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冲起来是真的有劲儿，短短几分钟时间，那厚厚的账本便已经翻了十几页。
万若闲正准备从窗户跳下去，身后却再次响起了姚玉画的声音。
她回头看去，两张信纸又递到了她眼前。
点击查看，依旧是一列列满满当当的材料名称，乍一看跟药方一样。
姚玉画腼腆地笑着：“前辈，这些是需要补充的材料。正式开张那天，最好补齐库存。”
若闲：“哪天开张？”
姚玉画笑容不变：“前辈什么时候补齐，什么时候开张。”
好家伙，到底谁才是帕鲁！
行，不就是一些五晶石这种简单的材料吗？我去弄！
趁着NPC还在吃席，尤鹤还没猴子打完架呢，先去弄点五晶石、五心玉和五行砂！
若闲一个利落翻身，抓着窗框蹿出仙宇阁，紧接着唤出巨剑，一路踏着金光冲向夜空。
彼时，大锅饭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一群人正在忙着端菜，还有一小拨人在围观姚玉书打坐调息。
见老祖突然离开，所有人都仰头望天，目送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老祖不吃饭吗？”
“你当老祖像你那么嘴馋呢，老祖哪次吃饭不是被你们硬拽过来的。”
“老祖定然是有要事做，我们不要乱猜了。”
“不愧是老祖啊，时刻心系天下。”
“我的飞剑什么时候能像老祖那么大，好炫目啊。”
“速度也好快啊，我还以为是流星划过去了。”
尤鹤：“嗯？主人怎么没带我？”
程景：“带那位前辈了吗？”
尤鹤刚要摇头，便看到一抹白光追着金光走远了：“呃，带了。”
程景了然：“我们抓紧吃饭，你吃完赶紧去和景云切磋，主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接我们。”
尤鹤连忙端起一锅鸡肉炖土豆，朗声道：“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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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晶石那些淬炼武器的材料基本在通天河中，通天河的对岸便是西天佛域，也是游戏中提及最少的地方。
前两日听长剑宗弟子闲聊，万若闲也知道了一些关于佛域的情况。
比如佛域与魔域一样，修士皆无法前往。
苍魔海是因为过于凶险，没有人能过得去；通天河则是没有尽头，即便渡劫老祖来了，也无法到达河的对岸。
对于佛修而言，西天佛域便是飞升之地，只有飞升成佛，才能渡过通天河。而飞升对于佛修而言，何其困难，它甚至与修为高低无关，全看能不能修出一颗完整的佛心。
据长剑宗弟子所知，距离上一次佛修飞升还是三万年前，自此以后，再无一人修出佛心。
佛域，就像一个传说。
没有人去过那里，也从未有佛从那里走出来过。
游戏里的NPC都没去过，万若闲这个隔着次元壁的玩家自然也无法到达。对于NPC来说通天河没有尽头，对于玩家来说，就是一道空气墙，河的对岸连张精美贴图都没有，只有水天一线。
可不会有人怀疑传说的真实性，因为通天河中流淌着无根水，饮之可不老不死，被称为不死神药。
但没有人敢喝，六根稍有不净，甘露便会化作毒药，腐蚀五脏六腑，灼烧身体发肤。
也因此，从通天河中打捞五晶石等材料的人，又被称为甘露子，且多半是修佛之人。
他们虽不能饮用此水，却能扛得住水的灼烧，顶多是皮肤烫红一些。
佛家弟子还常常将河里洗澡当成一种考验，看谁坚持的久，看谁没被煮成半熟。
距离通天河最近的三座城池，基本被和尚包圆了，上至城主下至百姓，皆是佛家信徒，家家户户都供奉着佛龛。
大山小山都有寺庙，大庙小庙香客如云。
这也是整张地图里，小怪最少的地方，三座城池逛下来，能捉出两个红名都是顶天了。
可你要说安全，却也不是。
万若闲在这里体验了很多种死法，被河水烫死，在路边喝茶被毒死，上山拜佛做任务被大雨浇死。
总之，这里的水能杀人。
后来又玩了几个周目，她大概明白了这水变成毒药的套路。
全看她这一周目都干了什么，要是屠过城宰过绿名NPC，那这水就会有毒性，且是剧毒；要是管住了手，没作过恶，那这里的水就是普通的水。
当初杀穿皇城，她还特意抽了一个小时过来等雨，一个闪身快进快出，看看自己有没有被雨水烧着。
意料之外的，雨水没揍她，她依旧可以去通天河里泡澡。
搞得她对自己先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但也无所谓，能来就来，不能来就不来呗。
此时，万若闲踏着夜色而来，刚落地河边，便能看见河里冒出的一颗颗卤蛋，在夜色下散发着金光。
这很正常，和尚们经常搞洗澡团建，她基本每次过来都能看见，甚至一度怀疑这群卤蛋是通天河里的常驻摆件。
按照惯例，万若闲先靠近河边，掏出一块方巾沾了点河水，而后握在手中，看看身上有没有叠加[无根水·毒]的buff。
见状态栏干干净净后，她便纵身一跃，冲到通天河上开始水上漂，漂出二离地后，视角对着河面，一路向下，沉入河底。
泡澡的和尚们被这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一个个睁眼跳起，望向远处那一层层水波荡漾的中心。
“什么动静？有人跳河了？”
“这……附近没有高山，怎么跳也跳不了那么远吧？”
“难不成是有人去深水区游水？”
“河水越深，无根之力便越猛烈，何人六根如此清净？莫不是那位佛修大能？”
“潜入河底啊，这不得喝两口？”
“阿弥陀佛，高，实在是高。”
“啊啊啊，嘶嘶嘶，疼疼疼！哇滴涩……涩头……”
“清风师弟你怎么了？你怎么这般想不开喝河水了？”
小和尚耷拉着舌头，不断用手扇风，不一会儿那舌头便已经肿出一排水泡，冒着青烟，还夹杂着烤肉的香气。
他身旁的大师兄看得头疼，连忙抓着小和尚的胳膊将人抛上了岸，随后高升喊道：“阿弥陀佛，快回庙里找师父，给你舌头抹点烫伤膏吧。”
“明净师兄，舌头也能抹烫伤膏吗？”
“不能。”
“那清风师弟他……”
“但是会让他心里好受些。”
“善哉善哉。”
“阿弥陀佛。”
十几个和尚互相看了看，再次双手合十，身子一蹲，将自己泡进了河水中，唯有一颗颗光秃秃的脑袋，在月光下散发着金光。
与此同时，通天河底。
万若闲如同背了一仓库石头一般，缓慢前行。
那W键就和坏了一样，她即便按到底，角色也只能往前蛄蛹一寸。
用了大概五分钟，她终于挪到了一块大礁石面前，随即挥起手中大铁锤，冲着河底礁石一顿敲。
八十、八十。
不是玩梗，是真的每锤一下，掉八十颗五晶石。
甘露子一般都是在浅水区捞五晶石，一个人晃悠一天下来，能捡到百来颗五晶石就算相当不错了，远不如像万若闲这般直接沉入河底用盆装。
此时，河底水波动荡，导致一些散石头被河水卷走，冲向远处。
她也没心思去追，有那功夫不如多锤两下。
将一整块礁石敲碎后，共计获得一万五千多颗五晶石，想要完成姚玉画的库存要求，还得再敲碎三块五晶礁石。
这小丫头，真是吃准了她能搞到这么多。
搞定五晶石后，她钻出河面，再按照地图标记五心玉的位置，重新扎进河中。
浅水区的卤蛋们整齐划一地随着那道红色身影转动，目睹了对方冲出水面，一路踏水而行，而后再次跃入河中。
河面之上层层涟漪顺着夜风掠过和尚们的脖子，众人整齐抬起下巴紧闭嘴巴，防止河水钻入口腔。
待河面恢复平静，大家刚要开口说话，新一波的地动山摇再次席卷而来。
一群白花花的卤蛋们就像风浪中飘荡的鱼泡，随着波浪起起落落。
没一会儿，年纪小的和尚熬不住了，猛地一下站直了身子：“这样做蹲起，我腿都酸了，明净师兄要不今日就算了吧！”
“蹲下！面对困难怎能轻言放弃！”
“我们哇哇噗噗噗……烫烫烫……”又一位和尚被卷过来的浪花烫了嘴，连忙跳起，猛吐舌头。
明净眼睛一闭，再次将人扔到了河岸上。
此时，河面波动越来越大，众人身形逐渐不稳。若是一个不注意，跌入河中，烫了口腔鼻腔，烧坏了眼睛，那可就严重了。
明净看着一众师弟们，终是叹了一口气，招呼着大家上岸。
“明净师兄，方才那人是哪位前辈？您认识吗？”
明净双手合十：“天太黑，看不清。”
“那我们现在回去还是在这里等着？”
明净：“等着，此等六根清净之人，我想认识认识。若是熟悉的前辈，也好拜见一下，请回寺里喝杯清茶，与了凡师父聊聊佛法。”
“你们是定禅寺的弟子？”
一抹温润的嗓音随风传来。
众和尚连忙循声望去，只见河边柳树之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人。
那人穿着一身禅云莲丝袍，墨发披散，玉钗为饰。膝上横着一把琴，双手轻抚琴弦，随着一句话落，指尖一勾，挑起一声弦动。
随着“铮”的一声琴音响起，一道风卷着佛力吹向吐着舌头的小和尚，那满是水泡甚至开始滴血的舌头瞬间恢复如初。
“哇！好了！我的舌头竟然好了！”小和尚欢喜的叫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而明净则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这又是哪位前辈？看气质，像佛修；看头发，像文修；看装备，又像音修。
今晚这通天河边，还真是热闹啊。
柳树上的男子浅笑着，眉色温和：“想要六根清净，只泡在无根水中是没用的。”
明净眼睛一亮，再次行礼：“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男子随意拨弄了两下琴弦，缓声道：“世间万物，从无到有，从有到无，因果相依，循环相辅。我且问你，若一人，眼瞎耳聋，口不能言食之无味，身无所感，意无所念，此人是否六根清净？”
明净想了想，答道：“远离尘嚣心无欲念，自然清净。”
男子摇了摇头，道：“若此为清净，那世间一粒沙一块石，皆可成佛。”
明净皱着眉，思考着此话的含义。
就在这时，那位沉入河底的红衣前辈已踩着水花御剑而来。人未落地，话已先行。
“清净清净，要先清，才能净。未尝人生六苦，不知世间苦厄，修得是哪门子清净？”红衣前辈嗓音清冷，灌入明净耳中，如冰水一般凛冽刺骨，却也拨开了他眼前的迷雾。
他心神一震，仰头看去，便见红衣前辈长袖一挥，便已捉住了树上男子的手腕，将人拽到了飞剑之上。
明净也在此时看清了女子的脸：“若闲前辈！原来是您！”
万若闲看着屏幕中仿佛复制粘贴一般的卤蛋们，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她拉近镜头，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和尚，点击他的脑袋，画面的最上方出现了相应的血条和名字。
哦，是明净和尚。
这人她揍过，也救过。
她当初还差一点被定禅寺那群和尚骗进庙里剃度出家当方丈。
这群定禅寺的和尚，一肚子花花肠子，一门心思骗人当方丈继承寺庙。虽然后来从水淼那里得知，定禅寺在蓬莱万千仙门中排第五，但也不能改变他们没头发的事实。
待万若闲看清了来人，一秒不犹豫，飞速双击W键，御剑升空，冲出万里。
离得老远，还能听到明净的喊声：“若闲前辈！！！您别走啊！上山喝杯茶再走呀！我们家方丈很是思念您，想与您聊聊佛经呢！若闲前辈？！！”
走走走，快走！绝不回头，这辈子都不会再上定禅寺的！
一进庙就会自动进入论经界面，硬控三小时，退都退不出，比上数学课还难熬！
应月单手抓着若闲的衣角，回头看了眼定禅寺所在的高山后，低声问道：“你认识了凡？”
万若闲：今天应月老婆说的话挺多啊，刚才居然还会和NPC互动，弄得她也一时手痒，敲字装了一波。
若闲：“见过。”
应月又陷入了沉默，就在万若闲以为没有后续时，身后又传来了轻柔的嗓音：“可不可以别理他，他六根不净。”
若闲：“哪儿不净？”
应月嘴角一撇，吐出两个字：“心，脏。”
应月这是在骂人吗？哈哈哈哈！看看定禅寺的和尚有多磨人啊，都把不爱说话的孩子给逼得骂人了。
万若闲笑着敲击键盘，回了一个“好”字。
画面中，应月下撇的嘴角重新勾起，脸上写满了开心。
万若闲突然一愣，手指点着屏幕，自言自语道：“他怎么不喊我主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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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