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有过这样的疑问。
你那双疲于奔命的双腿为谁而奔跑?
那双柔和的,仿佛能将我的所有都一起接纳的眼睛里是否有我的身影。
你的身边有我的位置吗?
你能——
——为了我而拼命的奔跑吗?
扑倒在身上的双亲流下的血腥气时至今日仍然残留在空气中,时不时刺激着鼻腔黏膜,就算我拼命的呼吸,也仿佛有双手,死死掐住我的喉咙。
世人为之落泪的,追捧着的,谓之“爱”。
这份成为永恒的不变的爱,在织田作的嘴里是无私的,是值得落泪的,是无论如何也要坚强的活下去的“爱”。他说我是父母舍身保下的珍宝。
是吗?
是这样的吗?
“是吗?”
有人反问。
“在我看来,自私到了极点。”
太宰治的声音紧接着织田作的尾音响起。
那时的我躲在门的背后,听见里面的人这样说:“死亡带走了生命,也带来了痛苦。和死亡一样的痛苦,活下来承受这些,难道是一件值得赞颂的幸事吗?”
唯有活着的人才能感觉到的痛苦汇成了汪洋大海。
它是黑色的。
将天空和草地都浸染成墨一样的黑,唯有那些从无数倒下的尸/体上开出的花是白的。就连那些倒下的和我有这一幕一样面孔的人,也不知何时被黑色侵蚀。皮肉上多了许多黑斑,大片大片的望去,已和这片黑色的草地分不清你我了。
醒来时,我正躺在草地里,四肢无力,手腕上破了一个尺寸可观的口子,从里面可以看见肌理断裂的痕迹,却没有鲜血涌出,仿佛我已经是个死人一样。我没有力气再奋力奔跑,蠢笨到试图逃离这里。
内心的深处,已经隐隐察觉到,我永远也逃不出这里,迟早有天,我会和这些尸/体一同,成为那片黑色海洋的一部分。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
我发懵的从草地里挣扎着坐起,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可那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贴着我的耳朵在说话。
我不堪其扰的捂住耳朵,跪倒在地上,手腕上那个原本苍白的伤口里,不知何时滴滴答答的往外溢出血液,只一会儿的时间,就把我身上穿着的白色的裙子半边浸成的火红一片。
我痛苦的趴在地上,那声音却仍然在耳边萦绕,最后像撞破了什么屏障一样,猛然间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
沢田纲吉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忽的,我打了个寒战。
不要——
不要看我——
我蜷缩起来,试图把自己掩盖住,叫他看不见我此时的模样。
“小遥!”
沢田纲吉焦急的叫着我的名字。
忽然之间,这个没有风雨的空间狂风骤起。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顺着风的痕迹涌过来,劈头盖脸的朝沢田纲吉扑过来。
血腥气熏的他呼吸一滞,猛烈的风又叫他睁不开眼,脚下一滑,差点被风给刮走。好在就在他要摔倒的时候,一旁的齐木楠雄按住他的肩膀,说道:“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找到那个最开始的春山遥。”
“什么?”
沢田纲吉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岔了。
“最开始的遥?”
“是的,造成这片内心世界变成这样的关键。”
齐木楠雄点点头,向前推了沢田纲吉一把,“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在这里我帮不了你,一切都得看你自己。记住,不管结果如何,都没有人会怪你的。”
“这不是你的错。”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齐木楠雄话音落下的刹那,那些原本倒在地上,几乎和黑色的草地融为一体的奇怪东西舞动着仿佛僵化一样的躯干从地上爬了起来。
沢田纲吉这才看清楚地上那些“奇怪东西”是什么,他们有的顶着半边脑袋,有的开膛破肚,有的背后脖颈的位置突兀的出现一个血窟窿——她们是无数次死去的春山遥。
大概是这副丧尸来潮的场景过于震撼了,沢田纲吉注意到身边的齐木楠雄脸色更加惨白,一副随时都会吐出来的样子,看上去虚弱极了。
殊不知在现在暂时失去超能力的齐木楠雄眼里,这可比丧尸片恐怖的多。没有心灵感应,现在这些所有用两只脚站着的“生物”对他来说就是无数个燃堂和自己面对面站着。
你能想象这有多可怕吗?
目之所及数不清的燃堂扭动着肢体,动作已经脱离了尚且在燃堂范围内的正常人范畴朝自己冲过来。这比起数不清的小强好一点,却没有好多少。
齐木楠雄没有当场倒下都足以说明他的意志力有多么坚韧不拔了。
这画面对沢田纲吉来说也是相当有冲击力,至少他站在原地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齐木楠雄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用几乎要让他整个人飞起来的力道将人拉离原地,同时怒斥道:“清醒一点!沢田纲吉!你说过要就她的吧!那就跑起来啊!”
这一声怒斥像一记惊雷从头顶打下,沢田纲吉总算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哪里,正在面对什么。齐木楠雄松开钳制住他的衣领,他跌跌撞撞的跑了起来。
他这一跑,随即身后数不清的“春山遥”也跟着跑起来。
余光之中,除了漆黑一片的草地和湖水,沢田纲吉隐约觉得自己看见了什么,在某次拐弯的时候,他猛地向前冲了一段距离,短暂的和身后穷追不舍的尸/体们拉开了不小的距离。这得益Reborn这段时间以来的魔鬼训练,虽说每天过的生不如死,但实际效果还是非常可见的。他已经从原来跑马拉松全程拉夸变成了现在勉强可以撑着一点余力跑完一整段的马拉松了。
他冲到齐木楠雄身旁,略迟疑道:“齐木君,这个空间里,唯一有自主意识的,只有还活着的遥,对吧?”
齐木楠雄目不斜视的点了点头,意识到沢田纲吉的言下之意后,他抓着沢田纲吉的胳膊突然向左边拐去,打破了之前带着身后一堆人跑四角型跑道的惯性,趁着一堆人寻着之前的方向向右拐去,争取到了一点停在原地观察的时间。
“在哪里?”
“天上!”
明明只是相处了短短一会儿的时间,沢田纲吉却发现齐木楠雄对自己的一些习惯和思路十分熟悉,只那么短短两句话,对方就意识到自己的意思,看来齐木君是和狱寺君很像的类型。
沢田纲吉把这归咎于聪明人之间的共同之处。
偌大的天空中虽然被漆黑的幕布笼罩,只那么一个人影,在意识到这点后并不难找。
齐木楠雄一眼就看见漂浮在空中的“春山遥”。
她面无表情的悬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拼命奔跑的两人。
“啧,看来要把春山带出去,得先把这家伙打倒才行。”
照着寻常思路思考似乎是这样才对。
可沢田纲吉却觉得哪里不对。
他本能的,克制不住的,总是忍不住在意那仿佛越来越向外蔓延的湖水。
有什么被忽视掉了。
他想。
啊,祝各位国庆假日开心。如果太久时间没看到我(超过两个月),除了我真的卡文了,不然就是我在卡文的时候去更其他文了。
2025.9.3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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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