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将玉佩收入怀中,看向阿澈:“青云观根基尚在,只要人心能齐,总能慢慢复原。只是内鬼一事需得抓紧,玄阴教既然能安插人手进来,保不齐其他宗门也有他们的眼线。”
阿澈用力点头:“我明白。等师父好些,我就带人彻查当年的事,尤其是那些十年前突然离开的师兄们。”他顿了顿,从怀中摸出块令牌递给我,“这是青云观的传讯令,若你们遇到什么棘手的事需要青云观帮忙,捏碎它我便能知道。”
我接过令牌,入手微凉,上面刻着青云观的云纹标识。“放心,若是我们有内鬼的消息也会立刻通知你。”
阿澈眼眶又红了些,“这一路多亏你们相助,青云观欠你们的,将来定要还上。”
“说这些就见外了。”我拍了拍他的肩,“我们还要去镇上找老祖宗的残魂,这就先告辞了。”
走出青云观时,晨光已铺满山路。青决回头望了眼破败的观门,叹道:“好好一座仙门,闹成这样。”
“玄阴教一日不除,恐怕还有更多宗门要遭殃。”阿九的声音沉了沉,“他们要找《玄真录》解开封印,说明玄阴老祖的残魂还没聚齐,否则也不必费尽心机抓掌门当祭品。”
我突然想起什么:“那内鬼偷走《玄真录》十年都没动静,会不会早就被玄阴教灭口了?”
“可能性不大。”阿九摇头,“若真灭了口,他们何必还逼问掌门?我猜那内鬼要么是藏起了书要价,要么是想自己留着做筹码。”
“无论如何我们得尽快找到镇上那缕残魂,影阁还盯着呢,玄阴教又对魂魄不挑的什么魂魄都收,我们快点找到免得夜长梦多。”青决看起来士气高涨。
阿九摩挲着掌心的玉佩,那缕淡金色的残魂不知何时安静下来,只在玉壁上留下圈浅浅的光晕。“我记得镇上那座老槐树,”他忽然开口,“上次路过时,槐树叶上凝着层薄霜,明明是暖春时节,倒像是藏着股阴寒气,说不定残魂就附在那附近。”
我想起那棵老槐树的位置,就在镇西头的城隍庙旁,看起来已有上百年的树龄,树干上还缠着百姓祈愿的红绳,倒像是个藏魂的好去处。
我们四人加快脚步往镇西头赶,晨露沾湿了布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带着些微凉意。镇上已渐渐热闹起来,早点铺子的蒸笼冒着白汽,小贩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寻常百姓的笑语声混在其中,倒衬得我们一行人的神色格外凝重。
“按理说这城隍庙香火不算差,阳气该足才是,怎么会藏得住残魂?”青决一边走一边左右打量,目光扫过街角的茶摊时,还不忘多看两眼摊主手里刚沏好的热茶。
阿九目视前方,声音压得很低:“那老槐树生在城隍庙侧,本是阴阳交汇之地。若有人在树下动了手脚,引阴气聚而不散,藏个残魂并非难事。”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玉佩,“而且玄阴教对魂魄之事最是擅长,说不定他们早就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木沐的残魂如果被炼化,对他们复活玄阴老祖一事有颇多助益。”
说话间已到了镇西头,城隍庙的飞檐翘角在晨光里露出轮廓,那棵老槐树果然就立在庙门左侧,枝繁叶茂的树冠遮了小半片空地。只是远远望去,树底下竟围着几个身穿黑衣的汉子,正低头在树根处翻找着什么,衣襟上绣着的暗纹在晨光里一闪,正是玄阴教的标识。
“来晚了?”如若这样只好去夺回了。
阿九却按住我的手腕,示意我们往旁边的巷子退了退:“未必。你看他们翻得急躁,倒像是还没找到。”
话音刚落,树底下的黑衣汉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猛地转头朝我们藏身的巷子看来。为首的那人眼神阴鸷,手已按在了腰间的法器上:“什么人?出来!”
阿九眼神一凛,低声道:“动手!别让他们毁了树里的残魂!”话音未落,他已率先掠了出去,青决紧随其后。
我握紧匕首冲上前时,正撞见一个黑衣汉子想挥刀砍向树干,忙侧身挡在树前,匕首格开他的刀刃,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震得我手臂发麻。那汉子狞笑道:“又是来抢残魂的?识相的就滚开,玄阴教的事也敢插手!”
“你们这些邪祟,也配动我们老祖宗的残魂?”我咬着牙用力将他的刀推开,余光瞥见阿九已绕到树后,指尖正按在那缠着红绳的地方,玉佩的光晕越来越亮,树身竟微微震颤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就在这时,那为首的黑衣汉子突然从怀中摸出个黑瓷瓶,拔开塞子便要往树根处倒。青决惊呼:“不好!他们要使坏!”
千钧一发之际,阿九猛地一掌拍在树干上,玉佩的金光骤然暴涨,只听“嗡”的一声,树身抖落无数叶片,一道淡青色的残魂从红绳缠绕处飘了出来,恰好落在阿九伸出的掌心,被他迅速收入玉佩之中。
黑衣汉子们见残魂被夺走,顿时急红了眼,齐齐朝我们扑来。阿九将玉佩揣回怀中,沉声道:“撤!”
当下不好硬拼,我们这些时日都经历了恶战,自身损耗太过,此刻来硬的,怕是要吃大亏。
我与青决对视一眼,立刻会意,边打边退。青决手中法诀变幻,数道藤蔓自地面窜出,缠住了两名黑衣人的脚踝,为我们争取了喘息之机。那为首的黑衣人见状,怒吼一声,腰间法器骤然飞出,竟是一柄泛着黑气的短刃,直取阿九后心。
阿九似有感应,身形猛地一侧,短刃擦着他的衣襟飞过,深深钉入旁边的墙垣,石屑飞溅。他反手一掌拍向身后,掌风裹挟着红光,正中那黑衣人胸口。对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嘴角溢出黑血。
“别追了!残魂已被他们带走,回去禀明护法!”为首者捂着胸口嘶吼,其余黑衣人闻言,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迅速收队撤离。
我们不敢久留,拐进几条窄巷,确认甩掉追兵后,才在一处废弃的柴房歇脚。阿九摊开手掌,玉佩上的淡青光晕正与之前的淡金色交织,两道残魂在玉内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