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不知道有没有人觉得很奇怪。
“嗒。嗒。嗒。”
奇怪沙漠里的王宫下为什么会有石块。
“嗒。嗒。嗒。”
奇怪通往神庙地下中央的石板路旁为什么会出现粗壮的、虬根盘绕的老树根。
“嗒。嗒。嗒。”
陪伴着清脆的脚步,那盘根错节的树根逐渐收束在一棵巨大的老树脚下。
柳树。
毫无疑问。
出现在来人面前的是一棵柳树。
只是与世人里印象中的柳树不同,它虽有几人合抱粗,垂下的枝条却干枯纤细,不乏断裂缺损,上面零星地挂着些许散发着青白磷光的叶片。
循着脚步仔细看去,那树身更是被足有小臂粗的铁链重重环绕,中央异常的纹路叫夜明珠一照,仿若人形——
不,那似乎就是一个人,一个与树身紧紧长在一起的人。
只见那是一个树根色的年轻男子,长发,头上裹了足以遮身的头巾,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张阴柔俊俏的脸蛋来。
“森林贤者。”但其实鼓沙殿的圣女更喜欢用另一个名字称呼他:“柳长明。”
听起来会更亲密一些,不是么?
“我知道,你其实醒着吧?”塔雅怜爱地抚摸他的面庞。
作为森林的圣树,作为吴氏人们的贤者,兽王锁住了他的身躯,风沙磨挫了他的生气,最后,由圣女来看守他的精神。
“我见过那位猎人了,你似乎没有告诉他,你的身份。”
塔雅自言自语到。
“但其实沙国很感激你。如若不是从你身上得到了消息,我们,是不可能击败魔眼的。”
失落,失望,空虚。
从繁忙的应酬里短暂逃开身去,伐丁的心有些空落落的。
若说他对贴身的这些人,也还不错,要吃给吃,要喝给喝,没想到最后还是身边出了奸人,险些害得自己万劫不复。
“他流落到沙国,若不是我把他捡回家安置,还不知道会死在哪条街上呢!”他越想越气,胡乱地把桌子上的东西掀到地下,眼睛却被两个熟悉的字眼勾了过去。
捡起来一看,那是一张邀请的信函,落款是洞马。
“你这家伙,怎么每次请我都这么偏僻?”见面,伐丁就笑到。
是了,都现在了,洞马还不肯邀请伐丁进家宅,还是在僻静处找了个小酒楼,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商量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这……”洞马摇摇头,很是为难的样子。
伐丁也不再逗他,一边闲谈,一边喝酒。
“看不出,你酒量倒好。”伐丁还不知道他曾喝趴了赤努。
洞马起初有些放不开,三杯酒下肚,倒也慢慢敞开了话匣子。话题从晨昏到遗迹,从古语到今文,自由自在,倒叫伐丁很是意外他的博学。
“我倒羡慕你。”如今人见人爱,伐丁倒真知道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了。
他想自由自在的,甚至是……离开沙国。
“获得了这样的尊荣与地位,你竟然不开心?”洞马意外到。
“谁说不是呢……”
正说着,门“哐”一声被人撞开,迎面进来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家伙。
那人不由分说冲到伐丁面前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
那声音清脆极了,打的伐丁脑袋一懵,洞马更是错愕至极。
“你!”但当伐丁就要还手的时候,那人头上的兜帽落了下来,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车莲,胡闹!”抓住这一顿的时机,洞马迅速插到了两人中间去。
他抱着车莲呵斥她,姿势却是护着的——至少伐丁肯定只能打的到洞马。
“你干什么!”伐丁强忍怒气道。
“你为什么要冤杀我的弟弟!”但车莲更是愤怒。
“你……”没错,车莲是车英的姐姐,同时也是洞马的妻子。
“这件事我来解释,我来。”洞马死死抱着自己的夫人,让伐丁赶紧离开。
后者来不及多想,照做,令车莲更是愤怒:“他为什么要杀你的奴仆?他画画的时候从来不沾脏东西,从来不!前一天晚上我才见过他,他当时刚起画,那是他一夜画的,为什么中间要出去杀人!”
像是疯了一样,出了酒楼还能听见车莲歇斯底里的大喊。
“不可理喻!”伐丁的心情一下子坠到了谷底。
他愤怒地从人群里挤了过去,再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位置有些熟悉,竟然来到了墨尔斯家(卷宗记载)附近。
“墨尔斯家怎么走?”他向周围玩耍的孩子问路。
“你找墨尔斯哥哥吗?但他被卫兵们抓走了,家里只有婆婆了。”孩子摇摇头道。
“……”我当然知道。
“乌戈最近都不带涅普尔来玩了,我好想他们啊。”
孩子们的声音很快被抛在身后,伐丁很快找到了墨尔斯家。
那是个不大的房子,带了个小小的院落,有些破败,看上去似乎有段时间没有住人了。
“有人吗?”伐丁推开门去,里面没有声音。
再往里走,才看见黑漆漆的窗边站了个人。
“啊!抱歉,我不是有意闯入的,我是墨尔斯的朋友!”
走近了看,那是个苍老的婆婆,看年纪像是墨尔斯的奶奶。
“朋友……你好。”她咀嚼了一遍墨尔斯的话语,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让伐丁去坐。
“墨尔斯,是个好孩子,他一直都很好。”也不管伐丁有没有在听,婆婆自顾自絮叨了起来。
她说墨尔斯打小就强壮,聪明,英俊,去哪都有人夸,卫兵也是,卫兵也……
老人的话语重复晦涩。起初,伐丁还听着,应着,后面实在听不进去,也就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不知道是之前这样,还是怎么回事,他发现所有的窗户都被封了起来,导致屋子里异常昏暗。
婆婆刚才站着的窗前有个小桌,桌上有个东西,黑乎乎的。
他看不清,便努力去看,一直去看。直到某个瞬间,他看清了,也毛骨悚然——那是罐子,葬礼上常用的罐子。
“不对,不对,我没有见过你。”
不知什么时候起,婆婆的絮叨消失了。
她靠近伐丁,自言自语,眯起眼睛去看他。
“婆婆,我……”
“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谁知下一瞬,婆婆突然翻了脸。
像是变了个人,她猛地抬起拐杖,一下抽在伐丁的肩膀。
伐丁吃痛,却不敢还手,只得扶了她一下便匆匆忙忙地后退。
“你这刽子手!滚出去,滚啊!滚!!!!”稍一退远,婆婆一个踉跄便跟不上了。她声嘶力竭,费劲地撑住自己,却依然要扶着桌子举着拐棍打伐丁。
“好好好我滚我滚!”伐丁大声地逃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身后,婆婆癫狂地大笑起来:“墨尔斯,我的好墨尔斯,他们杀了你,他们杀了你啊,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都什么事啊,晦气!
好容易走远了,伐丁连骂晦气。
他骂的大声,没看路,不留神撞了东西砸倒了一个小男孩。
“哎呦。”男孩倒在地上重重咳嗽起来,半天没爬起来。
“你没事吧?”伐丁赶紧把他拉了起来。
“我没,咳咳咳。”见伐丁有些不信,男孩说自己是旧疾,没事的,不怪哥哥。
“哦,好吧。”那就好。
“哥哥你心情不好吗?”小男孩关心到。伐丁的脸色可难看极了。
“没有。”没有就怪了。
“婆婆骂的是你吗?”男孩小心翼翼地问到。见自己说中了,他赶紧解释到:“墨尔斯哥哥死了,她心情不好,请你一定不要怨恨她。”
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墨尔斯死了,见鬼的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伐丁脸上阴云不定。
“唉。”但那孩子却叹起气来。他说墨尔斯哥哥可好了,虽然穷,每次见到他们这些孩子,却都会给糖吃,还跟他们一起去玩,用小鸟逗他们笑。
他对婆婆也是很好,去哪都是背着的,还说自己年轻力壮,能背奶奶到处逛,是自己的福气。
他甚至有次做梦在自己的窗台边看见墨尔斯哥哥在飞呢!
可后来,墨尔斯哥哥被卫兵抓走了,他私下里听见父母说,墨尔斯哥哥死了,死的很惨。
他不敢问,也不敢跟小伙伴说,就这样把事情闷在心里。
“唉,明明也就几天的事情。”
跟墨尔斯哥哥玩还像是在昨天呢。
墨尔斯死去了。
乌戈也很久没来找他了。
他在窗口盼啊盼啊,没忍住绞了窗帘偷溜下来,瞧见夕阳才发现,都这个点了,小伙伴们都回家了。
“我一睡起觉来就不知道是几点了。”他恹恹道。
……
忽地,两个人都抬起了头。
只见,成群结队的鸟儿飞过他们的头顶,飞过夕阳,乘着沙风滚滚而去。
而那些鸟儿源源不断飞出的地方是……
墨尔斯的家!
造谣一个夜归:[猫爪]
急匆匆把门拍的震天响,杨琦一进门就栽了下去,睡的那叫一个香。
“杨先生,我无意打扰你良好的睡眠。”唯一不和谐的是一个弱弱的声音,压在鼾声下好似蚊哼:“但,这里不是床……”
↑被攀着左颈压在身下的无淮无助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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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5章 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