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的另一端是一片混沌的灰白。
郁兰亭握紧玉佩,冰凉的触感成了唯一的锚点,指引着她往前迈步。
脚下的路时而坚实如岩,时而虚浮似云,耳边不断传来细碎的呢喃,像无数人在低声诉说,仔细听去,却又只剩下风穿过缝隙的呜咽。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点微光。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那团微光如同被吹胀的烛火,一点点铺展开来,原本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
郁兰亭走到跟前,光团彻底散去,露出中央悬浮的物件——那是一把漂亮的长刀,通体莹白如凝脂,刀鞘上缠绕着细密的芦苇花纹,每一片叶尖都雕得栩栩如生。
她屏住呼吸,缓缓伸出手。即将触碰到刀鞘的刹那,原本莹白的刀身突然腾起一层刺目的血色,像是有滚烫的血从刀刃里渗出来,瞬间将整把刀裹成了殷红一片。
血色中,一道模糊的人影在光影里明明灭灭。
是柳修燃。
他被困在一片摇曳的冥陀兰中,深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几乎要将整个人吞没,花茎上的尖刺划破了衣袍,渗出点点血痕。
柳修燃半跪在地,脊背微微佝偻,素来挺拔的身形此刻却透着说不出的颓败。那双曾盛满星辰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像被暴雨淹没的深潭,几乎要溢出来。
“雪晴,等我……”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破碎在呼啸的风里,带着濒死的祈求,“我一定会找到办法……一定会……”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消散在冥陀兰诡异的甜香里。
下一秒,血色猛地褪去,白露刀瞬间恢复了原本的莹白,刀鞘上的芦苇花纹在微光下静静流淌,仿佛刚才的血色与幻象只是一场错觉。
这一次,郁兰亭没有犹豫,稳稳握住了白露刀。
刹那间,那些萦绕耳边的呢喃、若有若无的呜咽,全都像被无形的手掐断了一般,戛然而止。混沌如碎裂的玻璃般层层剥离,露出后面熟悉的景象——
是“梦回岷山”副本崩塌前的模样。阳光穿过繁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悬崖边的杜鹃花开得如火如荼,一朵挨着一朵,将崖壁染成了绚烂的红。
郁兰亭低头,看着掌心静静躺着的白露刀,刀身光滑如镜,映出她微怔的脸。另一只手握着的黑色玉佩,此刻正与白露同时泛起淡淡的柔光,一黑一白的光晕相互缠绕,像是在无声地呼应。
片刻后,光芒缓缓黯淡下来,最终归于沉寂,只剩下玉佩的冰凉与刀鞘的温润,在她掌心各自停留。
“兰亭小姐。”
身后传来方修泽的声音。郁兰亭转身,看见他站在不远处的古树下,墨色衣摆被风拂动,神情平静无波,仿佛之前在副本里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看来,你成功了。”方修泽望着她手中的白露刀,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郁兰亭抬手扬了扬那把莹白的长刀,刀鞘上的芦苇花纹在天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既然白露已到手,那玫瑰原野的迷雾,总该散了吧。”
闻言,方修泽轻笑一声,那笑意浅浅地浮在嘴角,却未达眼底,“这个自然。”
他抬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刹那间,笼罩着整片玫瑰原野的红雾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如同退潮的海水般迅速褪去,露出被遮蔽已久的湛蓝天空。
“方会燃呢?”郁兰亭收回目光,淡淡问道。
“你取到白露刀的那一刻,所有副本便已自动通关,”方修泽解释道,“他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
郁兰亭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儿?”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难不成,是想趁这个时候动手?”
“我可不喜欢打打杀杀。”方修泽摆摆手,漫不经心道,“白露刀于我而言,不过是顺带之物,我最主要的目的,其实已经达成了。”
既然已经被识破,郁兰亭也懒得伪装,她阴阳怪气地嘲讽了几句,算是小小出了口恶气。
方修泽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反驳,仿佛郁兰亭骂的不是自己。
等郁兰亭说够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好了,我也该走了。”他朝她颔首,“就像你说的,我们星梦山庄见。”
郁兰亭没有阻止,甚至在他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后,还独自在原地停留了许久。
“按照你设置的剧本,只有郁雪晴安然无恙才是完美结局吧?”郁兰亭轻抚刀身,“刚刚的乱码也不是想把我留下来,而是能量使用过多的后遗症。”
它在帮自己。
方修泽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之前没动手的原因无非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的力量在这里被限制了。
但郁兰亭没有挑破,她也不打算动手,岷山神的力量还不完整,星梦山庄的比赛需要继续进行。
想想也挺令人唏嘘的,柳修燃的悔恨,方眠山的矛盾,方会燃的挣扎,方修泽的野心,最终都随着白露的出现,尘埃落定。
“都过去了。”一枚莹白的戒指翩然落在郁兰亭掌心,流转的光芒与蒹葭的清辉交相映衬,“玫瑰原野的花,也该好好开了。”
昨天看比赛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电竞女王》里随手写的妮蔻辅助居然实现了,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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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