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吴炳强还在医院，他屁.股的割伤很深，需要多次手术治疗。
吴炳强家长听说警方要问话，当即强烈反对。
“我们孩子都受伤住着院呢，学校有事儿还找我们？吓唬我们孩子的人抓住了没有？抓住之前都免谈！”
然而嚣张气焰在得知对方是缉毒警时完全溃散。
“缉毒？怎么会有毒呢？孩子不就在学校欺负了一个同学吗？”吴炳强母亲腿一软，瘫倒在椅子上。
父母陪孩子做笔录，千叮万嘱“啥也别说”，吴炳强也给自己打气，还给崔垚发了条消息：“气罐儿好像漏了，你在家多注意。”他还不知道崔垚已经没了。
当然，这条信息后被网警查到，成为定案的关键证据之一。
之前因为欺负童瑶的事，吴炳强已经被派出所问过话，他靠着“不知道”“不清楚”“只是帮崔垚个忙”“我没动手”“我不记得了”这些说辞混了过去，他爸知道以后还夸他：“我儿子真行，沉得住气！”
一家人都认为吴炳强心理素质强，只要顶得住压力，这次警方也那他们没办法。然而，缉毒警跟派出所片儿警的态度可不一样。
吴炳强攥紧了盖在腿上的薄被，指节用力到泛白，随着警方的提问，他面色越来越差，胃里一阵翻涌，仿佛马上就会吐出来。
几分钟之后，一声哭嚎在病房的走廊里回荡开来。
吴家亲戚们挤在病房门口，仿佛一簇蘑菇，此刻都焦急起来，要开门进屋，被守在门口的民警拦住。
吴炳强他爷爷抬腿就要往民警身上踹，被躲开后制伏，他奶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我的老天爷啊！这帮畜生，欺负我孙儿啊！没有天理了啊——”
旁边病房的人纷纷开门去看，吴家人见状更加卖力，开始了传统节目——大喊“警察打人啦”，还有人掏出手机要录像，“我曝光你们这些恶警！”
小民警入职没多久，肩上扛的还是见习警衔，早在警校就听说基层执法环境艰难，此刻被众人围攻，急出一脑门子汗。
“拍吧。”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众人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个面容和煦眼神晶亮的男人，笔直站在走廊中间。
谢无终穿便服，吴家人以为是他是围观的好事者，更加眉飞色舞。小民警不认识谢无终，心往下一沉。
谢无终笑着抬头，示意墙角，众人看过去，就见到监控探头正冲着门口的方向。
“随便拍。”谢无终声音和煦，语气却没有半点示弱。“那边的摄像头会记录全程，拍完你们发片段，我们发全程。”说着又示意小民警：“刚刚是有人踹他了吧？我们也会好好取证。”
吴家众人闻言，纷纷退开，吴老爷子一个健步窜出去，离小民警两米远。
小民警：“？？？”
谢无终看看吴家人，又转向楼道里两排好奇的小脑袋，面带微笑，用语礼貌：“禁毒办案，请大家配合。”
“哪儿？禁毒？那没事了。”人民群众同仇敌忾，纷纷回避，再没人管吴家人怎么闹了。
温柏舟站在谢无终身边，垂眸看他，满眼温柔的无奈。谢宝宝其实很会拿捏人心，关键在于他想不想。
倏地，他猛然转向小民警。小孩儿正感动着，猛然被盯师，吓得往后一缩。温柏舟很满意，又除掉一个潜在对手。
温柏舟跟谢无终一起进入病房时，吴炳强正哭得头晕脑胀，鼻涕泡都冒了出来，因为他刚刚得知崔垚的死讯。
吴炳强有不在场证明，因而警方没有隐瞒，直白表明崔垚死在了学校，尸体在柜子里挂了两天。吴炳强哀嚎一声，当场吐了。
楼道里又开始吵闹起来，吴炳强他爸终于忍不住冲出去，对着他爹妈一顿狂吼：“别他妈闹了烦死了！”
吴奶奶爬起来，拍拍屁股，问他儿子：“咱们不是商量好的吗？让这帮警察问不成。”
众人：“……”
此一时彼一时，此刻吴炳强爸妈根本就不在意什么欺凌问题，给童瑶赔多少钱都可以，他们只想知道是谁把他们儿子带上歪路，更担心那人会报复。
“我们以为孩子只是偷偷抽烟，谁想到那罐子是……”吴炳强他爸往地上一蹲，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
“你卖这些东西干什么啊？”吴妈哭着问儿子。
吴炳强瘪瘪嘴，憋出一句：“我想挣钱。”
吴妈不明白：“我们平时没少给你零花钱啊！你还不够花？”
“我要充游戏，要抽卡，你们平时给的三五十的，根本就不够。”
“抽啥卡？你桌上那些纸片子啊？那东西多少钱？”
得知天价数字，吴妈当场懵了。“多少钱？这么多钱买个纸片儿？你这是让人诈骗了吧？”
吴妈要报案，吴炳强抱头。得知双方正常交易，吴妈更不乐意了，找到卖家要求“未成年退款”。
她给卖家留言：“你最好快点退钱，不然我报警抓你个诈骗犯！我告诉你，你们这是不当得利，不受法律保护，一天之内不打钱，我顺着发货地址找去你家！”
卖家一看，当场报警。
当地警方一查，双方通过正规二手平台按市价交易，不存在诈骗。虽然吴炳强的钱是非法所得，但卖家作为完全不知情的善意第三人，得到的价款完全合法。还有一件事，吴炳强上学晚，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根本不是未成年。?
对于在学校倒卖违禁品的事，吴炳强供述是崔垚的主意，韩艺梅也参与了，“货”都是崔垚弄来的，他们只负责跑腿儿，为崔垚掩盖。
至此，高中生通过暗网叛卖视频一事落下帷幕。书籍是盗版书商放进采购车的，无法查清真实来源，同时崔垚还组织同学倒卖违禁品。在学校里组织欺凌的也是崔垚，他宣称的富二代身份是假的，跟辛栀的男女朋友关系也是吹嘘的。
然而有一件事，谢无终很在意——崔垚为什么来学校？
“是来见吴炳强的。”楼文瑭嘴快，抢答道。
“吴炳强住院了。”楼文珂冷冷道。
“我知道啊，但是崔垚不知道，对吧？”楼文瑭得意一笑。
楼文珂：“……就算他不知道，他会半夜来学校找人？”
楼文瑭：“啊……”有一点聪明，但不太多。
楼文珂分析：“崔垚有可能是来拿钱的，毕竟他急着去上网，身上没钱肯定着急，想来花坛拿钱。而且从路线上看，网吧也在学校附近。”
“哥哥说得对呀！”楼文瑭立马开捧，楼文珂故作严肃，嘴角忍不住上扬。
谢无终忽然道：“你们听说过，网吧会员储值吗？”
双生子：“？？？！”两个小机灵鬼，完全败北。
尽管进行了许多假设，但谢无终都以逻辑先后推翻了。现有信息不足，网警们还要继续追查。不过至少关于“大头校园怪谈”的来源，谢无终已经查到了。
***
“对不起！”不等谢无终开始问话，对面的女孩儿已深深鞠下一躬，小小的身子都在颤抖。
“是我的恶作剧，他们太爱欺负人，我想吓吓他们而已，没想到越传越夸张……”任天真声音越来越低，音调里都透着恐惧。
“警官，造成的损失我会赔偿的。”任教授道。他知道女儿生性活泼，可他万万没想到最近网上热议的“大头校园怪谈”是她搞出来的。
“但是——”话锋一转，任教授严肃道：“那几个孩子平时欺负我女儿的事，我也会追究到底。”
宋所长很认可任天真爸爸的态度，不会推卸责任更不会骂大街，一码归一码，文化人就是好沟通。
任天真低着头，脸上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满脸的惶恐不安，实际上却根本不觉得害怕，还在偷偷观察着大人们的反应。
忽然，任天真似有所感，抬眼看向前方，正撞上一双澄澈的目光。
任天真触电般弹开视线，心中默念糟糕，半晌儿又偷偷瞄那人，只见对方冲她微笑，亲切友好，仿佛冬日暖阳。
任天真扬起嘴角，正要回应，暖阳忽然被乌云盖住了。温柏舟不动声色，默默挪动身子，挡住在了任天真和谢无终之间。
任天真吓了一跳，忙错开视线，不敢再乱砍。谢无终从他身后探出头，见状低声嗔道：“你别这么严肃，会吓到小姑娘。”
温柏舟回头，对谢宝宝温柔一笑。“好的，我记住了。”
黎雾冷眼旁观了全程，嘴角抽了抽。“未成年的醋也要吃，整日一张冷脸，不如去开个冷面店，又酸又冷，还挺合适的。”
黎雾琢磨找谁吐槽，回头一看，楼文瑭笑得一脸温馨，楼文珂忙着记“小本本”。
黎雾：“……这也能萌起来？你俩不觉得温柏舟很烦人吗？”
双生子齐齐看向她，又齐齐摇头。
黎雾：“……”算了，这一组人都没救了，她还是赶紧完成任务撤离吧。还好有小猫在，
童瑶正站在黎雾旁边，紧张地绷紧小脸儿。她得知消息，跟着黎雾来到派出所，一是感谢任天真对她的帮助，二是要恳请警方不要处罚任天真。
宋所也犯难。虽然她的目标是欺凌者，但毕竟任天真的做法间接导致了两个学生受伤，还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受伤学生的家长不依不饶，尤其是韩艺梅家长，提出要求：“就算是鬼干的，欺负我家孩子也要严惩！必须拘留！”到现在为止，他们也没有因为自己孩子打人的事反省过。
谢无终给了个参考意见：“如果对方家长一定坚持，那就按照事发先后顺序，先处理韩艺梅和吴炳强打人的事，再处理任天真的恶作剧。”
“恶作剧？”众人均露出惊异神色。谢无终耸耸肩，道：“她不就是恶作剧吗？一个中学生，说这世上有鬼，在头盔和气球上画上眼睛，这不是恶作剧是什么？”
众人：“……”有人提问：“那她在班里跳舞，视频还传播到了网上，造成了不良影响啊。”
谢无终道：“当时停电，任天真觉得无聊，给大家即兴跳了一段，怎么了？这柔韧性多好啊，参加舞蹈大赛肯定没问题的。对了，学校不让带手机，那拍视频的孩子违纪了呢。”
众人：“……”还有这种角度？
谢无终双眸澄澈，不含半点坏心思，真诚得让人无法反驳。
“可对方不肯罢休怎么办？”小片儿警脸皱成了个包子。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前年辖区有个小偷，爬楼的时候自己掉下去摔死了，小偷父母到现在还在告，怪派出所没有处罚被偷的业主，理由是“他家的空调架子够结实的话，我儿能掉下去吗？你们这草菅人命的派出所！”
思及此，片儿警抹了把额头的汗，他才上班两年多，糟心事儿这么多他干脆辞职算了。
谢无终不答反问：“童瑶挨打的时候，咱们给这几个家长做的笔录，都有留存吧？”
小片儿警点点头，不明所以，又看向所长，所长也是一脸懵。
谢无终道：“留着就好。当时这几个家长都说‘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不关公安的事儿’，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们现在决定采纳家长们的意见。”
“那童瑶怎么办？”黎雾心急，脱口而出。
谢无终笑道：“任教授刚刚不是说了，他是要追究的，那就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黎雾：“？！！”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跟着的可不是什么微笑的小可爱——谢无终这小子脑子转得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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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91 机灵鬼完全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