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一句话，瞬间激起万若闲一身鸡皮疙瘩，头皮发麻中，她差点条件反射得关机跑路。
她再次退后两步，大脑飞转间，扫了一眼身上的buff和任务状态。
【支线任务：探查程泽的真实身份，任务进度：50%】
【知交任务：程氏秘辛，当前完成度30%。奖励：命丹。】
【任务提示：对面的老者或许知道些什么，与他聊聊天，探索真相吧。】
【系统提示：检测玩家当前为[乔装]状态，任务完成前不可暴露身份，亦不可离开蓬莱凤梧城，否则任务将自动失败，遣送红尘。】
老头道破她的身份，却违背系统判定暴露。
看来，这一段是剧情杀啊……
“小娃娃莫慌莫慌，来，坐到我身边来，老朽请你喝酒。”
老头话音未落，屏幕中的画面一晃，万若闲便已不受控制地盘腿坐了下来，面前飘浮着一只酒葫芦，显示出可使用的交互按钮。
她连忙放下背着的应月，将人横摆在膝前，乍一看有股卖身葬父的味道。
剧情进行到这里，怕是也容不得万若闲选择，她无奈点击鼠标，将那酒葫芦拿到嘴边，仰头狂饮了两口。
老头哈哈大笑起来，手指再次胡乱拨弄了两下琴弦，凌厉的琴音充斥着空旷的大殿，那空气中迷雾似乎更大了一些，周遭的梁柱变得模糊不清，唯有眼前的老头格外显眼。
万若闲麻木着脸，敲出两个非常不走心的字：“好酒。”
老头闻言也灌了口酒，嘿嘿笑道：“小娃娃你化作小景儿的模样闯进程家禁地，究竟有何目的啊？”不等万若闲回答，他又自顾自道：“算算时间，小景儿应该已经逃离了程家，你却又替他回到了这人间炼狱，莫不是要学那幽泉厉鬼，前来复仇？”
若闲一手拎着酒葫芦，一手托着下巴，面无表情道：“看来前辈知道得不少～”
糟糕，手抖打了个波浪线出去。
游戏建模没笑，这句话直接被系统识别出了反派阴邪的语气，倒是……很贴程景的音色。
老头呵呵笑着，指尖一转，弹起温润曲调：“酒醉三分醒，旧事犹可追，一曲清音浮琴上，往昔如鬼坠。且看灵宝从天降，引人暗中窥。且听那谎言如弥彰，慈母成恶鬼。”
“老朽尝黄酒，看那灵宝毁，一分为二入尘了，又苦又可悲……”
琴音依旧，老头却没再唱些什么，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在曲终之际，独留一声叹息。
若闲：“一分为二入尘了……其一是秦空幽，其二便是程景了。”
老头灌了口酒，啧了一声：“分魂之法乃上古禁术，程家这群兔崽子越活越不入流了。”
若闲想了想，问道：“他们如此这般到底为何？”
“为何啊……”老头说着，缓缓站起身，将古琴放回了应月身边，轻声叹道，“为了一些痴心妄想，觊觎灵宝之力。小景儿每一次跌倒又站起来，都会溢出那股力量，被那位吸食。”
“那位是谁？程泽？”
老头嗤笑一声：“程泽还不配，他不过是个蠢透了的小儿罢了，道心早已破碎，却不愿揭开遮目的枯叶。”
所以，程泽的背后，还有一位大反派。
那些暗地里觊觎红尘龙气的势力，恐怕也与这位反派脱不了干系。
莫非天道让她帮的忙，便是彻底铲除这位幕后之人？
真正的主线，来了？
若闲想了想，见老头仿佛要离开，连忙又问道：“前辈以为，晚辈接下来该如何做？”
老头道：“那要看你的目的是什么了？若是为了救小景儿，要么刷光程家人，要么带他走得远远的，一辈子别被程家人找到。若是要揪出幕后之人嘛……”
他说着负手而立，大笑道：“那便让小景儿再努努力，努力站在顶峰，亲手结束这一切。不过进阶的路上，程家是块迈不过去的绊脚石，哎呀，你还是要杀光他们呢。”
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杀光程家人？嘶，整个凤无城有上千万人，她怎么杀光？东边没杀完西边便会涌入一批又一批前来救援的蓬莱修士吧？
若闲：“前辈倒是对我很有信心。”
老头摆摆手：“相信得很，相信得很。”话落，他指了指地上昏睡的应月，道，“他都能老老实实跟在你身边，我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前辈认识他？”
老头：“哎哟，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可恶的谜语人！
若闲：“那前辈总该记得自己与程景的关系吧？”
老头唔了一声，捋了捋额头的杂毛：“算起来，我是小景儿的老祖宗吧。”
“您是老祖宗，那程泽又是何人？”
“我孙子。”
万若闲嘴角抽搐，差点手欠敲出：您可真有一位好孙子啊。
若闲：“程家是您的后代，您却建议我杀光您的子子孙孙？”
这老头怕是也没憋什么好屁。
老头无奈：“若不是我被困在此地，早就亲手宰了那群孽障。净是些目光短浅贪心不足之辈，败我程家万年声誉！”
若闲借机问道：“前辈因何被困此地？”
老头刚要张嘴，又瞬间卡壳，他挠了挠头发，眯起眼睛吐出两个字：“忘了。”
若闲：“……那这里，为何满是烟雾？是阵法所致还是发生过火灾一类的？”
老头瞬间哭吼起来：“不肖子孙呐～他们想烧死我这把老骨头，哎哟，我被烧得皮都抽抽了，你瞧瞧，你瞧瞧。”说着，他拽了拽自己脸，老树皮一般皱在一起的皮肤随着他的动作脱落一层，吓得万若闲头皮发麻。
老头摸了把脸，将那些掉落的皮屑抹走：“老朽命苦，太苦了。小娃娃，等你出去，你帮老头子捎句话，告诉小景儿，若他有机会便给外面的大树浇点水，让我凉快一些。”
万若闲想到禁地的景象，被烧焦的巨树，无数黑乎乎的枝条包裹着黑金宝殿。
那么大的树……怕是要天降大雨才算浇点水吧？
可这浮峰又在云层之上，哪有什么大雨可言。
老头方才还负手而立，端着强者之姿，这会儿已经佝偻着身体，两手抹着鼻涕眼泪，一副凄惨模样。
“哎，这么多年，只有小景儿有心，知道孝敬祖宗，给老头子浇浇水。呸！那些没心肝的，还欺负小景儿，呜呜，可怜哟～”
话落，大殿迷雾轰然而起，屏幕之中一白一暗，周遭已再无老头身影。
万若闲恨不得脑袋钻进电脑屏幕里，拖住鼠标，不断转动视角查看四周。
“女娃娃，你我有缘。老头子喜欢你身上的干净气息，这般干净就别在这焚境之中受烟熏火燎了，我这便送你出去，顺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迷雾之中再次传来虚虚实实的声音。
“那位光吸食灵宝之力是吃不饱的，蓬莱气运，红尘龙气，天道之力，他都想吃，也都吃得下。好好看看这座城吧，凤栖之地，涅槃重生的，究竟是谁？”
“何为形，何为骨，又何为脉？凤梧花繁茂之地，或许会告诉你答案。”
余音未散，画面已如墨色散开，露出浮峰禁地，一片焦土热气腾腾的景象。
万若闲调转视角，重新将昏睡过去的应月背起，脚尖一挑，又将莲归收入背包之中。
她背着隐身buff跳下浮峰，脚踩飞剑绕着凤梧城飞了几圈，眼见天色渐暗，已分辨不出哪里是凤梧花繁茂之地，便只能无奈飞回程家主宅。
若闲钻进程家给她准备的卧室，又将应月妥帖地放到榻上后，方才退出游戏，关机熄火。
她抻了抻胳膊，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起身走出电竞房。
这一下午忙忙叨叨的，中午吃的那点酱骨头早就消化没了。
万若闲随手将厨房的窗户打开，而后点开炉灶开始热中午剩下的饭菜。
手机屏幕上划过一条条微博热搜，不是某明星说了句什么，就是某艺人吃了什么，又或者某电影电视剧“粉丝可见式”爆火。
扒拉到最后，勉强看到几条社会新闻。
随便点开一条本省派出所官方账号发布的微博，万若闲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群可爱的人民守护者也开始玩上网络段子了，想方设法让群众多看他们一眼，多听两句安全防范教育。
点赞转发评论一条龙，今天也是为社会做了贡献的好公民！
正准备放下手机，嘈杂的吸油烟机声中忽然闪过一道细碎的破空之音。
在万若闲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自己的拳头已经凶猛地戳漏了钢丝纱窗，抓住了窗外正在急速降落的不明物体。
“！！！”
她呼吸一滞，视线从手机屏幕上僵硬转移。
我抓住了什么？！！！
“啊～～～哪儿来的小孩？！”
“卧槽你们快看十楼！我刚才亲眼看见她唰地一下揪住了从顶楼掉下来的小孩儿！”
“快快快报警！”
“别看了摇人啊！！！那户人家窗户有护栏，根本没办法把小孩救进屋子里！”
楼下嘈杂的声音唤回了万若闲的理智，她连忙将另一只手伸出窗外，隔着护栏托住了小孩儿的腋下。
双手颤抖，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小……小朋友……姐姐把你再往上托一下，你踩住护栏，双手抓着栏杆哦。”万若闲将小孩往护栏这边带了带，小朋友显然吓傻了，这会儿反应过来立马号啕大哭，同时抱住了金属护栏。
万若闲耳边充斥着高频哭吼以及楼下传来的熙攘叫喊，她紧紧托着小孩两边腋下，两只手牢牢钳住小娃娃的身体。
与此同时，她的手腕也被戳破的纱窗网划出一道道血痕，血珠顺着她的胳膊缓缓滑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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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