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梦寒，你的唇釉我没有找到。等吃完饭去商场，我重新给你买一支吧。”
公司对面的西餐厅里，莫棋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口摞到手肘处，露出白皙纤细的胳膊。
他对面的女生温婉甜美长发披肩，正是莫棋的高中同学叶梦寒。
“没关系，”叶梦寒笑着：“我还以为你会邀请我去你家吃饭呢。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经常自己做饭带来吃，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呢。”
“那太没诚意了。”餐厅里暧昧的灯光伴着莫棋含情的眼神，让他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昨天陆霖问完自己有没有女朋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突然意识到他说错话似的赶紧关上了门。今天白天一天，莫棋都没有看到陆霖出来过。
莫棋想着晚上陪叶梦寒逛街的的话，可以顺便给自己买一套西装。他觉得陆霖有点奇怪，想要赶紧把借的西装还给他。
叶梦寒看着莫棋灯光下昳丽的脸，有些害羞：“这么多年不见，你又变好看了。”
“谢谢，你也越来越漂亮了。”莫棋不好意思地喝了口红酒。
“这么多年，你有交过女朋友吗？”
叶梦寒的话像暗示，莫棋还是如实说道：“嗯……其实大学的时候谈过两个，读研的时候谈过一个，当时已经快要订婚了；现在工作比较忙，就没有谈过了。”
叶梦寒不觉得惊奇，莫棋这张脸，如果愿意，可以不间断无缝衔接。然而现在二十七八，却也只谈过三个。
“快订婚了，怎么突然分手了呢？”叶梦寒问。
莫棋想到这件事，有点难过：“你也知道我的家庭……当时家里变故特别多，经济条件也跟不上，她父母不同意，我也不想耽误她，就分手了。”
叶梦寒知道她的情况。莫棋的父亲酒赌双沾，时常家暴莫棋和他的妈妈。
待莫棋发育后，为了保护妈妈和自己，经常和家暴的父亲对着干。但是因为从小营养不够，莫棋打不过每天吃肉喝酒壮如牛的父亲。他的家里因为父亲赌博喝酒欠了很多钱，都是莫妈妈没日没夜打工还的。
莫妈妈也不是没想过离婚。但是只要一提，就是一顿打，哪怕是逃，也能给他父亲找出来，然后就是对着母子俩更狠的毒打。还好莫棋长大了，打不过也能将母亲护住，只是父亲变本加厉，有一次甚至将空酒瓶砸在了莫棋头上，导致他轻微脑症荡。
所以，叶梦寒高中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莫棋身上有伤。
“对哦，那现在，你父母离婚了吗？”虽然现在的莫棋哪怕换上常服，都有股若有若无的社畜味，但是要比以前状态好很多。
莫棋似乎不愿提起这件事，做足心理准备，还是说了。
“研一寒假那年，我父亲又欠了很多赌债。他问我妈要钱，我妈说要给我交学费生活费，不给他。然后他就开始揍我们。”
他搅着碗里的意面，低下头：“后面他把我推到在水槽旁边，我差点昏过去，流了一头血；然后他拿起刀，说我费钱，要砍死我，砍死我他就有钱喝酒打牌了。”
“他真的捅我了，还准备再来几下，我以为我要死了；”提及此处，莫棋不易察觉哽咽起来：“结果我妈先发制人，先捅死了他。”
“后面，我被送到医院，没什么大事……我妈被判了十五年。我卖了房子，半工半读毕业后，打工几年，还清了我父亲的赌债。”
叶梦寒沉默地看着眼里似乎泛起泪花的莫棋，很是心疼。
她不自觉抚摸上莫棋的脸，擦去他的眼泪：“都过去了，你和你母亲，都很厉害。”
莫棋刚要回应些什么，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刚准备挂掉，发现竟然是原嘉桦的电话，怕有什么急事，不接会又被找事，便和叶梦寒道了声歉去了门口。
“原总，请问有什么事吗？今天是休息时间。”莫棋有些咬牙切齿，特地强调了这句。
“你在公司对面吃饭吗？那个坐在长头发穿红裙子女人对面的是你吗？她摸了你的脸吗？”原嘉桦又是喋喋不休长枪直炮的一顿问候。
莫棋恼火，不懂这到底关原嘉桦什么事。而且看他的问题也不像公司有急事的样子，莫名其妙打个电话来好像查岗似的，可是自己跟他除了上下属没有任何关系。
他强忍怒意：“原总，这跟您好像没关系吧？我在私人时间做什么事情还要和您报备吗？”
“就算有工作，于理现在也不该找我；况且我看您也没有什么特别急的工作。”
“不要再来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打搅我了。”说完，莫棋直接挂掉了电话。
原嘉桦对着挂断的电话，陷入沉思。
他每周六，会在大家休假的时候来上班，一是多做些工作，二是，去观察莫棋的办公桌。
他会在这天把监控掐掉，处理完一些工作后，就跑到员工办公区，找到莫棋的位置，开始看他的办公桌上有什么东西，或者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他不敢去上手翻看，怕被发现；也觉得是在抑制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冲动，好像不这么做到底，自己就没有显得很奇怪。
今天照例去看莫棋的办公桌，桌面和以往一样整整齐齐，但是发现他在桌角摆了个新换的日程本；左边是一个突兀的彩色小摆件。
原嘉桦警铃大响，这个摆件完全不会是莫棋自己买的。脑子里关于莫棋可能有对象的猜测可能性越来越大，慌张地在办公区转了半天，无意间瞥见莫棋办公桌对面员工的垃圾桶里有一个盲盒盒子。
原嘉桦松了口气。
这个员工是个刚入职不久的小女孩，看样子应该是她买回来，拆开不喜欢，顺便送给了莫棋。
刚喘口气，原嘉桦抬头，就看到公司对面的西餐厅里，有一男一女正在约会，而男方很像莫棋。
他内心的恐慌又回来了，便急忙给莫棋打电话，没想到真的是他。
莫棋好像，谈恋爱了。
他怎么能谈恋爱。
原嘉桦从未想过，自从来这里上班后，莫棋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自己的缘故，他此刻只觉得窒息、难过。
他不能让他谈恋爱。
关注莫棋约会的，还有一个人。
正是陆霖。
他听到莫棋出门后，在后面偷偷跟着，已经盯了一整场。
若不是莫棋出去接了个电话，在看到女人摸上莫棋的瞬间，可能也会忍不住冲上去。
此时的陆霖双眼通红，衣服两天没换，胡渣比昨天更多，整个人带着一丝癫狂。
莫棋回到餐桌，不一会两人吃完，准备去商场。
出来时，却遇到一个不速之客。
果然就是原嘉桦。
莫棋此刻不想同他说一句话，带着叶梦寒转头就要走。
“莫棋，你不能去约会。”原嘉桦在后面喊住他。
莫棋又生气又无语，头也不回：“原总，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再这样，我要报警告你骚扰了。”
叶梦寒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拉拉莫棋的衣角问这是谁，莫棋和他解释是上司，可能今天脑子坏了。
“你不能去。”原嘉桦固执地重复这一句。他跑到莫棋前面，面对着他。
莫棋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稍有些发白。
只见他突然掀起袖子，倏然露出鲜血淋漓几乎可见脂肪的长长的伤口。
“我刚刚不小心被划到了，好疼，我要你陪我去医院。”
原嘉桦当然不是不小心划伤的。
他只是慌不择路，找不出理由阻止莫棋约会，便狠心拿起办公室里的剪刀给自己来了一下。
莫棋和叶梦寒都是一惊。叶梦寒不知道别的情况，体谅地对莫棋说：“看着挺严重的。要不你先送你上司去医院吧，我们下次再约也可……”
“是啊，好严重，你陪我去吧莫棋，我有点晕，血流得太多了……”还没等叶梦寒说完，原嘉桦就打断她的话，可怜兮兮对莫棋卖惨。
莫棋一肚子火更旺，却没处撒。诚然，原嘉桦的伤口很严重，可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能自己叫个救护车或者网约车去医院吗？还专门跑下来找自己，不就是存心破坏他的约会，虽然不知道原因。
不过叶梦寒都发话了，原嘉桦又突然抓住自己的胳膊不放。鬼知道他流血流得都昏头了还能抓那么紧，大手几乎能环住莫棋小臂。
“……那我先去了。梦寒，这次不能去商场，唇釉的钱我会赔给你，下次你有空可以给我发消息，我一般周六日都可以出来。”莫棋心痛地放弃了和叶梦寒的晚间约会，给她转了五百块，随后叫了个滴滴，准备陪原嘉桦这尊大佛去医院。
坐在车上的时候，莫棋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原嘉桦动动手指早能坐上车去医院，非要过来多此一举，现在血都流了一身，给司机吓得差点没拒载。
听着原大佛的哼哼唧唧，莫棋很是烦躁，脱下淡蓝色薄外套，直接给原嘉桦暂时包扎了一下。
“谢谢你。”原嘉桦盯着仔细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莫棋，男人长长的睫毛好像扫在他心上：“我会新买一件外套给你。”
“不用了原总。”莫棋声音冷漠，他不想和原嘉桦有除工作之外的任何交往，今天已经是极限了，还是看在叶梦寒劝自己的面子上。
“真抱歉耽误你的休息时间，打扰了你的约会。”原嘉桦看着莫棋的右臂，刚刚被自己攥住，此时已经泛红：“下周的午餐你都和我吃吧，我请你，就当补偿，你想去哪吃都行，吃这家西餐厅也行，吃过点也不算你旷工。”
“不用了。”莫棋并不在意原嘉桦给自己的“福利”，他根本不想和他吃饭：“您不舒服就睡会吧，不要说话了。”
原嘉桦不担心他的拒绝，反正到时候他会强拉莫棋去吃饭。
莫棋包扎完就开始沉默，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突然，司机来了个急刹，两人猝不及防，被颠得歪七扭八。莫棋一不小心撞到了原嘉桦怀里。
原嘉桦闻到了专属莫棋的冷香，他感受到男人稍微有点长的黑发扫过自己的下巴，整个人的后脑勺撞在自己的胸肌上。
好小的一个人……好香……体温好低……
原嘉桦大脑瞬间宕机了两秒，之后，只觉得某处突然被唤醒。
他此刻的神经突然通了，知道了这段时间自己为什么会不对劲。
他很喜欢这个人。
他想一直抱着莫棋。他还想把他推倒在车后座，然后……
莫棋挣扎着起身，原嘉桦回过神来，欲盖弥彰地闭拢双腿，捧着自己的手说疼。
“刚刚撞到了，你能帮我扶着吗？”想通完事情，他只想和莫棋多有一些接触。
莫棋拗不过他，双手抬着原嘉桦受伤的手臂。
结果原嘉桦握住了他的手。
“我失血太多，有点冷，握着暖和。”原嘉桦撒谎。
莫棋没有再追究，他实在不想再和原嘉桦扯皮，又继续侧头看风景。
两人握起来的手肤色差很大，原嘉桦几乎将莫棋的手全部包了起来。莫棋的指甲修的很漂亮，手指圆润骨节分明，虎口有淡淡的茧。
他的某处却因此，又开始继续庞大。
原嘉桦有些撑不住。但他不舍得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