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雅被他捂住了嘴，只能安静下来。
橘棕色的发丝在阳光下衬得精灵的皮肤白得发亮。
感受到小女孩安静下来，橘发精灵也低下了头用鼻子仔细嗅了嗅手下这颗金色脑袋上复杂的味道。
骑士圣洁中掺杂的晦涩、来自深渊的邪恶和硫磺的气息、活跃的麦香、还有地底生物……
“你快放开小爱主……的脸！”
黑暗精灵在女主人的瞪视中下意识地把中间的词汇咽回了肚子里。
莱奥尼斯这才注意到从阴影里显露出来的灰黑色精灵，他带着地表生物少见的肤色和发色，对上对方奇异的银白色瞳孔后，橘发精灵皱了皱眉：“一个男卓尔?”
对面的白发精灵没有再说话，只是悄悄将手里暗红色的匕首握紧了，他看上去像一只警惕的小兽。
“为什么会有一只黑暗精灵在地表活动，你们不是应该跟你们狂热膜拜的罗丝女神一起藏在幽暗地域捣鼓蜘蛛吗?”
“我、讨厌、蜘蛛。”来自地底的精灵只面无表情地吐了几个字。
橘发精灵嗤笑一声，他们两看起来明明年纪相仿，身高也几乎一样，有着同样的独属于精灵修长而纤细的身材，莱奥尼斯却充满了傲慢与任性。
他几乎带着俯视的感觉看着那个瑟缩在黑暗中躲避阳光的精灵。
他的手并没有放开手里小女孩，反而宣告主权一般搂住了阿瑞雅的肩膀，苍绿色的眼睛更加毫不客气地瞪向对面：
“谁关心你讨厌什么，滚回你的老鼠窝去，阴暗的臭老鼠，谁让你跑到地表来晒太阳的?”
阿瑞雅被自家小猫不客气的话惊得瞪圆了眼睛，她在胳膊的禁锢中抬头，只能看见莱奥冲对面高高扬起的下巴。
虽然早就知道莱奥尼斯是个唯我独尊的大胖橘猫，在伊尔文达无法无天地横行霸道多年，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连番对她的小队成员口出恶言。
“莱奥！”
苍绿色猫眼闻言低下来看向她，阿瑞雅这才发现他的瞳孔中心已经隐约出现细小的竖线，他唇角仅存的嘲讽笑意都收了起来：
“你要为了他警告我吗?”
属于雄性猫科动物守卫领地时警告而威胁的气息扑面而来，阿瑞雅莫名感觉自己矮了一头，但她很快又找回了平时跟莱奥尼斯吵架的气势，她奋力从橘发精灵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你这样说话太过分了！”
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里的神色看起来丝毫不惧，像夕阳照耀下燃烧的彩色玻璃一样散发着夺目的光芒，“我知道你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但……”
“凭什么?”
没等阿瑞雅说完，桀骜不驯的精灵就打断了她，他不看这群森林里跟着小爱回家意外的访客，只是专注地望着女孩熟悉的蓝眼睛又重复了自己的话一遍：“凭什么?”
“我凭什么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啊，她要跟一只任性的猫讲道理，让他去学一下社交礼仪吗?
阿瑞雅张着嘴不知道如何作答，眼前这张脸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十年中朝夕相处的琉璃般的绿色猫眼和不屑一顾的神色。
而精灵少年如神明轻吻过的、俊美疏离的相貌又是这么的陌生，她只在去学院之前相处过短短几天，看起来甚至不如先加入小队的那些成员们熟悉 。
她望着莱奥尼斯的脸卡壳半天，久到他不耐烦的蹙起眉头，藏在橘色发丝中的尖耳朵也不耐烦地抖动着。
“确实跟你没有关系，但你不应该让她为难。”
沉稳的少年音色打破了他们的僵持，充满傲气的苍绿色猫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冷淡的深蓝色眼睛正在银色面罩的缝隙里疏离地看向他。
面罩后的骑士声音里写满了不赞同：“小爱是荆棘之心的队长，那个男卓尔是她小队的成员，你不该对她小队的成员说出这种话，会让小爱为难的。”
“你在教我做事吗?人类。”
“不，我只是在维护我的效忠对象。”
深蓝色眸子里坚定的神色毫不退缩，即使空气中又弥漫着那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深邃气息，像整个幽光森林的重量猛然间倾倒在他身上，骑士的脊背依旧挺的笔直，寸步不让地和橘发精灵对视。
霸道的精灵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扭曲了一瞬，银绿色的光晕若隐若现，他活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苍绿色眸子窜起火苗：
“讨厌的人类，别以为你自说自话绑定了小爱做你骑士之道的效忠对象就可以用这种姿态跟我讲话，你以为你的双脚现在踏在谁的领土上?”
“幽光森林不是小爱的家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阿瑞雅大声地咳嗽出声，打断了他们两的对峙，好尴尬，没想到罗兰还记得她回家进幽光森林前的中二宣言。
虽然她确实是在幽光森林里长大，但实际上幽光森林实在是太大了，只有精灵之乡伊尔文达附近的那一小块森林才是她熟悉的地方。
她连忙抓住了莱奥的手安抚炸毛小猫的情绪，却发现他没有像往常抽出爪垫一样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相反地，他暴躁的情绪莫名地不知道被什么安抚了下去，整个精灵都透露着一股被顺着毛撸的舒爽感。
莱奥尼斯骄傲地仰着下巴：“没错，幽光森林就是她的家，她永远的家。”
这个骑士说的没错，就算小爱出去玩沾染上了各种生物的气息，但她还小，只是贪玩而已，都怪外面的生物勾引她，她总会知道幽光森林才是她永远的家。
到底在搞什么啊?
阿瑞雅疑惑地看这只喜怒无常的臭猫，他现在又心情好了，说完话就低头黏黏糊糊地用橘棕色毛绒绒的脑袋蹭着她脖颈，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他以为现在自己的脑袋还是可爱的猫猫头吗?
……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要对瑞恩这样说话?”
阿瑞雅不依不饶地追究着刚才的问题，同时坚定地用手推开自己脖子上拿脑袋顶一通乱蹭的莱奥猫。
但他耍赖般地拿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不愿意起身，少年精灵的呼吸又热又潮地喷在脖颈间，带来一片湿热地痒意。
“瑞恩是谁?”
“……我。”
黑暗精灵银白色的眸子偷偷瞄着这边的场景，眼底藏不住羡慕的神色，他也想跟女主人这样亲近……
“啊……你说这个阴暗的男卓尔啊……”莱奥尼斯刻意拉长了语调，猫眼儿眯起来看向黑暗精灵的方向，却是对着自己下巴枕着的人说话：“笨蛋小爱，让你总把历史书当枕头用来睡觉。”
“这跟历史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跟精灵族的历史有关啊。”他懒洋洋地把下巴挪了一个方向避免压到肩膀上披散的金色发丝，继续讲道：
“数千年前，精灵族群内部为争夺王权爆发了漫长的内战，在这场名为‘皇冠战争’的争斗中，罗丝一派犯下了不可饶恕的亵渎，她们大规模屠杀精灵同胞、使用极端邪恶的魔法，精灵主神柯瑞隆多次警告无果。
“最终，祂降下了神罚。
“精灵主神并未简单地杀死罗丝及其追随者。作为惩罚与放逐，他运用其神力，将她们整体转化。
“罗丝被剥夺了精灵的本质，堕入深渊，转化成了蜘蛛神后，成为一位掌管黑暗、阴谋、蜘蛛与卓尔精灵的邪恶神祇。
“她的追随者则被诅咒，身体发生了永久性改变：皮肤变为灰黑或深紫，发色变为雪白，瞳孔也为适应无光环境而放大。
“她们被迫迁入幽暗地域。这些精灵从此被称为‘卓尔’或‘黑暗精灵’，一支残忍、弑杀、邪恶的精灵亚种。”
“不是这样的！”瑞恩急切的开口，虽然他不想被姐姐献祭给罗丝女神的，但是显而易见就算现在他内心对卓尔的神明还是充满敬仰的。
莱奥尼斯戏谑地挑了一下眉毛：“那跟我讲讲你学到的历史故事吧，黑暗精灵。”
“卓尔是最优等的生物，任何除卓尔以外的生物只配做罗丝的祭品或者说被喂给那些训练做城市巡逻者的巨型蜘蛛。”
银白色的眸子越说越坚定，他恶狠狠地瞪视着眼前可恶的地表精灵，那个精灵大大咧咧的贴着他的女主人：
“在所有地面的低等生物中，生活在阳光下的那些精灵最为低劣……”
“因为他们当时没跟追随罗丝的脚步对同族进行屠杀?”莱奥尼斯接话，他对着阿瑞雅哼哼唧唧委屈地叫屈：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他这个态度了吧?卓尔精灵社会充满了鲜血与暴行。
“他们喜欢以家族为组织，他们的制度建立在奴隶和等级严苛的制度之下，当然，要知道对他们来说最适合当奴隶的生物都生活在地表——人类、矮人、地精。
“为此，他们往往在深夜来到地表，对寂静且毫无防备的城镇施行偷袭，他们掳走这些可怜的俘虏充足奴隶，顺便洗劫村庄的财宝。
“最后，为了效率和安全，他们会在天亮之前返回幽暗地域，只留下抢劫过后的村庄残骸。”
PS：一般女卓尔叫卓尔，男卓尔才会强调性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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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罗丝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