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送过来的时候，慕允笙刚好洗完澡，他看了眼桌上的外卖，发出疑问：“你就点这些？”
除了他自己点的那几样，剩下的都是一些水果和酸奶，还有一些面包。
方卫本来就打算证明自己吃的并不多，解释道：“我没怎么饿，面包是打算明天早上吃的，总监你要吗？”
“不要。”
慕允笙把头发胡乱擦了擦，下楼把狗牵起来，喊他一起遛狗。
两人又走在小区里，这次的时间比上回早很多，不时有来往行人经过，小白很开心的想上去玩，方卫担心它把这些老人惊到，只好把绳子收短。
“总监，你有找到人给你遛狗吗？”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男人曾经叫他下班后过来遛狗，但一周马上过去了，方卫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猜想是不是男人另外找了人。
慕允笙本来叼着烟，被他这样问过，眼底露出不高兴的情绪，冷冷地问：“你不是不想来？我只能放宠物店了。”
“一直放宠物店？”
方卫暗暗咋舌，那费用应该很贵吧。
“也不是每天都放，一周两三天，今天就没送过去。”
男人摸出打火机，燃烧的火苗照亮他半张脸，垂下来的发丝还半干，紧紧抱成一簇。
方卫盯着那张脸直到火焰熄灭，悻悻地收回目光，嘴巴张了张，还是开不了口主动请缨。
他想了想，迂回道：“小白还是很乖的，很喜欢跟人玩。”
慕允笙不屑地嗤一声，“蠢狗都这样，谁牵跟谁走。”
说完用没夹烟的那只手握住一把小白的嘴筒子，小白呆了两秒，然后蹦开，换到另一侧跟在方卫身边。
方卫觉得很有意思，同时心底又升起一丝淡淡的失落，便没有再接话。
夜风将树影吹得沙沙响，夹杂着蛙鸣声，和远处传来的尖锐鸣笛，吵得人心神不宁。
两人沉默地走了会儿，慕允笙的步子越来越慢，两只手抓着手机，指尖动个不停，一副很忙的样子。
方卫等了他好几次，最后放弃地也掏出手机开始骚扰观南。
FF：徒弟你在干嘛？
观南几乎秒回。
观南：应付客户。
FF：这么晚了还加班？
观南：打工就这样咯。
FF：好吧，该你当领导。
FF：我在跟我们总监散步，好无聊
观南：。
观南：你们总监比你大那么多，有代沟会无聊也正常。
FF：不是，他一直玩手机！
观南：…可能跟我一样在忙工作？
FF：不知道
观南：他不理你，你就不高兴？
FF：有一点吧...
这话发出去，方卫自己都感觉怪怪的，于是马上找补。
FF：我白天给他打工，晚上帮他遛狗，结果他自己置身事外！
FF：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观南：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拒绝。
观南：他应该不会强迫。
FF：……
观南：怎么了？
FF：没什么，就是好烦！
观南：烦什么？
方卫似乎被这简单三个字击中，突然停下脚步。
对啊，他在烦什么呢？
明明出门的时候还很开心的。
FF：……在烦我为什么赚不到钱！
FF：也不知道我们总监还要不要我帮他遛狗，本来还打算借此赚一笔的，结果现在变成免费劳动力了！
FF：他倒好！自己美美隐身了！
FF：可恶的资本家！
背地里说了别人坏话，方卫不禁感到一阵心虚。他忍不住回头，遽然发现当事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哎我去——”
方卫被吓得抖了一下，原本在脚边吃草的小白因他的动静也被吓了一跳，一头栽进草丛，方卫手上还拉着狗绳，被扯着往草丛里带过去一段距离。
慕允笙伸出手拽了他一把。
方卫堪堪稳住身形，仍是惊魂未定的样子，“总监你…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男人摸出一根烟点上，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说：“做什么鬼鬼祟祟的？说我坏话了？”
昏黄的路灯下，他的眼神看不太清，但语气很笃定。
方卫更心虚了，支支吾吾地说没有。
慕允笙垂眸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他看不懂的情绪。随后抬手按在他后脑勺的位置往前一推，“别愣着，走。”
方卫沉默地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点开手机，看到观南的回复。
观南：你对他意见这么大？
“……”
方卫打量了一眼身侧的男人，侧过手机偷偷摸摸的打字。
FF：…没有
所幸慕允笙也很忙，手机一直有消息要回复，并未注意到他。
观南：还没有？你没发现吗，你每天跟我聊的最多的就是他。
FF：…有吗？
观南：有。
观南：认真问你，你真的很讨厌你们总监？
方卫再次驻足。
观南的问题让他下意识的否认，但否认后又立即意识到，自己对慕允笙的看法好像并不简单。
是一种全然陌生又难以启齿的感觉，他说不出来，只是一想到，胸口就冒出一汩汩奇怪的东西，又酸又涨，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甜。
有一种可怕的想法就要冒出来，那想法让他忍不住感到恐慌，于是强行停止了大脑胡思乱想的程序。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打字的手指都控制不住的发抖。
FF：怎么可能！
FF：我们总监又高又帅又有实力！除了说话阴阳怪气了点没有任何缺点！
FF：他还养了一只大狗！多有爱心！
FF：除此之外，他还会做饭！还给我洗衣服！出去的时候还很照顾我！
FF：我为什么要讨厌他！
观南：。
FF：。
观南：那你每天聊他这么多，不是讨厌...
观南：难道是喜欢？
观南：你喜欢他？
“我x——！”
方卫被吓得半死，下意识就呼出声，又戛然止住。
这个观南！真讨厌！
那个被他按死在脑海深处的想法就这么被扯了出来。
慕允笙在他前面不远处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你什么？”
“我、我…”方卫像个卡住了的机器，好一会儿才找回语言系统，“我、没事！”
慕允笙却转身走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没戴眼镜，所以他离得很近，近到方卫只要往前一靠就可以挨到他的胸口，一抬头就可以碰到他的下巴。
慕允笙微微弯腰，倾身看着方卫的脸，语气里带着关切，“脸怎么这么红？”
话音刚落，又突然抬起手，掌心覆在男孩儿额头。
掌心干燥，触在滚烫的脸上显得有点凉。
方卫能闻到他指尖携着的烟草气息，味道很淡，他并不反感。
他几乎是哆嗦了下，连嘴唇也在抖，心脏猛烈地扑腾，简直要从里面跳出来，眼皮被不安分的眼珠顶出一个饱满的弧度，再颤颤巍巍地抬起，撑出两道漂亮的褶子。
他看见慕允笙的眼睛，猜测男人大概有散光，所以眼神才这么深邃，如同两口幽井，黝黑的井水荡在里面，轻起微澜。
很快，那双眼睛变弯，里面噙起明显的欣喜，笑意盈满，直到溢出眼眶，挂在嘴角，将他本来清冷的长相染成温柔的模样。
慕允笙像是确认了什么东西，脸上挂着方卫从没见过也看不懂的笑容，开口时声音沉下来，“要回去吗？”
强大的恶魔念出不容反抗的咒语。方卫轻易就被蛊惑，直愣愣点头。
慕允笙从他手里拿走狗绳，终于直起身，将自由的空气还给快窒息的男孩儿。
一直回到卧室，方卫出走的脑子才回归。
他靠在门板上，愤然打字警告观南。
观南：你不要乱说！小心我杀你！
观南：哦，好可怕。
观南：这么久才回复，刚才在忙？
FF：…
方卫纠结了好久，还是忍不住想要倾诉。
FF：徒弟你今年多大？
观南：35，怎么？
FF：比我们总监还大几岁。
观南：嫌我老？
FF：没有没有！
FF：就是想问一下，你…
FF：你会不会喜欢比你小很多的人？
观南：担心你们总监嫌你年纪小？
FF：！！！
FF：您能不能别这么聪明！
【观南撤回了一条消息】
观南：你问这个做什么？
FF：我都看到了！！
观南：我不在乎。
观南：年龄不是问题。
FF：那要是对方跟你差距也挺大的呢？
观南：有多大？
FF：…算了没事，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FF：这个话题跳过！
FF：我们来讨论明天吃什么吧！
FF：好想吃Lop的开心果暴风雪啊！虽然今天收到了一笔意外之财，但没人提前告诉我，然后自动转成定期了取不出来！so sad:(
FF：不过我今天用我们总监的手机点了好多面包和水果，也还不错！
FF：要是天天有人给我点外卖付款就好了！
观南：喜欢就行了，为什么要在意年龄和差距？
FF：啊啊啊啊啊啊啊都说跳过了！！！！
FF：过过过！！！
观南：你唯一需要确定的就是对方也喜欢你。
观南：至少我是这样想的，我和你领导差不多大，大概他也差不多。
FF：看不出来您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纯爱！
观南：爱意东升西落，浪漫至死不渝。
FF：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鸡皮疙瘩！
FF：你别说了！我要屏蔽你！！！！
观南：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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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