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病危

“宝贝儿,我帮你报仇了。”林常年在林夕耳边轻声道,林夕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眼前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林夕很清楚林常年这个人,表面上斯斯文文,西装革履的,背地里干着杀人不眨眼的非法勾当,黑市里到处都传着一些他的事情。

不过这次林常年好像和以前不一样,林夕的手脚虽然被绑住,但林夕感觉只要自己稍微一使劲儿,绳子就会轻而易举的打开。而且,林常年竟然贴心地为自己盖上了被子,在床上放了很多层垫子,林夕感觉挺舒服的。

他头上的纱布还没有拆,林常年就给他换了一个软一点的枕头。

林夕小心地挪动着,扭头才发现自己的头上方有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印着自己的脸。房间里装修的很好,没有异味,还放着几盆绿植。

“这是我给你专门造的房子,喜欢吗?”林常年温柔的说,林夕奋力挣扎,恶狠狠地看着林常年:“你要把我绑到什么时候?”

“就在我这儿住着嘛,反正哪儿不是家呢,你说对不对?”林常年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左边。

林夕扭过头去不理他,林常年见怪不怪的轻笑,随后把水含到嘴里,给林夕喂了下去。

林夕不想喝,摇了摇头,水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林常年趴过去舔了舔,坏笑着:“真甜。”

林夕偏过头去不理他,林常年委屈的说道:“我可是救了你,怎么不想着感激我?”

“人是你杀的吧?”林夕冷漠的问道,却还是不愿意去看林常年那张脸。

“是啊,”林常年突然激动起来,他的眼珠里冒出了根根血丝,脸上的兴奋掩饰不住,“我去他们家的时候,他们一家正在睡觉。不过,我也不是那么残忍的人,我在他们睡觉的时候,一下子划了他们的脖子,就死了呗。”

林常年说的轻松,林夕当时看新闻,那一家人里还有两个老人,已到了暮年时候。

“那两个老人呢,你也杀了?”林夕僵着脸,暗中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你这是在质问我?我可是救了你,那个女的我查了,她以前经常干这种事儿,我杀了她也算是除暴安良了吧。”林常年无所谓的撇撇嘴,随后用手肘撑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林夕。

林常年的神情突然沉了下来说道:“那个人,死了。”

林夕突然僵住,他瞪大眼转头看着林常年,不可置信地开口:“你杀的?”

林常年无辜的摇摇头,拿出一份资料,放到林夕眼前:“不是我,他是因为心梗复发,在你昏迷的那几天没有人照顾,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林夕拳头紧握,眼睛瞪的快要从眼中爆出来一般,脸上手上的青筋暴起。他使劲地挣扎着,铁环把他的手腕手腕都磨出了血,但他好似不知疼痛一般。

林常年怜惜地撩起林夕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前痴迷的闻了闻,林夕厌恶的撇开头,仇恨的看着他,嘴唇忍不住地颤抖。

“你是个混蛋!猪狗不如的畜牲!”林夕发了疯地挥动手脚,手上的的红痕愈来愈明显,有涓涓细流的血流到了床上,但林夕的表情像是疯了一般。

林夕龇着牙,像是要把林常年生吞了,林常年把他的手铐解开,结果刚解开双腿,就被林夕一个飞踹,一下子踹到了对面的墙上。

林夕迅速解开双手的手铐,随后猛地把被子掀开,他颤抖着身体,跑过去压到林常年的身上,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你还记不记得他是谁?他是你爸,你亲生父亲!”

说完,林夕又砸了上去,这一次不偏不倚刚好砸中了他的眼睛。林常年感觉自己的眼珠都要被打出来了,一刹那的冲剂感让他仇恨倍生。

他为什么总是要去承担别人的错。

他拽住林夕的双手,紧紧的拉住,随后疲惫地用舌头顶了顶口腔,冷静的说:“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爸,他是你爷爷。可我也说了不是我杀的,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

随后,他一个翻身,把林夕压在了身下,把他的手腕别在了身体后面。他轻坐在林夕的身体上,红了眼,隐忍着自己的怒气:“外人不相信也就罢了,连你也不相信我?”

“人渣,有什么理由让别人信任你?”林夕仇恨的盯着他,那眼神林常年看过,当时林夕Eternidad去世的时候,他就是那样。

林常年突然心软了,他松开抓住林夕的手,谁知他刚一松手林夕的拳头就朝他砸了过去顺便骑在了他身上。

林夕毫无节制的殴打,林常年都不还口:“你没有任何理由再来找我。”

说罢,他起身走了。

林常年脸上脖子上都是淤青,左眼眼皮上打出了血,嘴角也出了血,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镜子,看见了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人,他突然开怀大笑。

那笑声仿佛是收到了某个珍贵礼物,他大笑着,血沾到了头发上,额前的几根头发粘连在一起。

人性如此,他能怎么办。

陈念从外面走进来,来时拿了一大堆的医疗用具,看到林常年的样子他倒是一点都不意外,面无表情地给他上药。

“你相不相信我?”林常年眯着一只眼,问道。

“相信。”陈念用碘伏给他的额角擦了擦,细致地擦,看到林常年的眼睛他也不躲闪。

“你为什么肯相信我?”林常年轻笑道。

“眼见为实。”陈念回答道,给林常年处理完伤口后,他整理着东西:“伤口不严重,就是经常消毒,不要用手随意去碰。”

林常年朝他笑了笑,说道:“要是你哪天也不相信我了,我就杀了你的老婆。”陈念愣住,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林常年凑到他耳边,又加了一句,“和你的女儿。”

陈念没有说什么,处理完他就按照林常年的指示把林老的尸检报告放在了林夕家里。林夕并没有回家,家里空荡荡一片。

一个月收着10万的巨额工资,即使这样陈念也没存下来多少钱,钱一部分给了老婆,一部分存了起来。

晚风拂面,入秋了,天气转凉了,晚上外边人山人海,仍能感受到阵阵凉爽,尤其是在河边。

林夕收拾好自己,他把头发剪了,现在只到了耳根儿,前额的头发烫了,蓬松的耷拉在眼前,遮住了眼睛。

他换了一身黑衣,单独行走在人群中。晚上穿黑衣倒也不是新鲜事儿,他引人注目的地方是因为他还戴了一副墨黑色的墨镜。

路上的人自然都觉得他是盲人,自觉的给他让路,林夕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了护城河边上。

河流很长,环绕着整个城市,大概隔100米就会通一条小路,路上有凉亭。

林夕来到了离他最近的那一条小道上,正好人不多,因为他听说那条路上有一个疯子。那疯子只在那条路上晃荡,所以别人都不敢去。

正如林夕所想,那个疯子真的就在那里。他衣衫褴褛,胸口的地方破开了,衣服上沾着一些米粒。头发乱蓬蓬,上面放着图片菜叶。下身穿着一件马裤,脚上没有穿鞋。

即使路灯很暗,他也能看清那人手上脚上的厚茧,脚掌的大拇指的指甲盖又长又厚。

整整20根指头,每一根的指甲都修长,里面也聚满了不干净的东西,黑乎乎的。

林夕看到他的时候,是站在路口处。那个疯子无所事事的躺在长椅上睡觉,不时地拍打着身上的蚊虫。

他的妆容与周围人格格不入,过时了很久。

林夕瞥了一眼就走了,来到另一个小道上。站在桥边的木质护栏上,他闭上了眼睛。

可能这两天用眼过度吧,他感觉眼睛沙沙的。呼吸了一把这河边上的风,他摘下了眼睛。

他疲惫的看着脚下万丈的河水,睁开了又闭上,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他两眼下一片乌青,全本单薄的单眼皮肿了起来,甚至压住了他的眼睛。

路边上经常会有车辆来往,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闪个不停,街上小贩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路人的小声和讥言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送到了嘴里。他猛吸一口,向旁边一看,一个孕妇走到了他身边,他立马避的远远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貌似好像是在初中时候。他和别人的情况,他抽的第一口烟,是不值钱的二手烟,二手烟过肺,简直不不想要命了。

第一口烟,他没有呛到,反而他感觉到了舒爽。自此以后他就开始买烟存烟,库房里烟盒数不胜数,那是他存下来的。

他抽了一办扔在地上,随后张开双臂,热情的拥抱着凉风,精神也跟着恍惚:”

“你好,我是夏志轩,芸城市梧库警察局的。”

“像你这样的打扮,简直是给我们男人丢人。”

“你以为你是谁啊?敢这么和我说话。”

“没什么,就来看看你,不行啊?”

“拍照就要开心一点,不要垮着个脸。”

“等我回来。”

夏志轩让他等他,他感觉自己可能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奈何桥上,黄泉路边。

他一定会循着夏志轩的踪迹去追寻他,逮到了他,一定要把他吻到窒息。

这时,一个黑衣小伙从他身边路过,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林夕没理会他,一直闭着眼。

“不好意思。”那人说道。

林夕感觉那个声音好熟悉,转头的一瞬间那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想去找寻他,因为他身上有一点夏志轩的影子。

人间疾苦。

林夕吹吹凉风就回家了,不为什么,只为夏志轩的那一句话。

回到家,关了门,上了锁,洗了澡,躺在床上却一直睡不着。林老的尸检报告就在他旁边的桌子上,他不敢看,因为林老没死。

他打算明天去采购一些进口的零食给林老送过去,那个老顽童一直喜欢耍小脾气,这次肯定也是因为自己没有给他买零食,他生气了。

“您跟我开什么玩笑呢?”林夕喃喃自语道。

第二天一大早,林夕就把满车的零食给林老送了过去。谁知到了地方他才知道,林老的房子已经被雇主收回了。

那个人他不用猜,肯定是林常年。

他把零食给附近的邻居分了,打听了事情的原委,他了解到林老确实是心梗发作,当时附近又没有人,送去的太晚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林夕回到家,木愣的客厅,脑中回想着一句话:

“我们当时把他送去医院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手机还开着。我打开一看吧,那通话记录里只有一个号码,最后一通都没打出去。”

林夕从卧室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联系人,发现最近的一次通话记录是林老的。林老给他打电话他并没有接通,所以那个标志一直显示是红色的。

原来林老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他的。

林夕终于泣不成声,他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划过他干燥的皮肤,落在地板上。眼泪肆无忌惮地掉落在房间里任何一个地方,林夕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想起林老以前是怎么对他的,他心里泛起阵阵悔意:为什么没有接那个电话?

为什么?

为什么?

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在问他,为什么?

林夕的肩膀在黑暗里瑟缩,他蜷缩在卧室的角落没有开灯,只待月亮能够照到他家里。

“如果月亮出来,我就去睡觉。”

这种赌博并没有利益,但是他只是想赌一把,结果,那一晚压根就没有月亮。

因为乌云遮盖了所有,连同星星一起,天空阴暗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林夕没有哭声,他把声音藏在喉咙里,他啃咬着自己的手臂,眼泪和鼻涕交杂在一起沾的到处都是。

“夏志轩,你回来吧,我求求你了。”

林夕哭的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才拼出了这么一句话,他把头埋在怀里,彻夜未眠。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遗憾。

和没有说出来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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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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