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一直在弹消息，99 的红圈提醒太过耀眼，最新消息不断变换，也一直占据着信息顶部的位置，有人在说今天比赛打的不错，十六进八，再打三场，如果赢了，就能进半决赛；有人在问他复查结果怎么样。
程焱一条消息都没有点开看。
今天复查结果并不如他所想，以至于他心情也算不上好。
林婉回完了所有工作信息，闭上眼想要眯一会儿，偏偏感冒让她头昏脑涨，一闭上眼睛就难受的不行，还不如睁着眼睛呢。
可醒着实在是百无聊赖，左手打着点滴，连起身走走都不方便。
她拉了拉搭在膝上的外套，想起了外套的主人，便往身旁看了一眼，瞧见程焱盯着微信界面看，她视力算不上好，也能看出他的消息框一直在不停地弹新信息出来，他一个都没点开，只是面无表情，又心不在焉地看着。
他心情不太好。
这是在医院见到程焱后，她脑海里第二次出现的想法。
秉持着保持距离的想法，她不应该关心他为什么心情会不好。
但也许是太过无聊，脑子昏昏的装不了太多东西，又或者是搭着的外套太暖和，而没了外套只穿着单薄卫衣的年轻人看上去竟然有些孤独。
林婉也没想太多，随口问道：“小鬼，你怎么会来医院？”
她话说完，鼻子一痒就忍不住打喷嚏。
程焱按灭了手机屏幕，转头看着她，递给她一张纸，却没有回答她，只安静的看着她。
林婉擦了擦眼角因为打喷嚏而渗出的泪水。
想一想也知道，她现在的脸色应该很糟糕，小鬼却还是盯着她脸看，林婉心里一虚，可鬼使神差的不愿意转头，便梗着脖子问，“看着我干嘛？”
程焱终于开了口，用一种洞察一切的轻嘲口吻问她，“如果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这话说的太奇怪，林婉想了好一会儿才理顺他的意思。
是啊，来医院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看病了。
如果小鬼回答了她，那她就要安慰小鬼，可那也不是她的真心话，那只是成年人并没有丝毫用处的客套话，对小鬼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就突然挺没有意思的。
她干嘛要多嘴问小鬼呢。
肯定是重感冒导致的神志不清。
林婉很少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她沉默了半晌，看着吊瓶里的药水已经快要没了，松了口气，可算是挂完两瓶药水了，好像感冒都减轻了好多。她眼疾手快的按了呼叫铃，又将搭在身上的外套还给程焱，若无其事道：“待会儿我只送你到小区门口，我还得回趟工作室，我手上的工作还没处理完。”
她脸还是红的，连鼻尖儿都红的不行，没了平常全副武装时的锐利，平白的沾染了几分少年气。
有些人光长了年纪，心性好像一点儿也没变。
二十七岁，和二十二岁，不过才差了五年，又有什么区别呢？她有时候也不是很像个二十七岁自定义的成年人。
程焱问她，“带病工作，就能给你带来快乐吗？”
林婉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回他，“那确实很快乐。”骏丰的项目丢了，留出的空白期总不能真的就放假吧，她还想给员工发个丰厚的年终奖，好过年呢。
辛苦努力了一整年，总要有所回报的。
护士给林婉取了针头，又贴好胶带，她正要拿包呢，一看包早就在程焱手中，而程焱却又将外套搭在她肩上，只说了声走吧便在前面带路。
一出医院，林婉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冷的。
今天到底是什么鬼天气啊，冷的她头皮发麻。
走到车边，林婉刚拿出车钥匙，程焱就伸手接过去，“我来开。”
“你有驾照嘛你。”林婉怀疑他，却很自觉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就开始系安全带，“你别无证驾驶，待会儿就被交警拦下。”
程焱也坐上了驾驶位，“导航吧，目的地。”
林婉一愣，“你要干嘛。”明明是她打算送小鬼先回家来着。
程焱发动了车子，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自己开车吗？”
“你放心，我有驾照。”
“比起拦我，交警可能先拦下你。”
车上打着暖气，是被感冒折磨了一整天后，最让她放松的时刻，林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懒得和程焱斗嘴，报出了地名，“君瑞酒店。”
车很快离开了医院，上了主道。
林婉迷迷糊糊间接了电话。
“老板，你感冒好些了吗？”小本问她。
林婉打了个喷嚏，远离了小本，“算好一点儿吧。”
小本听她的声音，觉得比起早上在公司可严重多了，不过打电话来倒不是说这件事。现在看来，她要说的事情，这会儿可算得上是好事。
“老板，刘总秘书给我发消息，刘总也中了流感的招，重感冒了，咱们的约饭要改到周五，你可以先回家好好休息了。”
小本的声音里带着庆幸。
林婉笑了一声，“行，我知道了，先挂了。”
说着带病工作很快乐，可因为不可控因素而暂时不用工作了，她却由衷的松了一口气。
程焱问她，“直接回家吗？”
“嗯，直接回吧。”林婉点点头，放松下来以后，她便悠闲的选歌，最后选了首钢琴曲。
曲名飘在屏幕上，偌大的一行“kiss the rian”。
悠扬的钢琴声充满了整个空间。
现在是雨天，的确很适合接吻。
林婉想，然后她不经意的抬眼，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程焱的脸，还有他的唇，许是因为雨天，他皮肤挺白，唇色是红润的樱桃色，看着的确很好亲……
她默默地转过头看向了车窗外。
一直到车库，两个人再没有说话。
上了电梯，林婉按了2和3，然后站在角落，远离程焱，顺便提醒他，“咱们两今天扯平了啊，你陪我打点滴，我送你回家。”
电梯速度很快，她话音刚落，就到了二楼。
电梯门大开，程焱却没动，只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婉。
林婉心中警报拉响，催他，“你到了，再见。”
程焱却朝她走了一步，电梯空间不大，他又人高马大，站在林婉面前，活像是将林婉整个人圈在了怀中，不露一点儿缝隙，“真要扯平？”
“你在车上偷看我的账，要怎么才能扯平？”
林婉就看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
身后的电梯门默默地又合上，升上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