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指尖红光骤然凝滞,夜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的手腕上青筋隐隐跳动。他望着那与画像分毫不差的身影,喉结滚动半晌,才挤出一句:“我知道。”
嗯?他知道?他如何知道?
“你知道?”面具人轻笑,指尖抚过聚魂灯的灯壁“是了,你自然是知道的...当年她被钉在神罚台上,魂魄寸寸碎裂时,你就在台下看着,不是吗?这飘散在人间的几缕残魂,是她用最后仙元护住的执念——不过,你以为她真的想被复活?”
我站在一旁一头雾水——什么神罚台?什么魂魄?什么执念?我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正当我还在消化他们的对话的时候,面具人忽然抬手,聚魂灯的火焰竟顺着她的指尖漫成一道光带,缠向阿九心口。火焰中我忽然看清,面具人眉心有道极淡的裂痕,像是被强行拼凑的残片。
“锁魂术。”阿九道完便挥剑斩断光带,剑气擦过聚魂灯时,灯座受力弹出一个帛书一般的东西。我欲飞身去接,那面具人却嘶吼着扑过来,阿九见状挥力相护,逼退了面具人。
“那是木沐用半世修为写下的《消怨策》,影阁要拿它去炼化怨念窟的怨灵!你若还念着木沐,便把它还我!”
“念她?就凭你个假货?”阿九话音未落,突然旋身侧踢,将我往帛书方向推去,我踉跄着接住那卷东西。
此时紫火中的女子身影剧烈摇晃,渗出金光,而面具人被阿九逼得连连后退,黑袍锁魂术撕裂处露出片青布——那是青云观弟子的道袍内衬。
嗯?碟中谍中碟?
我一时间竟愣住了——青云观出内鬼了。
她监守自盗实为影阁的人,而影阁也并不完全信任她,于是给她下了锁魂术,她苦心将我们引来却早已布好了阵,想将追查此事的人都给杀了。
可她究竟是谁,竟知晓不少老祖宗的事,还说阿九当时也在...可阿九不是才被我孵出来不长时日吗?
整理思绪间,阿九玉佩所化的剑已经停在她咽喉前,赤焰在刃尖明明灭灭,面具人瘫坐在地,鳞片下的皮肤开始溃烂,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不多时便尽数化为一摊黑水。
紫火中的女子身影在此时发出最后一声轻啸,霎时间化作点点金光漂在空中。阿九使了个决,将它附于玉佩收好。
这莫不是...老祖宗的残魂?火光中,我仿佛看见木沐的身影在笑。
此时,第一缕晨光已爬上阿九的眉梢,他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忽然轻声道:"你饿不饿?”
不是?
好生硬的转移话题的方式啊...
“饿?”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沾着黑灰的袖口,“你刚收了老祖宗的残魂,就只惦记着饿不饿?”
阿九指尖的红光还没散尽,正慢悠悠地拢起地上的黑水渍,闻言挑了挑眉:“残魂入玉需静养,怨念窟的事天亮再查也不迟。”他忽然偏头,鼻尖动了动,“青决烤的红薯该糊了。”
我这才闻到夜风里混着的焦糊味,顺着气味望过去,乱葬岗边缘的矮树丛后,果然飘着缕淡烟。青决那小子怕是按捺不住,竟带着晴榷和阿澈寻来了,还在这荒郊野岭支了火。
“你早就知道他们跟来了?”
阿九没应声,只是解下腰间的水囊丢给我:“帛书看完了?”
帛书?可拉倒吧——连一个字都没有,真不知道她费尽心思抢灯是为了什么。
我把帛书往阿九面前一递,纸卷边缘还沾着点黑水印:“你自己看,除了泛黄的纸,连个墨点都没有。”
阿九接过帛书,指尖在纸面轻轻拂过,原本空白的地方突然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像有只无形的笔在书写。我凑过去一看,那些纹路竟在晨光里渐渐连成字,开头便是“聚魂灯芯,非雪莲,乃吾一缕仙元所化”。
“这是……”我惊得指着纸面,“显形了?”
“需得木沐残魂的灵力催动。”阿九指尖的红光与字纹相触,更多的字浮现出来——那些淡金小字里还嵌着极细的银线,拼起来正是怨念窟的布防图,图中央标着个“锁”字。
这“锁”字是个什么意思?
阿九也在沉思。
看来,想要弄清楚,还得去一趟怨念窟。