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泠眸子上挑,他看了眼程隅继续道:“很矛盾对吧,但其实我心底就是这样想的。”
良久过后,程隅稍稍低头看向他,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睫微颤,只听得他的声音里涌出丝丝不舍,“舍不得,我也得放手了。”
海风在耳畔呼啸,吹的松泠头发梢拍打在脸上。
身后的车门被打开又关上,松泠眼神轻瞥,视线里一只修长的手比人先一步出现在眼前,“来根吗?”
松泠看他一眼,不说话只是从他手里接过那根燃着的烟,丝丝缠绕的白雾,盘旋缭绕在唇齿间,
程隅倚靠着车门框,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夹着一根烟,有一下没一下的放进嘴里抽着,任由它在自己指尖燃尽。
那不知从何来又不知往哪儿去的爱意,此刻才满上来,涌出来,可为时已晚。
安静的抽完那根烟,松泠打开车门坐进去。
继续开车沿着小渔村的海湾公路再次上路。
沿着蜿蜒曲折的公路,车子驶入一座蓝白底的庄园。
冰冷的机器人声音在耳畔响起,“欢迎回家。”
“这是?”,程隅没来过这里,眸子微皱,手随意的搭在车窗边疑惑问道。
车子停在正大门,庄园里的灯昏暗,阻挡了视线,程隅只看得门口好像有东西放着,走近些,是个箱子。
松泠没回答他的问题,径直下车,走向大门口。
今晚的松泠看起来有些反常,程隅心里暗暗道。
虽然整个庄园的灯都亮着,但丝毫看不出来有烟火气,说白了就是没有人味儿。
程隅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确实就是发生在自己眼前,亲眼目睹。
从他们进来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出来接他们,也没有一个人影。
路边的草丛齐齐整整的,树下没有落叶,门口没有积水,暗金色的指纹大门外黑暗里显得神秘。
程隅眼睫微眨,他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了。
松泠在大门口站定,人脸识别通过,门缓缓打开,整个别墅的灯自动亮起。
别墅里显然也是没有人的,十分冷清,一向话多的松泠此时不说话,程隅脚步一顿,还是提溜着门口那个大箱子的一角,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整个客厅空荡荡的,只有被白布遮掩起
来孤零零的沙发,以及走进大厅转角往楼上走的走廊尽头墙上悬挂的全家福。
良久不开口的松泠眼神带着淡淡的忧伤,他说道:“这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也是我仅有的快乐时光之一。”
程隅静静地听着他说,“今天看到白铭一家人坐在后院里的那个和谐画面,有太多熟悉的画面从我眼前走马观花一晃而过,我抓不住也摸不着。”
他没打开箱子,慢悠悠的往二楼走,程隅跟在后面,拂过楼梯护栏,有一层薄薄的灰。
看来很久没人来打扫了,这里大概是松泠不常回来的地方。
“分离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后来我就不在乎了,善意的谎言伤人最深……”
他说这话的时候脚步一顿,看向那张彼时松泠还是几岁时的全家福,深邃的眼里愈发浓郁的不是思念而是迷茫。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要见的人,亲情于你而言占据着你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吗?没有对吧。
他又继续道,“从事你热爱的研究工作,解决高阶生物就留下的难题,还给群众安稳幸福的生活,这才是你现在在做的事情,松泠,不要往回走,我们要向前跑。”
程隅说完握紧他的手,凑近他的耳畔,柔声道:“翻篇了。”
两人沿着楼梯往上,二楼显然没有人打扫,一堆堆的数据杂乱的放在地上,墙上贴满了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离异事件。
程隅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张报纸,上面的时间是六年前。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猛的抬头,留给他的是松泠的背影。
他寻着房间的灯光往最里走,走廊里倒是没散落什么,跟着他的脚步,程隅走进了最里间。
偌大的卧室里放着一张简易的大床,以及蓝白极简风格的台面上放着几台电脑。
上面蒙了一层灰,看起来应该是这里的主人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这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吗?”,他一只手搭在松泠的肩头,程隅这样问道。
松泠垂着眸,没有看他,“嗯,白铭的到来让我措不及防,束手无策时白枳还有阿努克拉的到来就如同一束光指引我前进,得以让我们的研究方向以及研究成果取得阶段性的进步,但我觉得太顺了,就是因为太顺了,所以不正常。”
这几年里的所有出现过高阶生物的地方全部都是有过且存在过一段时间的实验项目的地方,这是巧合吗?
“难道真的有高阶生物带来进化的事实存在吗?”,边说他打开电脑,把电脑里的标注的疑点图找出来。
程隅眸子微冷,眉梢紧皱,就那瞬间,他想到了克瑞斯汀说的话。
两人对视,松泠嘴唇抿着,一声短促的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断了这种沉寂的氛围。
“你在哪里,我快冷死了吧啊啊啊啊啊,快来接我,我到维南机场了,我带着任命书来的噢,以后我们俩就是平起平坐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大,却落进了松泠耳朵里。
他唇瓣微张问道,“这…是……谁?”
程隅伸手摸摸松泠的头,示意他先等他说完:“现在正忙,我让焚去接你,先去公馆等我。”
维南机场,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背心套了一件黑色夹克外套,下半身穿着一条短裤,原本陈默是在度假来着,玩嗨了几天后,在一个明媚阳光的午后,他收到了这份来自南部战区的调令,很急非常急,上面让他这周末就到,周一正式上班。
所以假还没有休完,他就被迫坐上了飞往维南的机票。
本来就是在气候适宜的地方天天穿着衬衫沙滩裤度假,没提前通知,一下飞机,站在大厅里等行李的时间,整个机场里透着一股透骨的冷,陈默就知道不对劲了。
穿上自己压箱底翻出来的外套,站在航站楼门口拿着电话,冷的他直打哆嗦。
“没问题,下次请我吃饭好了……诶,你,还有……嘟嘟。”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已经挂断了,气的他发火,跺跺脚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