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无数的疑问如同气泡般在他脑海中翻涌: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为什么锁住的牢房会有一把刚好能打开的钥匙放在脚边?为什么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星竹、司徒他们又在哪里?这些问题如同乱麻,找不到任何头绪,看来,答案只能靠他自己去一步步探寻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出牢笼,踏入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密道。脚下依旧是柔软的云朵,踩上去软绵绵的,悄无声息。然而,周围的景象却开始变得诡异起来——无论他往前走多久,两侧始终是无数个一模一样的、空置的云柱牢笼,仿佛他一直在原地打转,陷入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就在他开始感到焦躁不安,几乎要确认自己被困在了某种循环迷宫时,旁边一个牢笼的阴影深处,突然传来了一个略显沙哑而又带着激动颤抖的声音:
“嗨!你……你是谁?!”
这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密道中骤然响起,如同平地惊雷,把神经本就紧绷的君皓轩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他受惊地猛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心脏咚咚直跳。只见那个牢笼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待他眯起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清那人的面容时,更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张脸,竟然和外面那个热情款待他们、又刚刚背叛了他们的国王,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这个人的衣着有些陈旧破损,甚至沾着污迹,那头原本应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金发,也有些凌乱毛躁,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显得有几分狼狈。但除此之外,他简直就是国王本人!
君皓轩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某种制造幻境的鬼怪陷阱,对方是来捉弄他的。
然而,阴影里的国王在看清君皓轩的样貌和衣着后,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他猛地冲上前,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云柱,如果不是这些柱子的阻挡,他几乎要冲出来拉着君皓轩转上几圈,以确认这就是他苦苦等待的人!
这位国王一眼就认出了君皓轩——没有羽翼的异族装扮,与壁画和传说中描述的救世主特征完全吻合!他完全忽略了救世主可能有同伴这件事,此刻在他眼中,这个突然出现的、符合所有外族特征的年轻人,就是他要找的救世主本人!如果此刻出现的是幽青生或者司徒,他恐怕也会因为对方没有翅膀而将其错认。
“哦!终于!终于见到您了!我伟大的救世主大人!”国王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他一手伸出牢笼,似乎想抓住什么,另一只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按住那颗狂跳的心脏。他那双与外面国王极为相似、却更加清澈此刻盈满激动的眼眸中,甚至泛起了显而易见的泪光。他是如此的兴奋与感慨,就像他最虔诚信仰的神明终于降临,前来拯救他于水火之中。不过,他终究还保留着一丝身为国王的矜持与尊严,强忍着没有失态地痛哭流涕。
君皓轩倒是没有多想对方为何能一眼认出自己(毕竟司徒和星竹他们也是这么认定的),他只是对眼前这个与国王容貌相同的人感到无比困惑,于是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你跟外面那个国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听到“外面那个国王”这几个字,真国王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与刻骨的恨意,那眼神凶狠得仿佛要生啖其肉!他太过气愤,以至于脖子和耳尖都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
“他?!他算个什么东西!”真国王几乎是嘶吼着,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他只是一个卑鄙无耻、冒充我身份的伪君子!窃国大盗!我!我才是羽神国名正言顺、真正的国王!”
这无疑是一个相当劲爆的消息。但君皓轩并非毫无心机的傻瓜,他保持着警惕,反问道:“你说你是真国王,空口无凭,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吗?”
“证据?我当然有证据!”真国王像是被这句话激励了,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仿佛要展现自己最荣耀的一面。只见他身后光芒一闪,一对巨大、华丽、每一片羽毛都流淌着纯粹金色光晕的翅膀,赫然展开!那翅膀比外面假国王偶尔展示的更加饱满、光芒更加内敛而尊贵,充满了力量与美感,仿佛是天空与生俱来的造物。
“这双独一无二、象征着天空眷顾与王者血脉的金翼,就是最好的证据!是羽神国国王无可争议的象征!”拥有了翅膀的他,明显自信了许多,语气也恢复了属于王者的沉稳,“外面那个冒牌货,是不是很少在公众面前完全展示他的翅膀?或者即使展示,也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翅膀!他所显示出来的,不过是利用某些禁忌手段或者宝物制造出的假象!如果你不相信,等我们出去之后,可以当众对峙,在天空的见证下,谁拥有这真正的、能与天空共鸣的王之双翼,谁就是真正的羽神国之王!”
君皓轩转过身,背对着牢笼,陷入了沉思。他才来到羽神国几天,对这里的王室传承、国王应有的威仪细节并不了解。如果眼前这个人是个演技高超的骗子,自己贸然放他出去,无疑会惹来更大的麻烦;但如果他真的是被篡位囚禁的真国王,任由那个居心叵测的假国王在外面为非作歹,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就目前而言,这些真假国王的纠葛似乎都不是最紧迫的,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找到同伴,才是重中之重。
看出了君皓轩脸上的犹疑,真国王立刻抛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这里是羽神国历代国王才知道的、用于囚禁重要人物和应对危机的秘密通道,结构复杂,蕴含古老的云雾迷阵。除了真正的国王,没有人能轻易找到正确的出路。但是,我知道出去的方法!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回想起刚才那令人崩溃的、如同鬼打墙般的经历,君皓轩不再犹豫,点了点头:“好,我信你一次。怎么打开你的牢门?”
真国王见他答应,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立刻指挥道:“你站到牢门外,面对正东方,原地向左转三圈,再向右转两圈,然后向前方用力跳出三步,再转向右边跳出两步。到达那个位置后,仔细感受云气的流动,开启牢门的钥匙就隐藏在那里。”
君皓轩依言照做,虽然觉得这仪式有些古怪,但还是认真地左转三圈,右转两圈,然后向前蹦跶了三步,又转向右边蹦跶了两步。当他站稳在指定的云地位置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脚下的云气微微波动,一把样式古朴、闪烁着微弱银光的钥匙,竟然缓缓从云层中浮了上来!
“豁!真有意思!”君皓轩弯腰捡起钥匙,脸上露出了新奇的笑容,再次感叹这个奇幻世界总是充满了各种他无法理解却又趣味横生的设定。
用这把钥匙顺利打开了真国王的牢门,两人终于都获得了自由。真国王迫不及待地走到前面,主动为君皓轩引路,并且不断指出沿途一些只有国王才知道的隐秘标记和机关,似乎急于证明自己身份的合法性。
走在似乎终于有了变化的密道中,君皓轩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在心中已久的疑问:“话说,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救世主的?我们刚抵达这里的时候,就有那么多人出来欢迎庆祝,这究竟是为什么?”
真国王一边谨慎地辨认着方向,一边回答道:“这是因为我们羽神国代代相传的一幅古老壁画。壁画上清晰地描绘了未来某一天,救世主降临羽神国的神圣场景。而且,这也是我们伟大的玛丽奇亚公主留下的最后遗言,她叮嘱后人,当救世主到来时,羽神国必须举国欢迎,以最高的礼节相待。我们羽神国子民,世代谨记并遵守着公主的遗愿。”
“玛丽奇亚公主?她会预言吗?她怎么会知道我们未来会来?”君皓轩更加好奇了。
“不,当然不是。”真国王摇了摇头,“我们羽神国可没有会预言能力的人。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一个种族非常精通此道,他们擅长通过古老的水晶球与浩瀚的海洋进行神秘对话,有时甚至能从中窥见未来的碎片。可惜,这个种族已经消失很久了,在外界看来,他们或许和我们羽神国一样神秘莫测。”
似乎说到了他感兴趣的话题,真国王的话匣子打开了,他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你知道吗?传说这个世界曾经存在过三个最神秘的种族。第一个就是我们羽神国,我们天生拥有翱翔天空的翅膀,但讽刺的是,只有在羽神国这片特定的云端疆域,我们才能自由展露双翼,一旦去了外面的世界,我们的翅膀就会受到某种规则限制而无法显现,就算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会相信我们是来自云端的羽神族民。第二个就是美丽的人鱼族,那些拥有美妙歌喉和梦幻鱼尾的女士们,通常都生活在深邃的海底王国,很少上岸,她们的踪迹如同海上的泡沫般难以捕捉。而第三个……”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向往与神秘,“甚至没人知道他们具体属于什么种族,外界就干脆给他们取了个名字,叫做神秘族。传说他们拥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秘宝,比如能看见未来的预言水晶,能指引内心渴望的心愿罗盘,甚至还有能操控海洋的三叉戟……不过,这群神秘的族人很早就销声匿迹了,几乎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有人说他们因为触怒了强大的海神,整个族群都被愤怒的大海所吞没;也有人说他们的宝物太过引人垂涎,遭到了各方势力的联合追杀,最终不得不隐姓埋名,逃亡到了天涯海角。我猜啊,他们可能……”
“额,那个……”君皓轩见他越说越远,连忙出声,礼貌地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猜想,“话题是不是有点扯远了?我们刚才不是在说玛丽奇亚公主吗?我还是对她和那个外来者的故事更感兴趣。”
“啊!对,没错!我们确实该讲讲伟大的玛丽奇亚公主了!”真国王恍然,立刻将话题拉了回来,脸上露出了追忆往昔的神情,“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人们常说,那个外来者是第一个发现羽神国的人。其实不然,他只不过是第一个让整个外部世界都明确知道有羽神国这个云端国度存在的人。你知道的,一个幽默风趣、见识广博,并且实力还异常强大的外来者,总是最容易吸引女士们的目光。当时,我们族内许多姑娘都围着他,对他口中那些光怪陆离的外面世界充满了好奇,缠着他要听那些关于沙漠、森林、巨兽和不同种族的故事。而我们尊贵的玛丽奇亚公主,就是其中最痴迷的一个,她完全被那个外来者的魅力和他所描述的世界所吸引,深深沉溺其中。后来,那个人不告而别,公主殿下确实伤心欲绝……但奇怪的是,她很快又被那个人留下的一封信给安慰好了,甚至从此立下遗言,要求后人必须善待未来的救世主。至于宫殿收藏馆里的那幅预言壁画,据说……也是那个神秘的外来者亲手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