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直接上能行吗?”
李熠泽边往会议室走边回头问。
黎宇郡耸耸肩：“不行也得行，周皓辰腿上留了伤，不能上场了。”
周皓辰就是去年的那个队员。
“哦……”
会议室的门已经开了，有人先到了。
李熠泽走进去，认识的一张脸不带表情的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他想了想，很快确认自己忘记这人叫什么了。
男生的皮肤很白，甚至有些病态。应该是嫌凳子不舒服，皱着眉换了个方向，刚好看见他。
“李熠泽?好久不见了。”
一笑，李熠泽就想起来了：“祁言?”
祁言：“呦，在你盯着我不说话的那几秒，我真以为你把我忘了。”
“证明你辨识度不高。”黎宇郡说着，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明明是证明他脸盲好吗?”
祁言是高三的，但和黎宇郡不同班。
李熠泽懒得理他，瞄一眼时间：“几点开始?”
“还有五分钟。”
门口突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到了到了！”是沈欲扬抓着最后一位队员跑过来了。
“我去……累……累死了……”
李熠泽：“……”
“干嘛呢?叫你们来是来闲聊的吗?快坐下。”周辉风风火火的来了。
“我就大致说两句啊，具体的你们去年都已经有经验了就不再说了，只不过这次有个蛮特殊的情况。”
沈欲扬：“哈?什么?”
“你们也知道最近大陆的情况，我们是唯二个一线城市之一，所以呢这次的四校联赛会有一些别的城市的和外国的人来看。”
“来看我们打篮球?”
周辉无语：“你以为人家稀罕看你们打篮球?当然是借这个机会观……唉算了跟你说不清楚。”
他没往下说，黎宇郡这几个明眼人可都清楚。
不就是借着这个名头到处走访观察吗?他们也是聪明，这样既不会引起慌乱还能营造出一种：你看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的，我还敢到处走来走去的感觉。
“好，所以主要就是再给你们介绍个人，他跟那个……”周辉环视一圈才指着黎宇郡说：“黎宇郡，同一个班的，叫祁慕。”
祁言偷偷放在桌下玩手机的手一抖。
“咚咚——”
“诶，应该是到了，进来吧！门没锁。”
黎宇郡：“……”
祁言：“？！”
沈欲扬好奇的看了看他又看祁言：“你俩兄弟啊?”
祁言：“对……他是我哥。”
就剩李熠泽和角落那位一直不发一语的男同学没说话。
说来奇怪，他第一眼看到祁慕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明明和祁言长相大差不差。
“你们好，我叫祁慕，是你们过几天那场篮球比赛的翻译。”
“wow！酷！”
黎宇郡冷笑，转身想走。
祁慕：“我们待会儿先要去赛场看看，能借一下你的车吗？”
李熠泽这个视角清晰的看见黎宇郡翻了个白眼后微笑着回身：“好啊，但我的车限坐五个人。”
“我不跟你们一起，有教练送我。”
几个人走出校门，黎宇郡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李熠泽看着他打开车门坐进去，眼皮一抽，不可置信的看祁言：“他开?”
祁言习以为常的坐进去：“不然呢?”
沈欲扬他们看祁言这么自信，也麻溜钻进了后座。
李熠泽将信将疑的坐上副驾，看一眼黎宇郡：“你这么早就拿到驾照了?真……”
“我没驾照。”
“……”
李熠泽知道自己的脾气算不上好，毕竟从小到大从孤儿院到初中他都没什么朋友。
但怎么现在就感觉跟他在一起就格外暴躁呢?
“那你找得到赛场在哪吗？”
“你放心了嘞，黎宇郡这辈子还没迷过路。”
手机忽然震动一下，李念池发了消息过来。
〔念念不忘的水池：哥，在吗?〕
〔L.神：你犯啥事了?〕
〔念念不忘的水池：老师让你给他打电话。〕
李熠泽扶额叹息。
沈欲扬总是贴心的在不需要的时候关心李熠泽。
比如说现在：“哥们?遇着啥事儿了?”
李熠泽下意识想说没事，因为李念池……
闪回——
李熠泽初一，李念池小学四年级。
李念池发消息过来炫耀自己期中测试得了满分，李熠泽拿着电话手表毫不避人。
当时跟他玩的不错的同桌好奇的探过头来：“李熠泽?你在干嘛?”
“哦?我妹妹。”
“她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没有没有，小学四年级。”
“我弟弟也是四年级！你妹在哪个学校?没准他俩还是校友呢。”
李熠泽：“应该不会，她在雅习残疾学校，十二年制，读完直接考大学……”
李念池成绩不错，这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事，可还没说完，同桌就忽然大笑起来，还大声说：“哈哈哈！李熠泽他妹是个残疾人！”
周围本在闲聊的同学一下子聚拢过来：“什么什么?”
“他自己说的！”
“妹妹是残疾?那他……”
“WC！他不会也有什么残疾吧?”
“哈哈哈哈！”
他不是童话故事里的主角，受尽嘲讽也没人会可怜。
这件事在原本的时间线被李熠泽玩笑般讲给过黎宇郡听。
他当时也是这么看着他，可仍没法补全李熠泽曾受过的伤害，只能看着，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撕开伤口展示，明明是会痛会笑的人，明明是面子比天大的年纪。
一时间，两条时间线的他好像重合了。
“就是我妹不知道在学校犯了什么事，老师现在要我给她打电话。”
祁言难得放下手机抬眼：“你还有妹妹?”
沈欲扬是他初中的第一个朋友，他们的班级甚至隔了两层楼，硬是从初一玩到了高二。
“他有啊，就……”
“残疾人，不会说话。”李熠泽翻开通讯录找她的老师。
“廖……这。”
手机没一会儿就接通了。
“喂?廖老师……”
态度那叫一个恭敬，不管干什么了，听着家长这么尊重自己和在意孩子，再急的火都能浇灭三分。
这是李熠泽这么多年总结出的经验。
他的脾气不好，李念池能好到哪去?拿手语骂人都能骂出残影。
至少这一套廖老师很是受用。
“念池哥哥，我也知道你的情况，如果不是出了事儿我是不会联系你的。”
事不小啊……
“诶，廖老师我知道。”
廖红涛看着李念池，对着电话里说：“是这样的，我们班的吴凯乐刚才恶作剧拿了林欢欢的助听器丢到了学校的下水道里，林欢欢曾患过自闭症，一下子听不见声音就哭了。”
林欢欢李熠泽真知道，李念池的好姐妹，能顺利摆脱自闭症也是有她一份功劳。
“念池看到了就去把吴凯乐的助听器也抢了，吴凯乐就和她打起来了，偏偏那个时候我们老师在做志愿者活动。一下子没看到，吴凯乐的后脑就撞上了台阶。”
“现在已经送到医院去了，吴凯乐的家长差不多也要到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还是来一趟。”
李熠泽在听到抢人助听器当恶作剧的时候就忍住了没骂出声来，结果这小鬼还找他妹打架?打架打输了自己脑袋磕台阶上还怪李念池?
“好，我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路边把我放下吧。”
黎宇郡没有多说，从刚刚开始就把车子往李念池学校那边开了。不过李熠泽暂时没看出来。
沈欲扬：“要我陪你不?”
“不用。”关上车门走了。
黎宇郡看着他的背影，不发一语。
祁言迷茫的看向窗外：“这是哪?”
“我开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