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齐瑞扬坐在楼梯前方墙角的单人桌，看着眼前盘子上的两个大馒头，怔怔发着愣。
居然是馒头？而且还是奶香馒头？
难道是用奶香味的营养粉做的，假装成美食？
可这不断钻入鼻子里的香味，又绝对不可能是营养粉有的，毕竟后者香归香，但很快就会散去，维持不了太久。
还有这杯水……齐瑞扬看向盘子旁边透明玻璃杯里面的水，一丝杂质都没有，干净透亮到不像话的地步。
如果馒头是真材实料，再加上这杯水，他这死前最后一顿，完完全全是在上城才能享受到的。
齐瑞扬松下肩膀，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随即不由自主得咽了下口水。
实在是太香了。
他没再想七想八，擦了擦手，先喝了一口还有些甘甜的水，然后忽视掉了一旁的筷子，直接用手抓起馒头尝试着咬下。
“！！！”齐瑞扬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不可置信——这是什么味道？
他还在人间吗？不会是已经死了上天堂了吧？
奶香味在他口腔中蔓延开，馒头口感喧软细腻，每嚼一下都甜滋滋的，清冽绵密，完全不干不噎，香软得不行。并且不像最为昂贵的营养液入口都是有种砂砾感，摩擦着嗓子，而是很快就自然而然滑入喉咙中，不自觉地就咽了下去。
清甜的香味余留在嘴里，仍旧不断刺激着味蕾，想要马上吃下一口。
据说馒头只是一种最基础、平平无奇的食物，居然这么美味的么？
齐瑞扬又咬了一口，这一次尽量放轻地慢慢嚼着，也不再轻易咽下，想要好好感受一番这从未有过的美好体验。
但就算是这样，不知不觉，手上的馒头只剩半个了，而他脸上则是一片濡湿……他好不想死啊。
另一边，站在柜台后的江栖正在看刚刚跳出来的系统提示。
【出售2份食物，奖励随机经营点数：7】
【首次获得经营点数，店铺正式进入营业状态（店铺所有物品都呈不可破坏状态）】
看着括号里面的话，江栖悄悄松开了一直捏紧的拳头。
原身是目睹过好几次人类异变的，记忆深刻，想忘都忘不了。
所以她在第一眼看到刚才进来的客人时，就察觉到他可能快要异变了，不论是发红的眼底，还是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青黑色坚硬兽皮，都表示着他身上的异变值已经濒临阈值。
但紧接着，她又看到他进门时一闪而过的犹豫，以及眼神深处的悲伤，一时间就有些心软，让他进店点单了。
江栖并不担心自己，只担心店铺遭到破坏，现在有保障了，就可以放心了。
而且，她抬眸看了眼墙角那边，一个能吃馒头吃到哭的人，就算异变了也不会去伤害他人。
估计他就是想躲起来默默死掉，才会跑到灿星街这边来。
然后误打误撞成为了美食餐厅的第一位客人，吃到了上城都可能做不出来的原滋原味的奶香馒头。
江栖收回视线，又看了眼第一条提示。
两份食物的话，应该不包括饮用水，而是只算了两个馒头在内。
也不知道这个经营点数能用来做什么，解锁【员工】和【商城】？或者是还有别的用处？
小九静悄悄的，显然是又打算玩神秘，让她自行探索。
那得要多卖些馒头才能知道了。
可惜第一位客人是个快要异变的，不然还能帮她打打广告宣传一波。
或者，她自己去人多的城区那边发发传单什么的？
江栖一边想着，一边拉过椅子，想要坐下刷会手环，看看有没有线上的宣传途径，但手刚碰到椅背，就听到嘭的一声，像是椅子倒地的声音。
她几乎是下意识让手部石化，然后才看向了角落那边。
只见那个客人呆站在原地，似乎在看着自己的手环屏幕，眼里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点的两个馒头都吃完了，水杯也见底……等等，江栖目光一顿，他手背上的皮肤怎么恢复正常了？
还有眼睛，也转为正常的白底黑瞳，没有了那抹血红。
这是异变值降低了？
怔愣间，那个身影突然一闪，江栖想也不想地出拳，逼停了他。
“……”齐瑞扬看着差点跟自己下巴亲密接触，如岩石一般的拳头，讪讪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我有些太激动了。”
江栖慢慢收回了手，但并未解除石化：“有什么问题吗？”
齐瑞扬嘴唇动了动，想要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问题可太大了！
他在二十分钟前，异变值还高达57点，检测助手差点就直接向异变中心发出警报，让人来抓捕他了。
结果他吃了两个不知道食材是什么的奶香馒头，喝了一杯没有被异变污染的水，异变值居然一路下跌，停在了47点！！？
他犹豫着想了会措辞，才委婉开口问：“老板，你这个奶香馒头它……正经吗？不，不对，正常吗？”
能瞬间降低异变值，却只卖200信用点一个，太不正常了。
该不会是掺了什么特殊的、违禁的药物吧？
江栖理直气壮：“如果不正常，你这手环能检测到吧？”
不管奶香馒头是用什么食材做的，反正做出来没问题，它就是正常的奶香馒头！
“呃，好像是……”齐瑞扬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银色手环，他这款虽然是好几年前的老款式了，但该有的功能都有，且质量很好，智能AI也在定时更新着。
他吃馒头的时候，手环并未跳出提示，表明什么都没检测到，一切正常。
看他一下子就被说服了，江栖敛下目光，反正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奶香馒头的食材之一是巨大白蚁的触角的。
“那，”齐瑞扬再三确认过异变值没有要反弹的意思，身体上那些异变的症状也在慢慢消退之后，就下定决心地开口，“还有奶香馒头吗？我想再买十个，不，五十个，打包带走可以吗？”
江栖思索了下，道：“有，但是最多只能打包五个。”
他能带着奶香馒头帮忙宣传当然好，但一次打包太多，以后其他人都效仿，这边在店里刚买完，那边转头就高价卖出去，还藏着掖着不帮她打广告的话，就不太美妙了。
至于打包完一次又回头来打包——手环付款很智能，待会设置一下同一个人不能在短时间内连续付款就行了。
拒绝黄牛，从她做起。
虽然有些可惜，但齐瑞扬仍然很高兴：“好！就打包五个！”
江栖点着收银机：“打包费50信用点，收您1050信用点。”
滴的一声，付款完毕。
【出售5份食物，奖励随机经营点数：22】
这次系统静悄悄，没有再接着跳提示，看来下一个节点应该是整数。
送走第一个客人后，店里就安静了下来。
江栖这便坐在了柔软的沙发转椅上，点开手环，先点进个类似微信企鹅，叫做[云上]的通讯软件里，清了一波好友列表。
大部分都是原身做苦力跑腿时加的一些客户号，原身性格较冷，又是黑户得躲起来生活，所以并没有心思去交朋友。
相熟的只有住在一块，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不过对方异能等级提到D级之后，就搬到内城51区去了。
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在三年前。
在把相对熟悉，来往比较频繁的好友都删了，只留下些不常在内城99区活动，也跟她完全不熟悉的之后，江栖想了想，还是狠下心把原身这唯一的朋友也给删除。
原身是非自然死亡，说明是有仇人，如果对方提供“售后”服务的时候，一不小心发现她没死透，然后通过朋友重新找到她就麻烦了。
她还需要一段时间变强。
随后，江栖换掉了头像昵称，删删改改发了条朋友圈。
-Q
美食餐厅新开业
奶香馒头200/个
地址：外城121区灿星街611号
发完没多久，便多了个红点提示，江栖有些意外地点开。
“卡里转发并赞了你的朋友圈”
卡里？是谁来着？
江栖在好友列表翻到这个名字，点开头像看到一张胖乎乎的脸后，就还呆了一下。
竟然是收了她那个黑色手环的黑市商人。
意外的还挺好心的。
而卡里的交易基本都是见不得光，他的好友列表少不了会往外城区跑的异能者，他这一转发，也算是帮她宣传了。
有机会请他吃奶香馒头作为感谢吧，聊天还是免了，毕竟一句谢谢就打住也没意义，继续聊……又有点尴尬。
想着，江栖正打算默默下线装作没看见，一个红点又跳了出来。
但这次不再是朋友圈提醒，而是好友申请。
“约里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江栖不记得卡里，可对约里算是有些印象，毕竟一天之内看了两次，加上这次就是三次他的名字。
“……”卡里也太好心了吧，还把她的名片也推给了他兄弟
她本来都没打算加好友的。
对方先发来了，以后或许还要在121区碰面，不能轻易得罪。
江栖权衡过利弊之后，还是点下了同意。
几乎是刚加上好友的下一瞬间，新消息就跳了出来。
约里：真馒头？有照片吗？
“……”卖个馒头，愣是卖出了地下接头的感觉。
江栖无可奈何地去后厨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Q：真。
约里：营业到几点？
Q：晚上十点。
约里：好。
江栖退出云上，神色有些怪异，这地头蛇交流起来好像还挺正常的。
应该，不是，什么怪人吧？
她摇了摇头，抛开杂念，一心刷起了别的。
与此同时。
灿星街与塞恩大道的交界处。
齐瑞扬揣着装着五个奶香馒头的打包盒，心旷神怡地在雨停之后的夜晚往回赶，他一会停下来漫步，一会又疯跑一阵，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
因为太过兴奋，所以他并未留意到街口路边的暗处，站了几个身影。
“是他，齐瑞扬，B级异能者，半小时之前异变值还是57点。”
“所以发生了什么？让他在短短半小时间掉了10点异变值？”
“……不清楚。”
“他是从灿星街上面下来的，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上去看一看。”
“啧，你们去一趟吧，我还得回去跟唐交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