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用船锚攻击，你就不能用船锚反击。
但这并不代表共助会就要你乖乖引颈受戮。
对方跑到你的船上大肆烧杀掳掠，你不仅可以反击，还可以在论坛开启被侵略求助。
任何一艘附近的方舟，看到你的求助，都可以赶过来帮你。
甚至如果你被俘虏，他们还可以替你缴纳积分作为赎金。
当然，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就是另一回事。
颜秋迅速登录账号，去了求助中心。
发了求助的瞬间，林月接下求助。
她毫不耽搁，带着她的船民冲上末日号。
上船之后，林月先是愣了一下，看着船上横七竖八的黑塔号船员的尸体，“看来即使我不来，你也能应付。”
“你不来可不行。”
林月的到来让颜秋轻松了很多。
她随手将一个黑塔号船民扔到海里，低头去看海。
先前扔进去的那些人已经不再挣扎，他们的身体仿佛腐烂的破布娃娃，被海水侵蚀的七零八碎。
断手断脚和皮肤组织零散的漂浮在海面。
没有霍丰的那身鱼鳞，人类真的是很脆弱啊。
感叹完，她忽然想起，唐双似乎也被扔进海里过。
颜秋转头看唐双，见他依旧在专心致志填充弩箭，摇摇头，回神到战场。
林月船上有不少武器，这次援助末日号，她一点儿都没吝啬。
大量先进的火器在战场上起了压制性的作用，黑塔号仅剩的几个船员很快撤退。
他们收了船锚，颜秋却不打算放过他们。
打开末日号的船锚重新建立起连接通道，两拨人顺着通道进入黑塔号。
黑塔号的船很大，房间众多，颜秋等人不敢走散，集结成一团，首先冲进船长室。
船长室空空荡荡，之前颜秋隔海见到的那个高大男人不见踪影。
几个人小心翼翼推开大门。
操纵台旁，只有一个全透明玻璃柜。
玻璃柜里，一位身材婀娜，脸蛋精致，真人等高的娃娃风姿绰约地站在那里。
“娃娃？”林月看着惊奇。
正要上前，被颜秋一把拉回来，“人皮的。”
林月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玻璃柜中的娃娃，突然想起来，
“那个女大副！我之前在论坛上看到过她的照片。”
身后想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众人不由得搓搓胳膊，向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咣啷啷”，有人碰到桌子，一个东西滚落在地。
“这是什……啊！”他刚要捡，尖叫一声，瘫坐在地上。
“它、它……”
颜秋低头向下看。
一个洁白小巧的头骨翻在地上，眼眶正对着刚刚那人。
“美人杯……用美人的头骨做酒杯。”颜秋皱着眉。
环顾四周，他们这才发现，墙上挂着的，椅子上装饰着的，甚至那几个雕刻精美的镂空酒柜，似乎都是用人骨拼成。
“呕！”有心理素质差的当场吐起来。
这时候，外面又响起惊呼，“船长，两位船长，这里全都是人皮。”
颜秋和林月分开众人，推门进入船长室侧间。
琳琅满目的人皮、人面仿佛布庄里晾晒的布匹，悬挂在宽大的木质房梁上。
他们有的已经老旧发黄，有的还很新，有的看起来技艺生疏，皮肤有不少破损的地方，有的则很精致，皮肤保存完整，仿佛刚刚离开人体。
他们有男有女，唯一一个共同的特点是，长的都很漂亮。
即使只剩一张人皮，也能看出他们五官的精致程度。
在众人前面，一个形容枯瘦，面容猥琐的老头正跪在地上，不断向他们磕头求饶。
林月上前飞起一脚，将那老头踢飞，“你们还是人吗！”
她抽出腰间的手枪瞄准那老头，被颜秋抓住双手按下来，
“这样让他死太容易了。”
林月红着眼睛，迷茫地望向她。
颜秋走到操作台前，对着不太熟悉的六级船的操作界面一通乱按。
“输入密码……”颜秋卡在了最后一步。
她正要找林月一起帮她破解密码，一个细细的声音从舵轮水晶球的位置响起。
【你想要干什么？】
是这艘船的核心。
颜秋不客气一边低着头破解密码，一边说道，“关闭这艘船的防护罩修复系统。你最好不要阻拦我。哦，作为一个核心，你也阻拦不了我。”
核心沉默下去，没有再说话。
就在颜秋破解的烦躁的时候，那个细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
【我帮你。】
船长室外，原本闪烁着光芒，正一寸一寸修复的防护罩。
缓缓暗淡下去。
核心自动关闭了防护罩修复系统。
颜秋怔了一下。
随即她回过神，对林月说道，
“把这艘船交给黑夜来处置吧。在这之前，我们把想拿的东西先拿走。这船上的食物估计谁都不想动，日常用品也算了，我们直接去武器库搬武器。”
林月点点头，看了眼镶嵌在舵轮上的水晶球。
两人并肩走出船长室。
一只脚踏出门槛，颜秋停顿了下，回过头，“谢谢。”
黑塔号核心沉寂着，没有再回答她。
*
接下来的战争变成了单方面的扫荡。
参与的黑塔号船民躲在暗处试图反击，但林月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各个都是游击战好手。
敌军没有占到便宜，反而因为太过分散而被轻易击倒在地。
几经周折，他们终于找到了武器库的位置。
巧的是，黑塔号的船长，那个高大男子也在武器库里。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里。”黑塔号船长一手架一柄机枪，放声狂笑，“来啊！你们倒是来啊！”
他话音未落，眼前一花，颜秋已经从门口的位置闪现到他眼前，双手抱住他的头，对准自己的膝盖，提膝便是重重一击。
血乱七八糟的流下来。
机枪脱手离地。
林月上前捡起机枪，朝着他的大腿扣了一枪。
“哒”，仅仅是一声清脆的枪响。
林月把机枪抱在怀里，对着身后的领民挥手，“搬！把这些武器先都搬到末日号上。”
“怎么？你们不敢杀我吗？”
“哈哈哈哈！一帮胆小鬼！”
身后的黑塔号船长奋力咆哮，众人却对他充耳未闻，仿佛他只是空气。
他开始察觉不对。
“船民呢？我的船民呢？来扶我去船长室！”
“核心！黑塔号核心！给我应答！”
林月带来的人众多，很快把黑塔号的武器库搬空。
颜秋是最后一个离开武器库的。
她敞开着大门，对倒在地上的男人露出一个真挚的微笑，“晚安。”
“踏踏踏”的脚步声离去。
黑塔号上只剩此起彼伏的咒骂和哀嚎。
颜秋走到通道口。
林月正在通道口站着，眼睛望向船长室的方向，“那名大副一定不想随着黑塔号一起沉没。”
颜秋想了想，“走吧，一起去。”
她们将玻璃柜打开，把女大副的人皮娃娃抱起来。
柔软的仿佛还有生命气息的长发垂在颜秋臂弯。
颜秋叹了口气，和林月一起用力，将她的尸体投入黑暗之海。
之后，她们又回到鞣皮间，将那里挂着的所有人皮，全都带离黑塔号，投进海里。
黑夜即将来临。
掐着最后几分钟，两人回到各自船上。
“我以后很长时间，都不会有胃口了。”林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颜秋迷惑地抬头看了看，“你到底是怎么让我的防护罩当你的喇叭的。”
“商城道具啊。”林月说，“一种联通两条船，互传语音的传音道具，这道具很适合联合作战用，就是比较贵，100积分一小时。为了你，我已经花了200积分了。”
颜秋笑，“那一会儿你多分点积分。”
林月：“这就算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我三你七吧。”
颜秋：“积分五五分，我不缺积分，但是武器你三我七。”
林月高兴了，“武器你尽管拿，我的武器还够用。”
这句话说完，海面荡起一阵涟漪。
两人的声音同时停顿。
过了会儿，颜秋悠悠说道，“天黑了。”
海面上，仿佛是被微风吹动，一阵阵黑色的虫雾荡开。
它们盘旋飞舞，缓缓升腾，最终越飞越高，遮蔽了天日。
黑夜来了。
“他会躺在武器库的地板上，听着他的领民在船外哀嚎，听着虫子沙沙啃噬骨骼的声音。”
“他会听到外面从遍地哀嚎，到一片死寂，只有飞翅在黑夜中煽动。”
“他是会吓得一声不敢出，还是破口大骂呢？我也不太清楚。”
“最后，会有一些聪明的虫子闻到血肉的香气，它们会发现在甲板下的武器库里，还藏着一个人。”
“这个人以同类的血肉为食，他的肉一定很脏，很不好吃。”
“但这些飞虫才不会在乎，它们连木渣都能吃下。”
林月轻声呢喃。
颜秋看着黑塔号逐渐被虫云包围，轻啧了一声，回应林月的话，“他得到了一个比较仁慈的归宿。”
防护罩隔绝不了船外的哀嚎。
等到黑塔号上再次寂静，颜秋发现，它原本光鲜的船身变得斑驳。
层层铁皮从方舟上剥落，仿佛已经历经千年。
“它没有主人了。”林月在那边说道，“我们可以去捡核心了。”
在捡核心之前，辉月号的防护罩闪烁了一下，一把大米从辉月号上洒下。
“是祭奠死在黑塔号上的亡灵的，有的海域会有这样的习俗，据说能让死去的魂灵得到安息。”
闻言，颜秋也将防护罩开了通透模式，洒下一把大米。
之后，两条带着黄色碎芒的船锚穿透虫群，朝着黑塔号飞去。
黄色光芒，代表捡拾物品的意思。
斩获一条六级船，收获是巨大的。
颜秋只分到了一半积分，都有十五万。
这些积分虽然比不上她末日号的二百三十多万积分，但这给了她正大光明的理由把船升到六级。
回到船长室，颜秋发现自己的援助积分也到账了。
一共12积分。
算上之前的6积分，颜秋现在有了18积分。
距离贸易集会还有整三个月，时间差不多来得及。
*
这一天太漫长了。
颜秋受了伤，斯图亚特、唐双、参与战斗的那十几个领民，还有银光号帮忙的领民们也有不少身上挂了彩。
最严重的是夏小，他的大臂被砍刀砍中，最少要一个月才能修养过来。
在回船长室之前，斯图亚特已经带着他们处理过伤口，颜秋不放心，还特意去看了一眼。
听到船长亲口承诺不会放弃受伤的船员，她的领民们同时松了口气，开始乐滋滋地分享起颜秋带来的慰问馒头，似乎受伤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颜秋自己的伤口也被她包扎好，上了药。
她正想去休息，显示屏上又传来林月的消息。
【秋秋，我可以把这几张照片发到论坛上吗？人物会打码。[图片][图片]……[图片]——林月】
林月一连传来十几张图片。
有她刚上船时，末日号上的领民奋力抵抗的照片，有黑塔号上那些颠覆人类承受极限的画面，也有黑塔号船长被击倒在地的场景。
【你什么时候拍的照？——颜秋】
【我的大副带着相机，一路拍下来的。是父亲提醒我，做这种事要留底，免得黑塔号上的人没杀干净，被反咬一口。我觉得这些照片挺有意义的，想发到论坛上纪念一下。——林月】
【不要暴露我的名字，不要暴露我的能力，不要暴露我的脸就可以。末日号……你想提就提吧。末日号在黑暗之海闯出名声，也有利于我在海上行走。——颜秋】
【好嘞！我懂分寸的！你刚来海上，确实不适合太张扬。——林月】
和林月沟通完，颜秋再也熬不住，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她揉着眼睛起床，本来打算先去外面看看大家修整的怎么样了，刚走到船长室门口，就被核心叫住。
【船长，你有二十多条未读消息。】
颜秋一惊，第一反应是林月昨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想到林月如果真出事，就该用扩音道具喊她起床，这才定了定神，走到操作台前。
【秋秋！看论坛！我们火啦！——林月】
【颜船长，你可真带着我的船民们打了场好仗，我要在，一定得亲自给你敬酒。——霍丰】
【秋秋！你用论坛账号去楼下回复一下啊，有人想给你打赏援助积分。——林月】
【没事了，我帮你收了，等会儿你登录，我转给你。——林月】
接下来的十几条，都是林月在碎碎念。
颜秋打开最后一条。
【秋秋，加这个人[载着幸福起航]！他想邀请你加入共助会！——林月】
颜秋疑惑的打开论坛。
第一眼就看到林月昨晚发的帖子飘在首页。
【一次援助作战。以前只知道黑塔号臭名昭著，却不知它做过这么多恶！相信这些年来，受毒害的远不止一条船！——月之银辉】
接着就是整个事件的经过。
在更新到黑塔号船上的情景时，评论开始渐渐变多，不时有控制不住情绪的船长在帖子里插楼，咒骂。
等到林月把整个事件更新完，帖子立刻沸腾起来。
【那堆人皮里面，有个人我认识，是从我船上离开，嫁去别船的领民，她妈还在我船上，艹。】
【里面有我认识的一个小哥，以前贸易集会的时候我们一起喝过酒。怎么会这样……】
【干得好！多亏末日号船长勇于反抗！辉月号船长侠肝义胆！灭了黑塔这个渣滓！你们在哪儿？出来！接受我的打赏！】
【我也想给末日号船长和辉月号船长打赏援助积分，为和我一起喝酒的好兄弟感谢他们。版主来开一下权限吧，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他们值得被打赏。】
【月之银辉船长已经是共助会成员了吧？不知道那位末日号的船长是不是？共助会永远欢迎这些正义的朋友们。】
也有人在帖子下面吵了起来。
【我不理解，都已经被侵略了，为什么还不能用船锚反击？你看辉月号没来援助的时候，末日号上的战况多惨烈！】
【搞笑，你凭什么认为你用船锚就能打得过别人？第一天逛论坛的话，先去规则区把宣战五则和船锚使用条例好好看几遍。】
【论坛老人了，我只是觉得共助会应该放弃船锚使用条例。这种条例就很伪善！至于积分比不比得过，那不是各凭本事吗？至少我的领民们不用流血！】
【想学极暗海盗团那帮杂碎？已经是智人了，你需要学着用规矩约束自己。】
之后的吵架颜秋没看下去。
她先登录自己的论坛号[寂静的秋天]，然后盯着林月发过来的名片陷入沉思。
[载着幸福起航]
她真的要加入共助会吗？
海上的事情，她自己足够应付，她不图共助会的利，她早晚都要回家的，也不图共助会的名。
加入这种大组织，对她实在没什么诱惑力。
犹豫了一下，她假装没看到这条消息。
很快林月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你怎么才起！我先把援助积分打给你，然后我来找你分赃，昨晚缴获的武器都还在你船上呢。——林月】
颜秋的账上很快多了10积分。
【？？？昨晚有这么多打赏？！——颜秋】
【平时援助积分不可以随便给别人的，但是昨晚特殊，因为接受打赏的是我们俩，所以这些积分和我们的账号同时连接在一起，由我们自己分配。我把我的积分都给你啦。——林月】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颜秋】
【不如以身相许？不开玩笑，这样你还差2积分就可以去贸易集会了吧？赶紧把这2积分的任务做完，好好准备。贸易集会可是个赚积分的好机会。——林月】
【你们一般都在集会上买什么？——颜秋】
【什么都买。商城的粮食和种子卖的太贵了，贸易集会的东西几乎是商城价格的五分之一到十分之一。另外，武器、家具、情报、装置、甚至有特殊技能的领民，你要你有积分，什么都能买到。——林月】
【我船上有几个领民会做家具，每年我都会去集会买一批木头和铁片，做成架子、木箱，第二年拿去集会卖掉。
大家囤物资，箱子是必需品，这样来回倒腾一趟赚不少积分。对了，昨天帖子里有人问你，船上的四根柱子是制氧柱吗？卖不卖？——林月】
颜秋想了想。
她制氧柱里的海藻都快长满了，确实该清理。
可是没有海水，清理出来的藻类只能扔掉。
她觉得有些可惜，一直没动手。
【先不卖，我也没有多少。——颜秋】
给林月发完信息，她陷入沉思。
开始她想象的贸易大会，是类似于农贸市场，大家拿着种子、粮食互相去做交换。
所以她还想让唐双把那几只小鸡养好，回头去卖种蛋，赚一点儿是一点儿。
听林月这么说，只把目光集中在农产品上，似乎有点儿太狭隘了。
她要不要让斯图亚特再发明点儿什么东西拿去卖？她看斯图亚特挺十项全能的，让他搞出点适合船上用的机器应该不难。
那边林月又发来消息：【我准备升6级船了，你一起升不？——林月】
颜秋想了想，借着这个机会升六级船，是不容易引人注意。
五级方舟升到六级，需要10万积分，仅是这次狩猎黑塔号获得的积分就足够用了。
六级船的面积是五级船的七八倍，称得上巨轮，船上的居住空间和种植空间都会多出很多。
【升。——颜秋】
【太好了，那我收拾一下，明天一起升吧！我们还可以一起做新船规划！——林月】
林月很快到末日号上把武器取回去。
跟着她一起回去的，还有银光号的三十名移民。
在末日号上跟末日号的领民们相处了这些天，他们依依不舍的互相告别，跟着林月去到辉月号上。
送走林月，颜秋绕回居民区。
要升级船，她也得提醒下领民收拾东西。
农田区就在船尾，不用动，升级完以后顺着船尾直接扩建就行，但居民区她想再改造一下。
把居民区移到船的中间，船长室和农田区的中点。
这样以后船上的格局不管怎么变，居民们去船长室前集会，或者去农田劳作，都不必走太长的路。
走到居民区，破天荒的，她发现夏家兄弟俩竟然没有去田里劳作，也没去农田1号给斯图亚特帮工。
他们带着几个年轻人，正绕着居民区跑步。
夏小的胳膊上还包着厚厚的纱布，也不能阻挡他气喘吁吁得含着“一二一！”
颜秋大感惊讶，“你们在做什么？”
看到颜秋过来，几个年轻人立刻站住，脸色通红，大喘了几口气，才把气喘匀。
“领主，我们，锻炼。”
颜秋：“锻炼？”
人群后有个比较面生的小伙子接话，“我们问过银光号的船民，他们平时就是这么锻炼的。他们说，在拿枪之前，体能必须要练好，不然枪都端不动。”
颜秋更惊讶了，“你想拿枪？”
她这群领民怎么突然转了性了。
大概是她太惊讶以至于声音大了点儿，那个小伙子面色涨红，脖子一缩，又不敢说话了。
颜秋：啧。
夏小和颜秋算是熟了，大胆着说，“船长你还记得你给我们讲过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吗？我觉得你讲得特别好。”
“我们不去主动欺负别人，但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了。这次如果不是两位船长，可能我们就和黑塔号上的骨架一个下场了。”
“可是船长你为了保护我们都受伤了！受伤那么疼……我们不能一直让你保护。”
颜秋摸摸自己的伤口。
她其实不在意的，在末世中生存，这只能算是小擦伤而已。
“对！别人的领民那么优秀，我们虽然不如他们，也不能靠船长保护！”
“船长自从你来了以后，我们能吃饱饭，不用再担惊受怕，还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你一定不能受伤！你如果死了，我们又要去别的船上！我以后一定誓死保卫你的安全！”
最后这句话是从人群后面传出来的，话刚说出来，就被同伴拐了一下。
“噗嗤。”颜秋笑出声。
她的领民们，连关心人的理由都这么淳朴。
“那你们锻炼吧。”说完，她想了想，“但不能耽误你们做农活儿的时间，从明天开始，每天早晨七点到九点是晨练时间，你们跑完步后，我会再教你们一套拳法。”
她顿了一下，“锻炼消耗体力，所以……来晨练的人，每天的食物配额多一碗稠粥。”
“好！”“我一定来！”“船长又要给我们加餐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
末日号放半天假，所有人都回家收拾东西，准备船升级以后搬家。
把消息通知到领民，颜秋叫了斯图亚特到船长室。
“我也要收拾东西呢。”斯图亚特现在也住在居民区。
颜秋：“先来看这个，天空刀里又出现了一个空间。”
斯图亚特惊讶，“你不是说空间会遗留在黑塔号上？”
颜秋：“那只是猜想，现在的现实是，天空刀里挤着两个空间，之前的空间没有出来，在它的旁边，还多了个附属空间。”
斯图亚特立刻问，“空间里是什么？”
“走吧，一起进去。”
*
唐双坐在甲板的高处，膝盖微屈。
他的目光在船长室的方向轻轻扫过，转而收回，继续眺望远方。
“唐哥好啊。”领民同唐双打完招呼，朝着船长室的方向走过去。
“你去找船长？船长正在忙，不要打扰她。”唐双喊住对方。
“啊？”领民愣了一下，但习惯性听唐双的话。
他挠了挠头，“好哦。”
唐双则把目光再次转向船长室。
刚刚两人还在说着什么，现在的船长室，空空荡荡，只剩一枚小巧的天空碎片放在桌角。
天空碎片中，有两个人影缓缓移动。但这太远了，远超他的视线范围。
唐双突然想到今天送别辉月号船长的时候，他恰好在人群前方，听到了两人的小声对话。
“你的领民没几个中用的，这边几个银光号的又对你们的船有了感情，你真的不考虑留下几个吗？”林月小声问。
“不了，你也看到了，我的领民们弱的跟小鸡仔是的，在季灾里放几只老鹰，揠苗助长，未必是好事。他们不笨，会慢慢成长起来的。”颜秋。
林月：“从白纸培养自己的忠心属下是好事，但也心累。”
颜秋笑了笑，“想到他们那么可爱，也不觉得累了。”
唐双手指屈了屈，低头，杂乱的长发盖住他的视线。
过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重新在海面上扫视起来。
以后，他会是末日号的眼睛。
*
天空刀里还是原本的那个郊外农庄。
斯图亚特跟在颜秋身后，急得抓耳挠腮。
颜秋不慌不忙走到农庄的客厅。
客厅里的东西几乎被颜秋搬空了。
窗帘也被她拆了下来，扔在了农田1号里。
在窗帘背后，原本是窗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洞。
“这是？”斯图亚特皱眉。
“空间嵌套，就像我们船上套着农田1号一样。”
黑洞像是漩涡的形状，边缘极不规则，似乎是被某种巨力破坏。
颜秋在黑洞外留了一条临时空间线，招呼斯图亚特，“走吧，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走丢的。”
两个人穿过黑洞，走到一个空旷的大厅。
大厅古典装潢，共四层楼高的挑空。
厅顶吊着一架巨大的长形水晶吊灯，奢华而优雅。
大厅铺着柔软的地毯，两侧是用上好木材做成的宽大书桌和皮椅，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个小巧的自发光台灯。
沿着地毯向前，就是上二楼的楼梯，从二楼开始，就是密密麻麻的高大书架。
“图书馆……”斯图亚特震撼许久，缓缓吐出三个字。
他向颜秋解释，“这是蓝镜实验室群的图书馆，我……我弟弟在这里工作，我经常在这里等他。”
说完他跑上楼梯，双手搭在嘴边，“有人吗？”
“有人吗？”
“咚——”回应他的，是某种空灵的乐器敲响的声音。
这声音不大，却能回荡到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斯图亚特动作一僵，迅速转过头。
一个身披镶金边蓝袍的老者从一楼的一个小房间快步走出，他的手中拿着一支小木槌，满脸愤怒，对着斯图亚特压低声音，
“谁？！谁允许你在图书馆大声喧哗的！”他手中的小木锤点着斯图亚特，点了一会儿，“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
话没说完，他就被飞奔过来的斯图亚特一把抱在怀里，“太好了，还有活人！还有活人！”
老者莫名其妙，“什么还有活人……”
他被斯图亚特紧紧抱住，侧过脸去看周围的座位，疑惑嘀咕，“今天图书馆的人怎么这么少……”
颜秋过来，把情绪激动的斯图亚特分开，避免他把老者勒死。
然后，她示意两人坐下，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楚。
“你是说……我只是眨了个眼，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并且，我们所在的世界，都毁灭了？”老者睁着浑浊的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
他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手中的木槌突然落地。
他身子一晃，瘫在椅子上。
“怎么了？是不是情绪太激动了？”斯图亚特忙过去看老者的瞳孔。
颜秋也走过去，在他脉搏上摸了下。
“脱水低血糖休克，这里有医务室吗？”
斯图亚特说话间已经扛起老者，朝楼梯冲过去，“有！就在楼梯后面！”
打开医务室的门，将老者放在病床上，颜秋已经推来了抢救车。
葡萄糖、盐水，肾上腺素、氧气袋，所有的措施安排上，老者的生命体征终于平稳下来。
颜秋想起第一次在空间里见到的那两只鸟。
它们扑腾一阵后，垂直落下去，后来颜秋把他们拿出去做了烤鸟肉，当时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在空间里被静止的生命，虽然身体消耗非常小，但还是有消耗的。
她有点儿想不通这算是个什么样的生命形式。
斯图亚特大概是想到了他的弟弟，脸上的喜悦没有那么明显了。
趁着老者输液期间，颜秋在图书馆逛了逛。
她来自末世，见到的书很少。
以前住的济慈院里有一个小小的图书馆，她的哥哥喜欢看书，她和小冬就经常去图书馆等哥哥。
有时候等的无聊了，她也会翻上几本。
颜秋对种植的书很感兴趣。
没想到那时候学到的知识，在她以后的人生里帮上了大忙。
这里有那个小图书馆里几百倍的图书，涉及农学、工学、医学、物理学……可惜哥哥没在这里。
一瓶葡萄糖和一瓶盐水都输进去，老人的心率才恢复正常，缓缓睁开眼睛。
“我这是……”
斯图亚特在他后背垫了个靠枕，重新给他换上新的输液袋，才坐在床旁，将蓝空星发生的事情，一点点讲给老人听。
“这不可能，这……”老人在他们星球最大的实验室群工作，见识肯定不会浅。
经历了最初的惊讶之后，他逐渐平静下来。
“难道是实验的问题？”
斯图亚特惊讶，“什么实验？我怎么不知道。”
老人白了他一眼，“数据刚下来，连国王都不知道，你又怎么……说起来，我怎么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
斯图亚特无奈又解释了一遍，“我弟弟在这里上班，我经常在图书馆等他。我认得你，你是瓦伦丁老师。是退休的前大主教，现图书馆馆长。”
他怕老人不同意，趁着老人点头赞许，忙提议，“休息一下，跟我一起回船上吧。船上的生活更方便。这个空间现在不够稳定，我们之后会搬一部分书到船上，直到这片空间稳定下来。”
瓦伦丁皱起脸，“你要把这里的书搬走？把蓝空星的知识财富送给别人？”
斯图亚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为难的看一眼颜秋，“但……”
“我不同意！”瓦伦丁瞪着颜秋，“除非她答应继续探索空间，用心救我们每一个族人！”
斯图亚特：……
颜秋笑一声，“我怎么记得这话斯图亚特也跟我说过。”
她看着老人，“您放心，探索天空刀里的空间对我来说也很重要，而且我也希望得到更多你们实验室人员的帮助。”
刚进入这个世界，在逆流的时候，颜秋还曾经对斯图亚特的实验室计划不置可否。
现在，每当晚上她用不了电灯时，每当她无法靠卫星手机通讯时，每当她习惯性抬腕找生存辅助仪，却发现手腕空空时，她都无比想念科技带来的方便。
她都是如此，斯图亚特更不用说了，斯图亚特毕竟是经历过和平世界的人，在连续一周没有手机玩之后，他就抓耳挠腮的研究起了发电，可惜，他的伟大计划因为找不到煤炭等资源而告吹。
颜秋笑，“要是你们能帮我解决船上的电力问题，那我绝对把船上最豪华的房间让给你们！”
瓦伦丁摇头，“我一个老头子，怎么比得上他们科学家。发电不行，如果你的船上需要老师，我倒可以兼任一下。”
让一个前大主教，现图书馆馆长去她的船上当老师……
颜秋抓住老人的手，趁他改变主意之前抢先道，“您猜怎么着，我的船上正缺老师！”
她和斯图亚特那都是半吊子。
斯图亚特一上课就掉书袋，听得领民们两眼发直，要不是为了另一份晚饭，可能当场就撑不住睡着。
她则是实战派，讲的技巧实用，但理论……有时候自己和自己的理论都是相悖的，也就看领民们好糊弄而已。
船上确实很需要一个老师，帮助领民们树立正确的三观，交给他们系统的知识。
颜秋：“我的方舟恰好要升级了，升级之后会重新规划房间，到时候您要哪间房间，随便挑！”
*
颜秋和斯图亚特在天空刀里呆了很久才出来，但不虚此行。
出来的时候，他们抬出来两个巨大的书架，搬出来半屋子书。
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位须发尽白，身穿镶金边蓝袍的老人。
船长对那位老人很尊重。
领民们见船长亲自在船长室外间隔了一个单间，将老人安置在里面，甚至还拿出一盘冰冻樱桃，放在老人桌上。
“应该是个大人物。”
“肯定很能打架，船长才这么敬重他。”
“是个物资商人吧，不然船长怎么舍得给他吃樱桃。”
他们猜测纷纷，直到有人打探到确切消息，带回居民区。
“老师？！怎么会是老师？！”
“我们又要有老师了？！”
特别是那些年纪大脑子笨的，脸皱成一团，即将搬新家的喜悦都要被抵消了。
“都要升6级船了，我们还要上课？”
“就算升了9级船，你们都得给我上课。”颜秋的声音突然在人群后响起。
众人脖颈一凉，缓缓转过头。
看到他们的船长笑盈盈的站着，在船长身边，是一位身披镶金边蓝色长袍，身材高大，面容不怒自威的老人。
颜秋：“还不来跟老师问好？”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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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黑暗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