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会说话的一张嘴。
单乐尔难以接受这个理由，她深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过去所受的委屈都呼出来，就此烟消云散。
痛苦，痛苦大于想要原谅过去的蠢蠢欲动。
单乐尔抑制住想要收紧的双手，悄然放开，她认真道：“冷月，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和我一样畸形，你的人生不能再有一个畸形的污点了。”
她曾毁掉郁冷月光明璀璨的前半生，留下堪称肮脏的一笔，落得不好的结局，她不希望郁冷月再次迈入她永远不该扯上关系的那条路。
“过去的一切都没关系，”单乐尔不知道自己抱以什么样的态度说出这句话，“我不会拿回忆来折磨自己，你也不要。”
郁冷月骤然拉住她的手，用力之深，仿佛恨不得将骨头揉碎，她像是意识到什么，脆弱的神情荡然无存，眼神偏执，“我们不要结束。”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这句话。
“你怎么能轻而易举跟我结束，你怎么可以一点都不在乎。”郁冷月的双目通红，柔顺的黑发凌乱散落，像是被激怒的狼崽子。
铺天盖地的信息素蛮横侵占房间的气息，郁冷月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单乐尔不顾吃痛，她没带抑制剂，直接退到了房间边缘。
然而她的躲避换来的Omega更加怨恨的信息素冲击。
单乐尔捂住口鼻，腺体发烫的厉害，身体因不正常的情热而泛红，她四处搜寻，两米开外有警报，她迅速按下，刺目的红光照亮整个办公室，警报呼啦啦的响。
单乐尔也不想喊什么你冷静了，等她再去看郁冷月，瞳孔顿时一缩，在红光的映衬下，鲜血宛如一滩黑水，淅淅沥沥从双腿中落到地上，浸湿了雪白的裤子。
郁冷月被疼痛吓了一跳，她目光呆滞，眼神缓缓下移，触及地上流淌的鲜血，苍白的面孔满是无措，试图蹲下身去抹除鲜血，然而一动，肚子疼的厉害。
她要失去孩子了。
意识到这一点，郁冷月慌忙捂着肚子，哽咽道：“医生，找医生！”
单乐尔立刻上去抱住她，“医生很快会来。”
郁冷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拽着她的衣服，“我们的孩子，不行，留下它，求求你了，留下它，这是我们的孩子。”
医生护士推门而入，带进外面冰冷的空气，单乐尔耳边一片嗡鸣，听不清护士和医生在喊什么，唯有郁冷月濒临崩溃的痛哭。
担架床咕噜咕噜滚进急救室，刺耳极了。
门关上的最后一秒，单乐尔对上郁冷月痛苦狰狞的双眸，她骤然低下头，满是鲜血的衣服撞进视线里，单乐尔的双眼无处安放。
嘶吼仿佛还停留在耳边，吓得她浑身颤抖。
单乐尔呆愣愣站在急救室外，茫然无措去擦拭鲜血，直到袖子也被血浸透，她才恍惚意识到郁冷月真的流了很多血，多到触手浸湿一片。
后知后觉的恐惧漫上心头，单乐尔神情慌张，固执的擦拭鲜血，只将鲜血涂抹得更开，从诊断室到抢救室的路上是一地的血，像是杀人现场。
保洁员匆匆赶来处理，1546紧跟其后。
1546：“夫人。”
单乐尔没看它，沉默低着头，一下一下捶打触手。1546检查到情绪不对她，蹲下身，识别到单乐尔轻声呢喃。
“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处于极端情绪中，单乐尔一滴眼泪没有流，只是不断的埋怨自己没做好。
“夫人，检测到您的行为过激，是否要为您联系心理医生？”
反复捶打的手停止，单乐尔抬起头，瞳孔没有一丝神采，“不需要。”
随即她又转过头盯着抢救室的大门，期间医生和护士反反复复进出，通讯器的时间不断跳动，单乐尔始终等待着，等待上方的灯变成绿色。
抢救进行了一晚上。
当人再度被推出来，单乐尔忙不迭凑了上去，“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抢救及时，保住了一条命，病人的身体很虚弱，先住院观察，你是她的Alpha吧？建议你留在她身边，病人现在非常需要伴侣的陪伴和信息素。”
“好好。”单乐尔连忙点头，跟着推床一起回到病房。
1546去缴费，顺便准备术后所需的物品，单乐尔在密闭的房间里慢吞吞散发信息素，护士要求她给予病人安抚。
两只手交叠相握，单乐尔趴在床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连说句话的力气也没有，她更不敢看郁冷月的脸色。
床上的人面无血色，好似枯萎的花，失去了全部的生机，连头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短短一夜的时间，天翻地覆。
“冷月，我不该留在你身边的，你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我。”单乐尔紧咬下唇，抑制身体的抖动。
你不应该留在郁冷月身边，不过是个下等的贱民。
你难道就没有自知之明吗？
你和她天差地别，她是最优秀的Omega，有着大好前途，而你你是个连分化都没有的残废。
往日遭受的种种言语重新出现在耳边，单乐尔任由那些声音继续，过去是不在乎，现在是认同。
是啊，单乐尔，你就是个废物，你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护不住，什么都因为你而错误，你到底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呢？
泪滴缓缓滚出眼泪，单乐尔轻轻闭上眼，她想回家，想回到一切没有开始的时候，她真的好想家啊。
想外婆，想老家的屋子，她明明马上就要上大学，怎么突然之间人生变成了这样，她的人生不仅变得这样糟糕，也害了郁冷月。
单乐尔咬紧牙关，痛苦仍然溢出嗓音变成呜咽。
之前她稍微有点自信，是外婆把她带大的，等她当了妈妈，也会全心全意爱护自己的孩子，不会扔下她。
她会对郁冷月好的，即便接下来的半辈子永远不回去，她做好了再也不寻找回家线索的打算，可是…
太天真了，单乐尔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乐尔…”
单乐尔猛地坐起身，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郁冷月眼神空洞望着天花板，说出的话虚弱又悲哀，“我没保住跟你的孩子，我是不是又要失去你了。”
单乐尔鼻子一酸，强忍胸口的酸胀，哽咽道：“只要你还在…”
她痛哭出声，“对不起，就是因为我，你明明那么努力，那么想要这个孩子，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我是不是，不该出现在你身边。”
郁冷月的视线幽幽转向她，瞳孔灰暗，“我好想和你有个家，你说，你喜欢孩子的，你也说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你不要我了，孩子也没有了，我们是不是不会有个家。”
没有回答，回应她的只有哭泣，胸腔内的心脏在反复滴落的眼泪中不断被撕扯。
她从没见过单乐尔的眼泪，对方像是天生不会哭，无论受到什么委屈，永远是呆愣愣站在那里，原来会哭得这么惨吗？
真是糟糕。
郁冷月想。
“我不是不爱你了，”单乐尔哭到声音颤抖，“所有人让我不要毁了你，我是你的污点，我原本以为我分化的话，至少，至少有那么一点点名义能站在你身边，但我失败了。”
最后的一句话是用气音说出来的。
“郁冷月，我不怨你，我真的没有办法处理我们的感情，婚姻被我过得一团糟，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毁了，我要是不走，你永远没有办法摆脱我的耻辱。”
“我知道你想往上爬，你想往上爬，我就不能留在你身边。”
“我想我们注定不合适，”单乐尔泪眼婆娑，“对不起，我擅自决定对不起，离婚前向你怒吼也对不起，不该向你砸东西，我知道你很难过，你看我的眼神快要哭了，我还那么不管不顾，真是对不起。”
单乐尔双手捂住嘴，试图让自己哭得不要那么惨，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渗进指缝，又滑进衣袖，她止不住哭泣，心脏酸涩极了。
过去耿耿于怀的所有事情单乐尔全部道了歉。
不够，还不够。
她恨不得把血肉挖出来以示赔罪。
在抢救室里，子弹射入腹部也不吭一声的郁冷月喊得撕心裂肺，治疗舱分别注射了麻醉，她的哭喊不是因为疼痛。
到后来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的声音停止，像是认命了。
“单、乐、尔。”郁冷月一字一顿叫她。
单乐尔看她，郁冷月缓慢的眨了眨眼，“我们不可以重新开始吗？”
“你以前给我讲故事，不是说相爱的两个人能克服重重阻碍在一起吗？你怎么放弃我了。”
曾经在下城区，单乐尔经常编各式各样的故事给郁冷月听，那时候郁冷月睡不着觉，下城区让她很不适应，单乐尔把地球上的故事左拼拼右捡捡讲给她听，什么天堂什么地狱，这个世界通通没有的概念她全是砸进去了，又长又繁琐。
等单乐尔一回头，郁冷月眼睛早早闭上了，单乐尔以为她没听进去。
郁冷月干涩的双眸渗出一滴泪，快速滑下，她累到声音极轻，“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说的话，我没有当成玩笑，其实孩子，我希望她能出生，我希望你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人陪在身边。”
单乐尔愣愣抬头，郁冷月流着泪，目光灼灼看着她，“孩子会上天堂吗？她会转世投胎的对吧？”
本来我不该这样的，我是希望孩子活下来的，在我原先的设定中，孩子活下来了，只不过在营养舱里生活了8天就死掉了，突然觉得那样对两人好残忍，我就果断一点了[闭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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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