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恩缓缓站了起来，耳朵微微往后撇了撇，同时朝他“喵”了一声。
没见过，倒是从诸多人口中时有听闻，久仰大名。
国师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炫酷神秘。
他忽然想起了《破天》那本书来，书中记载顾砚青是国师的徒弟，一直到最后鹿永泉被顾砚青杀死之前都是这个世界公认的最强者……
等等，这人就是现在这个世界的最强战力？
狸花猫的耳朵一下子就立了起来，来了兴趣。
看着充满好奇的林海恩，顾砚清勉强笑了笑，说道：“许多人都说此人喜爱搜集娈童，我却觉得不然，我曾经有幸见过他一次，此人看起来仙风道骨，不似凡人贪恋红尘俗事，性情十分淡漠，想来只要礼数到位，便不会为难于我。”
他絮絮叨叨，对着大猫，把许多不为外人道的想法倾诉而出：“国师眼光极高，轻易不收徒弟，许多家族不受重视的子弟跟在他身边，都只能得一个娈童的身份，顾夫人想让我爹加官进爵，便让我们这些子弟去讨好国师，最好谋得一个弟子身份，能跟在国师身边。她却不知道国师眼高于顶，看待周围的凡人，如同看待蝼蚁。寻常人等根本进不了他的法眼。”
“故而，我只需在家宴上循规蹈矩，不得罪于国师，便能平安度过。等到国师一走，她们故技重施，再想以‘家法’惩戒于我，便再不能称心如意……”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神秘而得意的笑容，接着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隔着浴桶与木桌之间的空隙，对着大猫圆圆的脑袋轻轻地划了一个圈——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大猫毛茸茸的头毛被一阵凉风吹拂，这股凉风随着顾砚青的指尖转动而动，仿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顶。
大猫的视线不由得跟着凉风的方向转动，小脑袋随之跟着划圈圈。
顾砚青忍不住失笑，故作玄虚破功，露出灿烂的笑容：“等离开顾府之后，咱们就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子定居，那镇子附近最好有山有水，你喜欢捕猎，咱们就每天到山上打猎，你喜欢吃炙烤的肉，咱们就到街上去买，天冷了就藏在屋子里猫冬。我来顾府的这几年攒了一些钱，够我们大半辈子吃喝不愁……”
在顾砚青絮絮叨叨的展望着，大猫打了一个哈欠，慢慢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就说嘛，书是书，现实世界是现实世界。
顾砚青这么爱好和平，梦想不过是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隐居吸猫，天天想着的就是跟他的猫到山上掏老鼠洞，怎么会变成《破天》里阴鸷而疯狂的反派呢……
“……”
“来了，来了！”
有人高声惊叹：“那便是国师的坐驾！”
“都让开，让开！”
“装神弄鬼！”有人翘首以盼，就有人不屑一顾，过后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喉咙似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瞬间脖子青筋暴起，脸颊涨得通红，难以呼吸。
“嗬嗬……”他伸出一只手手想要抓住身边的人，拼命求救。
周围人吓了一跳，纷纷闪避开来。
“是国师！一定是国师在惩戒！他方才出言不逊，对国师不敬！”旁边一个大嗓门汉子嚷道。
人群轰然，纷纷纳头就拜。
女子温柔小意的声音如黄莺鸣叫：“大人，国师身边本就有人伺候，夫人另有安排，是否会显得自作主张？”
“无妨，试探一二，若国师不悦，叫人退下就是……”
有点熟悉的女声从更远处传来：“王爷，国师如此大张旗鼓出行，不知有何意图……”
“无碍，我相信皇兄……母妃突发不适，你跟我前去探望……”
“你给下到大少爷的酒水里，这个孽子看着乖顺，实则心高气傲，呵呵，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心思，只要活着一日，便别妄想脱离我的掌控……”
“这药是夫人外甥花了大价钱从那娈童处拿到的，十分不易，据说有助于国师的修炼，服了此药的人，圣女都能便作□□，等到……把人送到国师大人下榻的房间里……勿要声张……”
迷迷糊糊中，各种声音似有若无地传来，街道上的，隔壁襄阳王府里的，顾家府邸里的……
林海恩霍然睁开眼睛！
顾砚青！
身下是软绵厚实的床铺，虚虚地盖着被子一角。
身侧凹陷进去的床铺已经没有了余温，屋子里空荡荡的，空气里还残留着沐浴后的皂角味道，连伺候的丫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紧闭的房门，徒留一室寂静与冷清。
林海恩爬了起来，光滑的丝绸被从身上掉落，就像顾砚青看似清冷却绵实的抚触。
他心头莫名浮现一股异样的感觉。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顾砚青。
人呢？去哪里了？
他循着气味，出了房间，离开院子，接连穿过一个又一个更加宽阔和豪华的宅院。
空气中的脂粉气越发浓烈，汗味、香囊、香膏、糕饼、烤肉、茶点……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林海恩心中不详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顾砚青在哪里？他闻不到他的味道了！
人声越来越嘈杂，还有各种乐器的声音，通通交织在一起，指向最大的一个院落，目标越来越明确了，林海恩却第一次感到了恐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无所不利的灵敏五感，第一次完完全全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人好多，好多人，好吵！
顾砚青，你在哪里？我闻不到你，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觥筹交错，人影绰绰，棕黑色的大猫从形形色色的人群脚下焦急地来回穿梭，急切地寻找着那人的身影。
没有，没有！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为什么不是？顾砚青究竟在哪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棕黑色的狸花猫愈发暴躁。鲜衣舞者和盛装乐伎轮番上场，戏子卖弄着笑话和荤段子，到处都是莺歌燕语，欢笑不断。
唯独没有顾砚青的身影。
他不是被顾夫人要求参加家宴吗？为什么不在？他去哪里了？被人带走了吗？
自己来迟了吗？！
大猫浑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在一个眼熟的仆人经过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纵身一跃，将对方压在地上，利爪瞬间弹出，抵在脖子的动脉上：
“说，顾砚青在哪里？”
“救命”两个字卡在喉咙，仆人感受着脖子上锋利的爪子，惊恐万分，瞪着眼睛，眼泪哗啦啦地流。
林海恩哪里有耐心去安抚对方的情绪，尖爪割开皮肤，刺痛成功止住了对方的哭泣，他冷冷地问了一遍：“顾砚青在哪里？不回答，我就割断你的脖子！”
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张嬷嬷身边的一等丫鬟头脑一片空白，脱口而出：“大少爷被李嬷嬷带走了！”
林海恩皱眉，李嬷嬷是谁？
这么疑惑着，他便也这么问了。
“李嬷嬷是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除了张嬷嬷，就数她最得夫人倚重，”为了活命，丫鬟一口气将自己所知的都说了出来，“张嬷嬷前两日摔断腿了，这两日都是李嬷嬷在夫人跟前办事，我看到她带人把大少爷叫走了！大少爷喝醉酒了，他们扶着大少爷往‘春秋阁’去了，就在一刻钟以前。”
“‘春秋阁’是什么地方？”林海恩有种不妙的感觉。
“‘春秋阁’是府里贵宾下榻的院子。”果然，丫鬟的回答坐实了他的猜测，“今晚国师莅临府里，应是往那里下榻。”
说完，期待地看着大猫，该说的她都如实说了，这猫妖该放了她了吧？不会杀她了吧？
大猫眉头紧锁，并没有因丫鬟的解答而变得轻松，爪子一挥，砸在丫鬟脖子上，丫鬟登时昏迷过去。
春秋阁。
顾砚青狠狠甩开搀扶着他的两个仆人。
“酒里……你们下了什么东西？”顾砚青努力平息着胸腹间的躁动，冷冷地看着呈包抄姿态聚拢而来的三人。
李嬷嬷笑得慈祥：“夫人说得没错，大少爷果真敏锐。”脸上的褶子因笑容开出了一朵菊花：“是好东西，帮你把国师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好东西，夫人花了大功夫找来的呢，保你荣华富贵——”一边说着，一边眼神示意两个虎背熊腰的仆人上前捉拿顾砚青。
顾砚青脚步不稳，想来是那药效发作了。
“哈哈哈……”在这种穷途末路的情况下，顾砚青居然笑了起来。
血丝渐渐蔓延眼白，顾砚青任由两个仆人靠近，等到对方即将擒拿住自己的手臂，鬼魅一般逼近——
剧烈的疼痛在腹部骤然传来，两个仆人难以置信低下头，两人的腹部出现了一个贯穿的血洞，大量鲜血从中汨汨流出。
“救命……”一人抓住李嬷嬷，惊恐不已，“有鬼，大少爷……快找郎中……”
李嬷嬷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顾砚青双眼血红，朝着她看过来。
猩红的眼眸，如入魇的魔鬼。
“啊！！！！”尖利的哀嚎从李嬷嬷嘴里发出，下一刻，叫声戛然而止，满院子寂静。
等到附近的仆人闻讯赶来，只看到满地的鲜血与三具惊恐地瞪大眼睛的尸体，死不瞑目。
来了来了（搓手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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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你在哪里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