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最快地拉进彼此的距离。
饭后午休，各自散开。
贺文岳挪到宋泠身边，“你回家属院，还是图书馆？”
“回家。”宋泠想起一开始的疑惑，“你还没毕业，老师怎么同意你来参加这种研究项目？”
如果一直没结果，研究个四五年，贺文岳不就被耽误了。
为什么？
贺文岳微不可察地撇撇嘴角。
学校希望他在后备军官选拔培训最后阶段好好静心考虑，停了他所有参加任务的可能，怕他不老实，扔到这研究小组来。
相比较跟着老头在前线送死，他爸也觉得选拔培训更有未来，默认了学校所为。
最可气的，八百里外的爷爷也被劝服。
现在倒好，人家父子俩统一战线，贺文岳越想越不爽。
“可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发现我是个研究天才，让我来赢诺尔贝奖。”
“……”
宋泠离他远点。
师母说：不和傻子做朋友。
“你呢？”贺文岳自己追上来，反问。
“赚钱。”宋泠有些得意，“我能多拿一份工资呢。”
“真厉害。”贺文岳笑。
那笑笑得宋泠浑身不自在，好在已经到了家属楼下，当场和贺文岳分道扬镳。
打开门进屋，宋泠发现三伯也在。
同样的问题也问了三伯一遍，从三伯可惜又遗憾的话语中，知道了贺文岳小少年内心的大抱负。
想上前线啊。
宋南征说：“泠儿，你有空也劝他两句，别意气用事。”
宋泠笑笑，“你们都劝不回头，我怎么可能劝动。”
闲事莫管！
回房午休睡了大半个小时，被闹钟叫醒，简单洗漱后，将房间备着的大画架装好，背着出门。
巧了。
郑如蔷也想到。
她早十几分钟到，如今已经清理出一个角落来安置画架和颜料。
宋泠到时，除了贺文岳其他人已经都在。
孔炼左边坐着于国威，右边坐着丘向华，三人勾头对着宋泠上午留下来的资料交头接耳。
郑如蔷：“宋泠，来着边，我专门给你留了位置。”
宋泠和大家打个招呼，走到郑如蔷身边，将画包放下，郑如蔷就拉着她说悄悄话。
“我中午问过我师父，他没意见。”
“什么？”宋泠一时没明白。
郑如蔷：“素描，和你学素描呀，你不是让我问问我师父，我问过了，他不介意。”
她扭头，从身后不远处的窗沿上拿下一个小包裹，送到宋泠面前。
“这个给你。”
“礼物？”
“拜师礼！”
“……”
宋泠感觉捧了个烫手山芋。
周先生不会拿刀追杀她吧。
“周先生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
“我不能收！”
抢人徒弟，犹如断人前程！
不敢干，不敢干！
郑如蔷坚持，“我的一点意思，算学习费，你一定要收下。”
推脱中，小包裹的系带松开，露出里面的老桂园糕点的包装。
“？”宋泠停手，“吃的啊。”不是六礼。
“你不喜欢？可我问过……问人说你喜欢西点，那你喜欢什么？我换换。”
“不用！”宋泠松口气，“不用换，这个我就很喜欢。”
老桂园家属于中式西点，精致，漂亮，不顶饱，但口感确实好。
又等十来分钟，人齐后，孔炼简单分配了一下任务。
他基于简单的了解后，看出犯罪侧写研究的基础，就是数据收集和分析。
他根据个人特长，简单分了几部分，让大家整理资料。
郑如蔷的任务是宋泠安排的。
收集所有类型的五官，正好边学边用，单独的五官算是简单的小作业。
宋泠辅助大家。
首要任务，就是拿到图书馆的开放阅览权。
宋泠找到馆长，只拿到了一二楼的阅览权，三楼就只许她和贺文岳两个内部有权限的人进入。
筛选后的资料经过馆长审核，没问题才可以公开给组内其他人。
这是最大让步。
宋泠了解后，隔天一早，给其他四人办理了校外借读证，每次只能借三本，时限一周，保证书本整洁，其他没什么要求。
此外，宋泠还盯上了公安局的档案室资料。
毕竟犯罪侧写最终是为破案服务。
宋泠提了，孔炼转手就交给于国威，同时他本人也回到医院，求了部分能开放的病人档案。
别看进度如何，一天天忙成狗，让隔壁还在研究国际案例的一组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一组：二组这是直接摆烂放弃了？
一组的探究宋泠暂且不了解。
她住院了。
因为忙碌，耽误一次吃饭时间，饿过头再进食的结果，就是当场上吐下泻，把同住其他小伙伴吓一大跳，顿时什么都顾不上，急忙借车把人送去医院。
通知宋南征的贺文岳被骂个狗血淋头。
赶到医院，浑身冒着冷气，迎面对上孔炼也没个好脸，开口语气冷硬。
“泠儿忙病了，接下来要请一段时间假，不会耽误组里工作进度吧。”
有点子阴阳怪气，可人家表情认真，像是真心担心。
孔炼：“应该的，应该的，还是身体重要，宋同志已经开了个好头，接下来有什么困难我们再来找宋同志就是。”
宋南征：(￢_￢)
孔炼感觉四周凉凉的，后衣摆就被拽住。
贺文岳上前一步，“有什么困难我们先自己想办法，三伯，泠妹身子弱，一切都没她身体重要，让她别操心，好好养病。”
孔炼一听，还有什么不懂。
“对对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大家都是一个组的同事，互帮互助。”
宋南征拒绝一切糖衣炮弹。
赶走研究二组的人，唉声叹气地坐在病床边等着宋泠醒来。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回头看一眼。
贺文岳还没走。
“你还有事。”宋南征忒不待见他。
“刚刚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贺文岳仔仔细细转告，一字一句掰碎说，耽误了点时间，没等说完宋泠醒了，喊来医生检查后，又开了两项检查。
贺文岳顺理成章留下帮忙，缴费、排队……检查完确定没引起并发症，只是简单饮食不规律引起的肠胃炎后，还贴心地打了晚饭才走。
不走不行，宋三伯已经开始拿眼炮轰他。
翌日中午，二组趁着午休时间组队来医院看宋泠。
宋泠正捧着白粥发呆。
郑如蔷关心地坐到床边，“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宋泠放下粥，对上一双双关切中带着愧疚的眼神，很是不好意思。
“好多了，很快就能出院，保证不会拖队伍后腿！”宋泠保证。
孔炼舒口气，“行，看来真没事。”
他昨天看过宋泠的病例，可算知道这位为什么被安排打辅助了。
丘向华声音柔柔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
“对！”郑如蔷还说：“不然我来陪房好了，反正我的任务可以独立完成，组长，行不行？”
孔炼犹豫片刻。
于国威觉得挺好，“郑同志不是还要跟着宋同志学习，在这请教也方便点。”
另一点，便是他觉得会议室里就剩下郑如蔷一个女同志，怕她不自在。
宋泠无所谓。
于是宋南征打个水的功夫，就被偷了家。
他不乐意宋泠忙活，有气也不能冲郑如蔷一个年幼的小姑娘撒。
更气了！
凶巴巴盯着宋泠多看两眼。
他就被扫地出门。
宋泠也扛不住三伯的过度关心，借口想喝排骨海带汤，把人轰……哄回家去。
郑如蔷等人离开，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你三伯对你真好。”
“你家人对你不好吗？”
宋泠上班期间可没少听周瑞云私下念叨她姑娘。
“不一样，我爸可凶了，他老说男人不能沉溺于儿女情长。”
“叔叔长什么样？”
“哈？”
话题是不是跳太快。
宋泠重新捧起晾凉的白粥，冷酷无情的安排作业。
“今天的五官，就画叔叔吧。”
郑如蔷有基础，虽然从毛笔换铅笔不太习惯，但上手还是很快的。
医院人来人往，她天然有了许多面容来拆分。
每天傍晚再总结对比。
如眉毛，先分男女，再分形态，状态，风格……
郑如蔷感觉像是在玩游戏，裁剪的五官胡乱拼在一块，就是一种新面孔，很奇妙。
除此外，便是有好奇来求画的。
马鹿是第一个。
宋泠人为PS，美颜加滤镜，成品十分完美。
以至于马鹿将肖像带回服务台，隔天再见面，整个人就有些羞愧别扭。
“我好多同事都喜欢你的话，想让你也帮忙画一张。”
郑如蔷包都还没摘，听见马鹿的话就很不开心。
“你怎么能这样，宋泠还是病人，要养病不能劳神，你身为护士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所以我拒绝了！”
“哦，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别人一直坚持，你实在拒绝不来，就让他们自己来找宋泠！”郑如蔷义愤填膺。
这不是妥妥的让宋泠来当最后的坏人！
马鹿点点头，“对，所以我就说真想要，加钱！”
“画一张要两块钱，带背景多加一块，有其他要求另算。”
“你——？”郑如蔷声音戛然而止。
宋泠胃还有点疼，刚醒来提不起精神，整个人迷迷糊糊没太注意马鹿说的话。
还是唐宝弹窗提醒了她。
【累计交易：3】
宋泠：“！！！”
她一个激灵坐起，目光灼灼地看向马鹿。
马鹿捏着钱，浑身一紧。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太莽撞，没提前问过你的意思，这个钱你一定要拿着！”
宋泠视线下移，落在钱上。
郑如蔷察觉不对。
不是。
姐，太明显了！收收。
她碰了碰宋泠。
马鹿及时将钱递出来，小声说：“我对外说那张画我花了五块钱买的，指定了服装、姿势，画的半身。”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好好的，这叫什么事。
宋泠没客气。
钱过手的瞬间，数字从3跳成4。
宋泠双眼一亮，握着马鹿的手，将钱塞回去。
“合作吗？”
“？”马鹿一头雾水。
“作为诚意，给你免单。”
“接下来你每介绍一个人来，交易成功，每单抽一成，干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