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影和程晓阳穿过地下通道,脚步声在密闭空间中有规律地回响。程晓阳手中的护符发出微弱光芒,随着他们靠近钟岛而逐渐增强。
“疏影姐,我能感觉到...岛上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这个护符。”程晓阳轻声说,手指收紧握住护符。
林疏影点头,手中的《百草玄章》也在微微发热:“书上说,程氏血脉能够与钟楼的古老机制产生共鸣。你哥哥可能早就预见到需要你的力量。”
通道尽头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梯,向上延伸。林疏影率先爬上去,小心推开顶部的盖板。咸涩的海风立刻灌入通道——他们正位于钟岛边缘的一片灌木丛中。
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倒吸一口凉气。钟楼被一层诡异的能量场笼罩,不时迸发出紫黑色的闪电。公司的人员在周围忙碌,大型设备正在向钟楼基部注入某种暗紫色的流体。
“比我们想象的更糟,”林疏影低声道,“污染已经进入晚期阶段。”
程晓阳突然抓住林疏影的手臂,指向钟楼顶部:“看那里!”
钟楼顶端的钟盘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指针时而疯狂旋转,时而完全静止。围绕钟盘的空间似乎微微扭曲,就像透过火焰观察景物时的热浪波动。
《百草玄章》在林疏影手中剧烈震动,书页自动翻到新的一页,显示出一幅令人不安的插图:钟楼被一团混沌的能量吞噬,周围的人物有的静止不动如同雕像,有的则急速衰老化为尘埃。旁边的文字警告:
“时之混沌:一旦时间流速紊乱超过临界点,将不可逆转。”
突然,林疏影的通讯器传来李明哲焦急的声音:“疏影!博物馆那边出问题了!双界镜已经被激活了一半,周琛他们正在苦战!更糟的是,我们检测到钟楼的能量正在与双界镜产生共振——如果两边都达到完全激活状态,共振会呈指数级增强!”
几乎同时,伊芙琳的声音也插进来:“远程干扰不起作用!他们用了某种新型屏蔽技术,我需要物理接入才能阻断能量流!”
林疏影感到一阵绝望。时间不够,人手不足,两边的危机都在加速恶化。
就在这时,程晓阳突然站直身体,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疏影姐,我有个想法。我哥哥的笔记中提到过——钟楼本身是一个时间调节器。如果能够重置它,不仅可以阻止污染,还可能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什么意思?”
“如果我能够进入钟楼核心,启动重置机制,或许可以暂时‘冻结’这一区域的时间流速。这样即使博物馆那边的双界镜完全激活,共振也不会立即发生。”程晓阳的语气异常坚定,完全不像个少年。
林疏影刚要反对这个危险的计划,却看到程晓阳手中的护符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更令人惊讶的是,《百草玄章》也呼应似的散发出温暖的金光,书页上浮现出新的文字:
“唯有血脉相连者,可重启时之心。”
林疏影明白已别无选择。她紧紧握住程晓阳的手:“怎么做?”
程晓阳指向钟楼基部的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入口:“那里应该通往钟楼内部。我哥哥的笔记提到过,古老钟楼都有核心室。我需要到达那里,将护符插入控制装置。”
“我陪你一起去。”林疏影坚决地说。
程晓阳摇头:“你必须留在这里引导我。《百草玄章》能够与护符产生连接,如果我遇到困难,只有你能从外部协助。”少女露出一个与程旭神似的微笑,“相信我,疏影。这是我血脉中传承的使命。”
林疏影最终点头同意,两人迅速制定简单计划:程晓阳潜入钟楼尝试重置时间机制,林疏影在外提供支援并随时准备应变。
程晓阳借助灌木丛和废墟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钟楼基部。令林疏影惊讶的是,护符的光芒所到之处,公司的监控设备似乎出现了短暂失灵。程氏血脉的力量远超想象。
几分钟后,通讯器里传来程晓阳的低声通报:“我进来了。内部污染更严重,时间流很不稳定——有些区域时间几乎停滞,有的则加速了数倍。但我能找到路。”
林疏影紧张地注视着钟楼,手中的《百草玄章》保持敞开,书页上的光芒随着程晓阳的进展而变化。
林疏影屏息凝神,通过通讯器能听到程晓阳那边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和脚步声。钟楼内部的时间紊乱显然已经影响到了通讯质量,声音时而拉长如慢放,时而急促如加速播放。
“我现在...在一个圆形大厅...”程晓阳的声音带着电流干扰的杂音,“这里有好几条走廊,但护符...在指引我向左边的通道走。”
林疏影快速翻阅《百草玄章》,书中浮现出钟楼内部的古老布局图:“左边通道应该通往主发条室,核心控制台就在那里。小心,书上显示那里有多重防护机制。”
突然,通讯器里传来程晓阳一声惊呼,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巨响。
“晓阳!怎么了?”林疏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短暂的静默后,程晓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些许喘息:“没事,刚刚触发了某种防御装置...时间陷阱。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老了十岁,但护符的光芒保护了我。”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充满惊奇,“疏影姐,这护符...它在适应这里的混乱时间流。”
林疏影低头看到《百草玄章》上的插图正在变化,显示出钟楼内部时间紊乱的可视化图像。她突然意识到:“晓阳,护符不仅是钥匙,它还在吸收并平衡时间能量!这就是为什么程旭要把它留给你!”
程晓阳那边传来更多的金属摩擦声和机械运转的轰鸣:“我看到了...核心控制室的门。但它被一种暗紫色的晶体封住了,公司的那种流体污染已经固化成了屏障。”
林疏影焦急地环顾四周,公司的人员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一队安保人员正开始向钟楼基部巡逻。“你必须快点,他们可能发现我们了。”
钟岛另一端突然传来爆炸声,林疏影猛地转头,看到博物馆方向升起一道诡异的紫光。通讯器中同时传来李明哲急促的警告:“双界镜激活度已达75%!钟楼那边怎么样了?”
“晓阳遇到了障碍!”林疏影回应道,同时看到《百草玄章》上浮现新的文字:“纯净的时间之血可破腐蚀之障”。
“晓阳!用你的血!书上说你的血可以打破污染屏障!”林疏影急忙传达这一信息。
没有犹豫的时间,程晓阳显然立即照做了。通讯器里传来玻璃破碎般的清脆声响,接着是沉重的金属门开启的吱呀声。
“我进来了!”程晓阳的声音充满惊叹,“这里...难以置信。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巨大的钟表心脏,齿轮在空中漂浮运转,中央有一个发光的缺口,正好符合护符的形状。”
林疏影能听到钟楼内部传来更加剧烈的机械运转声。外面的能量场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公司人员慌乱地加大设备输出,试图维持对钟楼的控制。
“疏影,我要插入护符了。”程晓阳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测的事情。告诉我哥哥...我很荣幸成为程家的一员。”
“晓阳,等等——”林疏影的话未说完,一道强烈的白光突然从钟楼所有窗口迸发而出。
时间仿佛静止了。
海风凝固在半空中,浪花定格如雕塑,公司人员的动作完全冻结。整个钟岛被笼罩在一片奇异的光芒中,只有林疏影和《百草玄章》不受影响。
通讯器里传来程晓阳微弱但清晰的声音:“成功了...时间流速正在重置。你们大概有半小时的‘额外时间’,在外部世界看来只是一瞬...快去博物馆...”
光芒开始减弱,林疏影看到钟楼顶端的钟盘指针开始逆向缓慢旋转,笼罩钟楼的能量场正在逐渐消散。
但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公司的一台主设备突然超载,一道暗紫色的能量射线意外射向钟楼基部——正是程晓阳所在的大致位置。
“晓阳!小心!”林疏影惊呼道,但通讯已然中断。
当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时,林疏影发现自己满脸泪水。钟楼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不再有闪电环绕,钟盘指针以正常速度运转,公司的设备大多因能量反馈而瘫痪,人员四处奔逃混乱不堪。
但程晓阳没有再传来任何消息。
《百草玄章》的温度逐渐降低,书页上浮现出一行新字:“时间之心已重启,代价已然付出。”
林疏影握紧拳头,擦去眼泪。晓阳用可能巨大的代价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她不能浪费这一刻。
转身面向大海对岸的博物馆,林疏影看到那道紫光仍在不断增强。她打开通讯器,声音坚定:
“明哲,伊芙琳,我这就过来。钟楼这边...暂时稳定了。晓阳给了我们第二次机会,我们不能失败。”
她没有时间悲伤,只有时间行动。抓起《百草玄章》,林疏影奔向海岸边公司留下的小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在双界镜完全激活前到达博物馆,结束这场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