫子,先前两场冲突不足以满足他们的欲/望。他们要战斗。要更多的血。要死亡。
他将匕首调作长剑迎上第一个朝他冲过来的人,虫子的尖叫像是一声丧钟,在无怨无仇的两个队伍间敲响。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